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少恭同百裏屠蘇並沒有回客棧,去了鬧市不遠的寺中,雖然此處同花滿樓也是不遠,但是卻沒有半分的脂粉之氣,說來倒也奇怪,花滿樓雖然是風月場所,脂粉之氣卻並不重,而在這不遠的寺中,除了裊裊的線香,居然看不到花滿樓裏流出的脂水。


    百裏屠蘇站在江邊,抿著唇看向花滿樓,歐陽少恭看了眼百裏屠蘇,這人似乎還在氣惱他之前的不夠精細,隨意就遇到意外失蹤,昨天開始同他的話就不很多。


    「以後不要通花滿樓的人有來往。」百裏屠蘇沒頭沒尾的說出一句,歐陽少恭有些摸不著頭腦,幾次看百裏屠蘇,都沒有得到詳細的解釋,也有些惱,盤坐在一邊的蒲團之上,望著碧綠的江水,沒有說話。微風輕撫,柳枝搖曳,垂落在水中更撥亂出幾片漣漪。歐陽少恭的心神很快被那漣漪吸引,盯著它有些回不過神的樣子,百裏屠蘇似乎說了些什麽,他卻並沒有聽到,等他轉過身,卻看到百裏屠蘇有些驚愕的看著他,沒多會,歐陽少恭失去了知覺。


    再醒來,已經是在客棧的床上。


    百裏屠蘇用帕子仔細的擦拭著歐陽少恭的五十弦,當初歐陽少恭惦記著太子長琴的鳳來琴,便將劍取了這麽一個不甚鋒銳的名字。擦拭劍身對劍靈而言並沒有什麽特殊的感覺,但是卻能夠讓劍靈有種劍心通明的感覺,很微妙,卻並非人類所能體驗。歐陽少恭同百裏屠蘇說過,醒來的時候看到百裏屠蘇擦拭著五十弦,就覺得有種微妙的不很好的感覺。


    百裏屠蘇的聲音裏有些冷冽,卻不像之前那麽冷漠,對著歐陽少恭道,「你被人控製了。若不是本非人類,此刻恐怕早已是他人傀儡。」


    歐陽少恭這才有些後怕,卻有些不明白這是為什麽,畢竟就他看來,他並沒有在青玉壇飲食過任何東西,僅僅把焚寂給帶了回來……對了!他剛看見焚寂的時候,焚寂是被布包裹著的,那麽,是用的藥?歐陽少恭第一個想到了青玉壇的煉丹主業,便向百裏屠蘇細細的描繪了在青玉壇的所見。


    百裏屠蘇將焚寂湊近鼻端,果然有種微微的杏仁苦味。他嘆了口氣。「想來,確實是藥不錯了,那人果然不是普通人物,裝作小人物讓你放鬆警惕,煉丹爐始終燃燒用熱量讓你煩躁不堪沒有發覺異常,恐怕爐中也有藥物,還有……」百裏屠蘇又嘆了口氣,「那人恐怕是很了解你了,你何必手賤,去摸那鈴蘭呢?」


    歐陽少恭沒忍住摸了摸鼻尖,隻覺得臉頰發燙。「那鈴蘭我也知道是有毒性的,但是畢竟養育不易,在青玉壇又是衡山山頂,環境並不適宜,能成活就不易,能開花更是難得,所以我才忍不住……」


    作者有話要說:


    ☆、第 29 章


    百裏屠蘇沒有再責備他,伸出手去按在歐陽少恭的肩上,「罷了,他既然有心算計於你,你便是不碰,他也有辦法讓你中毒,更何況,其實你隻要接觸到鈴蘭花粉就可以了,完全不必真的伸手去碰就會中毒,基本上你出門的時候是必然會看到的,隻是你這一碰,就加深了藥物量,不然以你劍靈的體製,是不會受這種控製的。」


    歐陽少恭仿佛這才想到,原來自己這劍靈,是幾乎不會受人類的藥物侵害的,竟然能夠令他心神恍惚至此……歐陽少恭猛然看向百裏屠蘇,果然,五十弦的邊上正是焚寂沒錯,他近乎驚慌的看著百裏屠蘇,百裏屠蘇順著他的眼神看過去,也明白了他在想什麽,按在歐陽少恭的肩上的手撫在了他的臉上,語帶笑意「你忘了不曾?我幾千年前就已經是劍靈了。比你還要早。隻不過被封印在這身體中罷了。若是解開了身上的封印,很快就能回歸劍身,不再受肉體拖累的。」


    仿佛才想到這個問題,原本已經將百裏屠蘇撫在自己臉上的手捏在手裏就要起身去尋祝融父神的歐陽少恭有些訕訕的坐了下來,同百裏屠蘇一同坐在床上本來就挨得極近,這下動作更是直接蹭到了一起。


    「那麽,現在的情況,怕是向著最壞的一個去了。」歐陽少恭看著百裏屠蘇。百裏屠蘇點點頭,歐陽少恭盯著他一會,忽然開口,「你是不是開始恢復記憶了?」


    百裏屠蘇似乎不曾想過歐陽少恭會問這個,有些疑惑的看過去,卻不想因為兩人坐的太近,幾乎就要親到一起去了,歐陽少恭微微將身體後仰,依舊盯著他,一副若是他不說就絕不肯放過的樣子。


    「從下山的時候就開始了。現在快要回復完全了。」百裏屠蘇輕鬆的說,歐陽少恭卻沒那麽輕鬆,甚至於,他的聲音還有些啞「那我,該叫你太子長琴,還是百裏屠蘇?」


    百裏屠蘇輕鬆的回到「你曾認識第二個百裏屠蘇不成?」歐陽少恭像是被他的輕鬆感染,很快的吐出一口氣,然後露出輕快地笑容,「是啊,我一直以來,認識的,不都是你嗎?」說完,歐陽少恭伸出胳膊,抱了上去。


    百裏屠蘇像是沒有想到歐陽少恭會這麽做一般,有些愣愣的拍了拍歐陽少恭的後心。


    緊接著,就聽到隔壁一聲巨大的砰聲,尹千觴含糊的聲音伴著酒臭味飄過來,明顯是醉了,不過好在並沒有跑到那個姑娘家的房間裏,不然恐怕又要惹風流債——隔壁是百裏屠蘇的房間。


    百裏屠蘇沒有多說些什麽,伸手撫在歐陽少恭的手上,「現在,走一步算一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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