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新薑一愣。


    放下手中的書後,傅泊冬又把散在桌上的譜子拿起來看了一眼,隨後把譜子疊起,和書冊一起整齊放在桌上一角。


    桌上原本隻放著傅泊冬的筆記本,在多了這一遝書後,有種秩序被打亂的荒謬感。


    瞿新薑的手還搭在門邊上,「我看了,你做的標註……都很好。」


    「如果明天還要看,就不用收回書櫃裏了。」傅泊冬自然而然地說:「省得你明天找不到。


    太荒謬了。


    在此前,瞿新薑一直覺得書房是傅泊冬的私人世界,可是傅泊冬此舉卻好像把她容納了進來。


    她被允許闖入傅泊冬的私人領地,而不是被排斥在外。


    「我不會碰你的電腦,也不會亂翻你的東西。」瞿新薑像是在打什麽補丁。


    傅泊冬回頭,「除了電腦,什麽都可以用。」


    她說完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自己的語氣是否過於生硬,又說:「筆記本裏有太多重要的東西,不擔心你翻看,隻是這台筆記本很重要。」


    瞿新薑自然明白,想必那筆記本裏還有什麽集團機密,她哪裏敢碰。


    她那副小心謹慎的模樣落進傅泊冬的眼裏,傅泊冬很淡地笑了一聲,「喜歡鋼琴嗎。」


    「什麽?」瞿新薑走了一下神。


    傅泊冬又朝桌上的樂理書籍斜去一眼,「可以在家裏安置一架琴,放在……」


    她思索了一陣,「先放在樓下,起初買房子的時候沒有考慮太多,現在看來,還是買小了。」


    這下瞿新薑有點慌了,她本來就因傅泊冬默許她出入書房而有點恍惚,傅泊冬這話一出,她有點不知所措。


    「你要用鋼琴嗎。」


    「給你用。」傅泊冬平靜回答。


    春天還沒有來,一個春雷卻炸在瞿新薑心頭。


    瞿新薑眸光閃躲,越發覺得她和傅泊冬的關係變了味,她不知所措,寧願……


    寧願傅泊冬還像之前那樣對待她。


    「不喜歡?」傅泊冬把桌上的書又拿了起來,「我以為你會喜歡的。」


    「是喜歡的。」瞿新薑撘在門框上的手攥起,抿了一下嘴唇,心砰砰狂跳,「可是我也許不會在這裏太久,等你的病好了,我好像就該走了。」


    傅泊冬拿書的手微頓,轉而又把書放了回去,她側過身,靜靜朝瞿新薑看去。


    書房的燈是冷白的,總襯得人蒼白又冷漠。


    傅泊冬的麵色好像在這一瞬間冷了下去,一些類似於稜角和鋒芒的東西,又慢騰騰刺破她柔軟的皮囊,冒了出來。


    「可是我的病還沒有好。」


    「已經有一點好轉了,會好的。」瞿新薑沒什麽底氣。


    傅泊冬很冷淡地「嗯」了一聲,她忽然發現,自己習慣了瞿新薑的順從和乖巧,自然而然地認為對方會在自己身邊很久,其後才陡然想起來,瞿新薑之所以留下,好像隻是因為一份過於曖昧的合同。


    她會給瞿新薑很多錢,瞿新薑為她治病,達成目標後,就會一拍兩散。


    傅泊冬頭一次覺得自己做出的決定不是那麽完美,甚至有點事與願違。


    瞿新薑察覺到傅泊冬突變的神色,總覺得傅泊冬要責怪她了。


    可是傅泊冬沒有,而是說:「我要回復幾份郵件。」


    於是瞿新薑幫她關上了書房的門。


    樓下,劉姨準備好了晚飯,看見瞿新薑下樓,笑眯眯地說:「小姐怎麽沒下來?」


    瞿新薑訥訥:「她要回郵件。」


    劉姨納悶了,「飯還沒吃了,怎麽這麽急著回郵件。」


    瞿新薑沒有走向餐桌,而是坐到沙發上,吃起了籃子裏的幹果。


    劉姨在後麵站著看了一陣,隻好主動上了樓,敲門叫傅泊冬吃飯。


    傅泊冬沒下來,劉姨看瞿新薑也沒有吃飯的意思,就回房坐了一會。


    過了半個小時,傅泊冬從書房出來,看見瞿新薑坐在沙發上時,在樓梯上頓住了腳步。


    瞿新薑回頭,「吃飯了。」


    傅泊冬沒有像平時那樣換了衣服才下來,甚至連口紅也沒有擦去。她皺起眉,「怎麽不先吃。」


    「等你啊。」瞿新薑不解。


    傅泊冬沉默著,一動不動地站了好幾秒,隨後才從樓梯上下來,還喊了劉姨的名字。


    劉姨從房裏出來,掀開餐桌上的食品罩,進廚房盛了飯和湯。


    吃完飯,劉姨默默收拾了餐桌,很自覺地進了屋,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了最低。


    瞿新薑和傅泊冬還在餐桌邊上坐著,桌上幹幹淨淨,連水漬都沒有。


    屋子裏安靜得離譜,連懸鍾指針擺動的聲音都變得異常清晰。


    瞿新薑覺得傅泊冬有點生氣,但不知道對方在氣什麽,她仔細回憶了一下,自己似乎也沒有做錯什麽事。


    過了一陣,傅泊冬先敗下陣來,搭在桌上的十指交疊在一起,單薄的肩微不可察地繃著。


    「我犯病了。」她說。


    瞿新薑的心咚咚撞起胸口,「那……我給你治病?」


    傅泊冬想,她也就隻能仗著這個病癮滿足一些不可告人的慾念了,她不太高興,聲音也變得有點低,「那你來。」


    瞿新薑亦步亦趨地跟著上樓,被傅泊冬推進了浴室裏。


    傅泊冬覺得自己病得有點嚴重了,又很想用強硬的手段讓瞿新薑哭。於是她抓著瞿新薑的手臂,一些難以自製的念頭又從心底湧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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