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收拾東西的時候,一個黑衣女子慢慢往這邊走來。


    她的容貌,遲關暮有些熟悉,是之前那個倒在地上的女子?


    遲關暮本以為這個女子隻是路過,沒想到女子直直的走向她。


    她的眼神極其冷肅,與那日的狼狽完全不同。


    「是你之前幫了我?」


    女子的視線將她這攤子從上往下打量一番:「你是郎中?之前多謝了。」


    她本是漫不經心,卻在看到她麵容時微微一愣。


    遲關暮聽著這話,也同樣看著她。


    這個女子無論是言行還是舉止都帶著高傲,由她的眼底可知這並不是刻意為之,而是是一種與生俱來的貴氣。


    不是一般的人物啊,至少不是這個小鎮該有的人。


    「之前的事,你不用放在心上,幫你是恰好為之。」她回道。


    女子望著她那雙眼,發起了呆。


    「你父母可還健在?」


    遲關暮的心裏生出幾分警惕來:「你是?」


    女子搖了搖頭:「罷了。」


    她扔出些銀子,借著力道個個恰好都落在遲關暮的攤前。女子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便離開了。


    她的黑靴不急不緩的踩在地上,心裏卻在思索。


    為何這女子的眉眼與那人這般的像呢,是錯覺嗎?


    女子踏步進一賭館,坐在交椅上的陳芳站起身來:「可向你那恩人道謝了?」


    「嗯。」


    「不回去了?」陳芳問道。


    「回去。」


    「京城那邊怎麽樣了?」


    女子拿起茶杯為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飲過後:「二皇女正與五皇女爭鬥,三皇女靜觀其變。朝中局勢如今紛爭不減,一言不慎便會掉了腦袋,實在是令人心痛不已,我柳應又豈能坐視不管?」


    「怎麽把自己弄得那麽狼狽的?」


    柳應拿著茶杯的手微微一頓:「被人陷害了,得過段時間再回去了,避避風頭了。」她的神色稍稍有些遲疑,隨後:「你說蓮妃他還活著嗎?」


    陳芳重新坐回交椅上,椅子隨著她的落座緩緩地晃著:「不知道,可能還活著吧,也許是去哪裏隱居了?你突然說起他做什麽?」


    女子將茶杯放下,看向裏邊賭得正歡的眾人:「也許是我想多了吧。」


    眾人玩得正歡,手中杯不停得搖著,待結果出來後,有樂得笑開顏的,也有哭喪著臉的,但一陣吵鬧過後,這兩種角色便交換了人選。


    兩人沉默片刻,陳芳開口:「也有好幾年沒回去了,等過些日子,你我一起去京城吧。」


    柳應點頭道:「隻是現在內外交困,我怕我不在朝中,初嘉不一定能抗住大若這一關。」


    陳笑嘲笑道:「柳應,你別把自己的位置放得太重要,我們不過都是女皇的一條狗罷了。」


    她的交椅晃得慢些了,眼裏帶著淡然:「做狗便將狗的義務做盡了,旁的都不要去想。」


    外頭的風吹了進來,將柳應的衣衫吹得直作響,她沒有應答,隻是沉默著看著門外。


    那門外隻有紛飛的柳絮和沒有人氣的街道。


    ……


    遲關暮本來是打算直接回去的,卻被前麵的書鋪吸引了視線。


    她之前數過自己身上還有的銅板,買些書應該也是不差的,可就當她準備付錢時,卻莫名有愧疚感冒出。


    她的視線落在對麵的飾品鋪,停留片刻後,她將這書拿好,往飾品鋪了走去。


    「姑娘,可是替自家夫郎看飾品?」鋪子的老闆迎上前來,「這一款就不錯,在這鎮上賣得挺好。」


    遲關暮被他這聲自家夫郎叫得有些不自在,慢慢掃過這一排排的飾品,她的目光最後落在左上角的白色簪子上。


    那簪子的花紋煞是好看,通體漫著淡白的螢光,色澤如山間的玉泉清雅,幾乎是這一眼,她的視線差點沒能移開。


    她的腦海裏逐漸浮現雲景戴上這簪子的模樣,他眉眼清柔,膚色白皙,當時配得上這簪子的,那便它了吧,當做他這些日子辛苦的報酬。


    她指著這簪子朝店家說道:「就這個了,給我包起來吧。」


    「好嘞,您稍等。」


    「遲大夫。」


    一道男聲從裏邊傳來。


    遲關暮朝裏望去,竟是趙焉川走了出來。


    他今日穿了身粉衣,原本清俊的容顏透著俏麗,但遲關暮卻覺著這打扮不像是他的風格,但這話顯然也不是能隨意開口的,畢竟這不是她能管的。


    「遲大夫這是給心上人送簪子?」他看向她,眼眸如一潭深水般。


    「好巧,這是給我夫郎買的。」她從店家的手裏接過被包好的簪子回道。


    「遲大夫已經有了夫郎?是我上次見到的那個男子麽?」他不經意的問道。


    「嗯。」遲關暮點了點頭,「你父親好些了沒?」


    「好很多了,隻是精神不太好。」他的眼裏有些落寞。


    「你自己那病呢,有沒有去看郎中。」她想了想問道。


    趙焉川搖了搖頭:「沒去。」


    「這樣,明日我先給你開副藥,你先吃著穩穩身子。」


    他望了過來:「遲大夫為何對我這麽好?」


    遲關暮一愣:「作為大夫,這便是本分。」


    「這樣啊。」他苦笑一聲,「那便謝過遲大夫了。」他又咳嗽幾聲,身後跟來小廝,將黑色的大氅披在他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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