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他這個人本就配不得這種好衣裳。


    兩廂沉默之下,他又回到原地,拿起一旁的破布,一聲不吭的繼續擦著。


    「不喜歡我就拿去店家那再換一件。實在不行,改天我帶你去鋪子裏逛逛?」


    雲景怔了片刻,還是搖了搖頭。


    遲關暮實在是琢磨不透他的心思,卻意識到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雲景不能說話,兩人的交流上存在著很大的問題。若是兩個人繼續這麽下去,永遠隻是她單方麵的在說,她根本無法聽取他的意見。


    這麽一來,倒會顯得一直是自己在欺負他。


    思及此處,她又小心翼翼的開口:「雲景,你會寫字嗎?」


    很湊巧的是,這世界的文字與她那世界是一樣的,這也是她唯一熟悉的慰藉。


    雲景的眼底閃過不解,又是搖了搖頭。


    遲關暮走近,低聲朝他說道:「我教你認字好不好?這樣你也能同我交流,讓我知道你在想什麽。」


    來到這也有幾天了,關於雲景這裏,她也是有著一份自己的打算的。


    按這個世界的說法來看,他尚是完璧之身。自己若是有了銀子,便也能替他尋一處好人家,也算是替原身贖罪。


    雲景與她對上視線,手不自覺的放鬆,那破布從他手上掉了下來。摔落在地上的破布更髒了,半邊都沾上了黑灰。


    遲關暮看到他眼底的不敢置信。


    雲景應該也沒有拒絕的意思吧?


    她又接著說道:「既然你半天不表態,就當你默認了。」


    一邊說著,她一邊提起之前買回的食材從廚房走去。獨留雲景依舊呆站在那處。


    隻是在清洗菜葉時,一雙修長的手朝她伸來,接過了她手中正在洗的,然後默默的站在了她的身旁。


    遲關暮隻覺得這狹小的地方突然溢滿一股清香,不由得有些怔鬆。


    她偏過頭看向一旁:「你會洗菜啊。」


    雲景輕輕地點了點頭,垂著眼細緻的洗著葉子。


    按理說遲關暮在現代見過不少美男了,卻很少見到能有男子如雲景這般幹淨出塵,隱約之間還帶著若有若無的疏離。


    而且雲景似乎並不像之前那般對她防備了。


    「那你會做飯嗎?」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會突然問出這麽個問題來了。其實這問題,不用問她也知道,雲景自然是會做飯的。


    雲景依舊是慢慢的點了點頭。


    遲關暮笑了笑,心情也不如之前那般沉重:「那正好,今日你可以和我一同做飯。」


    他清洗的動作慢慢停下,沉靜片刻後,卻沒了下文。


    正當遲關暮以為他不會再有什麽表態的時候,他又點了點頭,隻是眼神並未看向她,又開始清洗起來。


    「現在還早,等我傍晚回來時就教你認字吧。」


    雲景抬頭看向她,抿了抿嘴,黑如鴉羽的睫毛撲閃著。


    之前那次也是……從來就沒有妻主給夫郎做飯的道理。


    ……為什麽要對他這麽好?


    他這麽差勁的一個人,哪裏值得?


    他看到遲關暮熟練地淘著米,稍稍停頓了片刻,隨即收回了視線。


    心底卻是五味雜陳,很是複雜。


    ……


    簡易的小桌上熱氣騰騰,白霧一片。


    待兩人一齊坐下吃過飯後,遲關暮又去廚房裏將碗筷洗了,隻是雲景也一同走了進來,執意的搶過她正洗著的,還將她輕輕地推了出去。


    無奈之下,遲關暮便又出了家門往外走去。


    像昨日一樣,她又去做了會幫工,不得不說這體力活確實累人,她的小腿都有些微微發軟……


    完工之際,將賺的那些個銅板收好,遲關暮這才乘著月色歸來了。


    屋子還是她離去時的模樣,隻是雲景卻坐在裏頭,似乎正在等著她回來。


    「在等我?」


    沒想到白天同他說的這事,他還一直記在心裏。


    得到肯定回答後,她看向這屋子:「這裏頭的光似乎暗了點……屋裏還有蠟燭麽?」


    雲景聞言立刻站起身,跑進裏屋裏。過了一會,便拿著一根小小的蠟燭出來,與此同時,他的右掌心還靜靜的躺著一盒老舊的火柴。


    「屋裏有紙筆嗎?」


    這話一出口,遲關暮就後悔了。


    以往的原身哪裏用得上紙筆?當真是糊塗了。


    隨即她又在地上尋了尋,撿起一塊較尖的石塊。然後接過雲景手裏頭的蠟燭,點燃了它。


    那一瞬間,這屋子亮堂了不少。


    她抬眼朝雲景看去,柔和的火光,將雲景的眉目映照的溫和,細膩的皮膚,輕薄的嘴唇,臉頰微帶的紅暈全都一覽無餘。


    雲景似乎是感受到她的目光,抬眼朝她看來,黝黑的眸子中帶著迷離。


    遲關暮朝他點點頭,隨後收回視線,用這石塊在地上慢慢的寫了兩個大字。


    即使是用石頭寫出來的字,她的字也很好看,方方正正。都說字如其人,真是不假,簡簡單單的兩字,有著她獨特的韻味在裏邊。


    「看得清嗎?」她壓低了聲音問道。


    話音剛落,雲景二字已以劃痕的形式清晰的出現了。


    雲景模模糊糊的看著這兩個奇形怪狀的東西,緩緩點了點頭,似乎是心底還有些困惑,不自覺的往她這湊了幾分。兩人的距離無意之間靠的更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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