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時,隻有瞿新薑拿了外套,傅泊冬穿著荷葉領的打底衫在大風裏走,單薄的肩微微顫著。


    瞿新薑看著垃圾房裏的人把紙盒收走,回頭又看見傅泊冬和她並在一起的肩,隱約感受到,她和傅泊冬之間的關係,是有了一點改變,心裏的疙瘩像受到治癒的瘤子,變小了點兒。


    「林珍珍說,你以前很怕我。」傅泊冬忽然說。


    戴著手套的工作人員把紙盒打開翻看了一下,隨後丟進了其中一個桶裏。


    紙盒是有點重量的,砸出一聲響。


    瞿新薑退了幾步,臉朝外長呼了一口氣。過了一會,她才說:「是有點,我很小的時候也去過你們傅家的老宅。」


    傅泊冬目露訝異,顯然不記得了。


    瞿新薑又說:「那時候婧姨讓你陪我玩,你敷衍我,你在忙別的,讓我找個地方躲起來,然後我在花房外蹲了大半天,被曬得脖子又辣又疼。」


    傅泊冬唇一抿,她是真的忘記了。


    瞿新薑又想了一陣,眼眶有點濕,「我媽媽以前總是誇你,她覺得我不如你好,所以我爸才對我不冷不熱。」


    說到最後,嗓音近乎發顫,像是要哭,又像冷得哆嗦,「我又不可能做得像你那麽好,我費那麽大的勁是為什麽。」


    她呼出白氣,「那次晚會,就是我拿了信的那次,我本來隻是想去後台看看,你到底有多好,你碰巧走了,我誤打誤撞接了那封信。」


    「對不起。」傅泊冬又道歉。


    瞿新薑輕輕吸著鼻子,「我那時候還想過,既然媽媽那麽認可你,如果你是她的女兒就好了。」


    後來覃小琉死了,她偶爾會因為覃小琉日日不休的附耳低言,下意識覺得,是因為她不如傅泊冬,所以覃小琉死了。


    傅泊冬想,其實也不是不行,隻可惜她的出現不算晚,但喜歡來得太晚了。


    回到別墅,家裏的燈竟然全被關上了,就跟停電一樣。


    打開門的時候,瞿新薑還愣了一陣,以為是走錯了家門,畢竟劉姨也沒說話,裏邊靜悄悄的。


    太暗了,借著庭燈,隱約能看清屋裏的擺設,確實是傅泊冬的房子。


    傅泊冬也有點意外,「劉姨?」


    話音方落,餐廳的方向燃起了蠟燭,溫暖的燭光映在了牆上。


    瞿新薑彎腰換鞋,惴惴不安地問:「怎麽把燈關了啊。」


    傅泊冬正要去開燈的時候,裏邊傳開劉姨的聲音,「小姐,燈別開,來這邊。」


    瞿新薑回頭看傅泊冬,隻見傅泊冬收回了近乎抵上燈鍵的手。


    傅泊冬一頓,隨即像是想到了什麽,很無奈地笑了一下,「走,去看看。」


    餐廳裏點著蠟燭,桌上擺著一些做好的小甜點和一個做工簡單的蛋糕。


    蛋糕上抹了一層薄薄的奶油,奶油甚至沒有颳得很均勻,上下有兩圈裱花,頂上用果醬寫了英文的祝福語。


    這是一個生日蛋糕。


    劉姨還穿著圍裙,就站在邊上笑,「小姐,生日快樂。」


    瞿新薑忙不迭朝傅泊冬看去,「今天是你生日啊?」


    傅泊冬一愣,然後點了一下頭,看著那個做工粗糙得可愛的蛋糕,很輕地嘆了一聲。


    瞿新薑反應過來,傅泊冬的生日確實應該在冬天。


    泊冬大概是度過冬天的意思,所以傅泊冬的小名叫小涼。


    隻是這個生日大概不是那麽開心,因為給予傅泊冬生命的其中一位,在冬日裏離開了。


    傅泊冬看著蠟燭上躍動的燭火,很淡地笑了,「你還記得我不喜歡吃外麵的蛋糕。」


    劉姨慢聲說:「以前……老爺和夫人總是叮囑我,小姐生日的時候要記得準備,因為他們不在廉城,總是照顧不到。」


    傅泊冬眼裏映著燭光,拉著瞿新薑坐下。


    瞿新薑坐在邊上,看到傅泊冬傾著身,像是想把蠟燭吹滅,她連忙抬手,把傅泊冬的唇給擋住了。


    傅泊冬還困惑地眨了一下眼,不太明白。


    「要先許願啊。」瞿新薑連忙說。


    傅泊冬這才坐直了回去,「太久沒有好好過生日,差點忘了還有這一環。」


    瞿新薑這才收回手,目不轉睛地看著身側的人。


    傅泊冬閉起眼,也不知道許了什麽願,睜開眼後吹滅了蠟燭。


    蠟燭一熄,劉姨打開了餐廳的燈,把碟子上的餐刀拿了起來,小心地切下了兩塊蛋糕。


    劉姨本來是想先切給傅泊冬的,但傅泊冬把盛著蛋糕的碟子換到了瞿新薑麵前。


    瞿新薑有點不知所措,「你先吃。」


    然而傅泊冬已經把空盤子從她麵前換走了。


    「嚐嚐,劉姨做的蛋糕很好吃。」傅泊冬說。


    劉姨笑眯眯的,「可惜今天準備的時間太短了,有一些材料沒能買到。」


    瞿新薑嚐了一口,很軟,卻又不是很甜,應該是對傅泊冬來說剛剛好的甜度。


    其實瞿新薑的口味偏甜,但這個蛋糕她也吃得津津有味。


    傅泊冬正咽下一口蛋糕,電話忽然響起。


    手機就在瞿新薑手邊響起,她順其自然地睨去一眼,然而來電的號碼沒有備註。


    沒有備註的號碼,瞿新薑理所當然的當成了來和傅泊冬談工作的。


    傅泊冬卻沒有避開,當著她的麵接通了電話,喊了一聲「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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