沈沅嘉小小地翻了個白眼,不理他,這人都快要魔怔了,居然還開始親手雕刻東西。


    她心裏暗戳戳地想著,當初贈她的那一套暖玉牡丹,還是她自己送去萬寶閣打的樣式!


    她兀自尋了個繡墩坐下,越想越氣,倒也沒忘記她來這裏的目的。


    她順了口氣,道:「靜宜公主來東宮了。」


    陸筵隨口道:「來就來唄!」


    沈沅嘉見他專心致誌地雕著手裏的木料,沒好氣地說道:「我與靜宜公主又不熟稔,無事不登三寶殿,她平白無故來東宮幹什麽?」


    陸筵淡聲道:「有事相求,覺得你好說話,當然找你了。」


    沈沅嘉聽出了他語氣裏的冷意,不覺坐直了身子,柔聲問道:「怎麽了?可是她得罪你,給你委屈受了?」


    陸筵見她第一個想法就是關心他,心下微暖,收斂了語氣裏的冷意,笑道:「她能給我什麽委屈受?」


    繼而,換上了更為和煦的嗓音:「不是她。也不是什麽大事,不過是皇後在我年紀尚小的時候,為了立威,暗地裏指使宮人苛待我而已。」


    陸筵盡量說得雲淡風輕,可沈沅嘉聽得,仍是揪心。


    皇後居然拿小孩子立威!


    可能是沈沅嘉如今懷了孕,做了母親,最是不能忍受苛待小孩子的事情,她忿忿道:「枉我以前還覺得皇後和善溫婉,待人接物也讓人如沐春風,很是舒適。沒想到居然是個有這樣心思的人!」


    陸筵見她語氣激動,放下手中的刻刀,上前幾步,攬著她的肩,安撫道:「莫要動怒,省的氣壞了身子。」


    沈沅嘉拍了一下他的手,頗為恨鐵不成鋼,「她都那樣對你,你還替她說話!」


    陸筵哭笑不得,他什麽時候替皇後說話了?他這不是擔心她懷著孕,氣著了自己嗎?


    「好好好,我的錯,我就該當場報復回去!好好懲治一番那個惡婦……行了嗎?」陸筵好聲好氣地哄道。


    沈沅嘉滿意了下來,她語氣微揚,說道:「讓靜宜公主多等會兒,我現在不想見她!」


    聽著她孩子氣的話,陸筵眼神寵溺,並未苛責她,手腕微動,認真地將手中的東西簪在她髮髻上。


    沈沅嘉察覺到陸筵的動作,笑問道:「你替我簪了個什麽?」


    她好奇地折過身子,看向不遠處的鏡子。


    鏡中女子雲鬢鳳釵,一襲紅裙,華美精緻,珠翠環繞,可她的目光卻是緊緊凝在烏髮中那根烏光沉沉的木簪上。


    那木簪圖案並不是很繁複,隻是簡單的一朵牡丹,是她最喜歡的玉樓春。


    因為木頭是黑色,並未雕刻出玉樓春潔白如雪的仙姿,但也足以看出,雕刻之人的用心。


    花瓣繁複多層,每一瓣都是栩栩如生。


    陸筵微微彎腰,與鏡中的她對上的目光,他聲音低沉,星眸點點,「你無需吃味。於我而言,你最重要。」


    他重視她腹中的孩子,無非是愛屋及烏。


    他本身就不是個喜歡孩子的人。


    沈沅嘉心跳如鼓,臉頰滾燙,已然做不出任何反應了,隻能呆呆地望著鏡中交頸而立的兩個倒影。


    ……


    東宮前殿內,靜宜公主神色焦灼,她有些煩悶地放下了手中的茶盞,到底是沒忍住,她喊來丫鬟,問道:「太子妃何時才來?」


    她性子沉靜,極少這樣急躁。


    可她實在是忍不住了,這已經是她喝的第五杯茶水了,可沈沅嘉還是沒有出現。


    宣寧郡主握住她的手,無聲安慰她。


    她小聲的話道:「雅兒,不要著急,說不定太子妃被事情絆住了,我們再等一會兒。」


    靜宜公主隻能按捺下急躁,捧著茶盞,慢慢啜飲。


    在她飲完第七杯茶水的時候,沈沅嘉姍姍來遲。


    殿內的丫鬟瞬間動了起來,奉茶的奉茶,接鬥篷的接鬥篷,井然有序,動作利落。


    靜宜公主看著,心下有些驚詫,這東宮的侍從,比宮裏的還要手腳麻利。


    不過又想起陸筵那冷肅的性子,又覺得正常起來,人人懼他畏他,自是不敢隨意應付。


    沈沅嘉坐定,眉眼沉靜地捧著茶盞,先是淺淺啜飲了一口,方道:「宮中事務繁雜,剛忙到了現在,倒是委屈了公主一直等候了。」


    靜宜公忙道:「不委屈。左右我也無事,皇嫂您的事情為重。」


    沈沅嘉看出了她臉上的急切,心頭微動,這還是靜宜公主第一次對她這樣謙卑恭敬。以往她們都是表麵客氣有禮,各自維持著自己的身份。


    看來靜宜公主今日所求之事,關係甚重。


    沈沅嘉不動聲色地打量了她一番,方才她故意端著架子,就是想要殺一殺靜宜公主的氣勢,如今看過去,才發現靜宜公主神色憔悴,額頭上還有輕微的紅腫,不過抹了厚重的脂粉,不仔細看,便看不出來。


    沈沅嘉抿了抿唇,笑著問道:「我待在宮中也是無聊,好在宣寧常來陪我說說話,我也不至於沒個人說話。」


    沈沅嘉絕口不主動提起,隻是東拉西扯,閑話家常。


    靜宜公主剛開始還陪著說話,不過後來臉色愈發急躁,身子前傾,一副忍得難受的模樣。


    沈沅嘉佯裝看不見,求人的是靜宜公主,又不是她,她可不會上趕著幫她。


    雖然對陸筵不好的人是皇後,但她難免有些遷怒靜宜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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