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吱…”


    靜謐的房間裏陡然響起幾道鼠鳴。(.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一隻渾身灰黃色的老鼠瞪著圓溜溜的小眼睛,左瞧瞧右看看地瞅著眼前的一塊大黑布,鼻子嗅了嗅,接著翻出一個很不屑的白眼,揚起下巴朝著黑布的右邊點了點。


    “咿呀咿呀!”


    站在旁邊作為主考官的白色小獸,很人性化的雙臂抱胸,見到灰黃色小老鼠的表現,滿意的點了點頭,讚揚般地在寶鼠背上拍了兩下,隨即走到黑布後麵,拿出個黃色的果子,作為獎品拋給了一臉喜色的寶鼠。


    不遠處盤身坐在床榻上的林雲瞅著咯吱咯吱嚼得香甜的寶鼠和玩得不亦樂乎的白色小獸,不禁莞爾一笑,攤開手掌,看著掌心裏趴在一片暗紅色小嫩芽上似是熟睡的黑甲磕夢蟲,視線不由得一凝。


    這磕夢蟲也算是一種奇物,論起戰鬥力,一個凡人一不小心就能將它給踩死了,不過看似弱不禁風的蟲子卻是有極大的作用和極大的特點。前者不用多說,便是能夠完美無缺的改變和塑造一個人的記憶。而後者就讓林雲有些無語了,貪吃貪睡,厭香不認主。


    看著這隻指甲蓋大小的蟲子在睡夢中似是不放心,將那片宛若嫩芽的黑紅葉子使勁朝懷裏扒拉了兩下。林雲沉吟了片刻,忽而一笑,也隻有不認主隻認吃的貨才能那麽輕易的背叛紫雲歡。


    “咳咳…”


    在白色小獸和寶鼠玩得不亦樂乎,林雲瞅著掌心中翻個滾繼續睡的磕夢蟲而發呆時,一道突如其來的咳嗽聲在房間裏響起。


    聽到這聲幹澀的咳嗽聲,林雲反手將磕夢蟲收了起來,目光移到房間的一角處,那裏一個捆綁著一名衣不遮體的人影。此人頭發淩亂,麵容汙垢,認不清楚,但林雲卻似是認識這猶如街上叫花子般的人影,身子超牆角湊了湊,笑道:“我們又見麵了!”


    叫花子模樣的人影掙動了兩下,緊緊捆綁在他身上的青色麻繩光芒一閃,抽得越發緊了,恍惚能聽見骨骼擠壓的嘎吱聲響。


    “咳…你是誰?!”


    麵容汙垢,身上血跡斑斑的人影明知道掙脫不開,視線在房間裏掃了掃,最後落在林雲身上,回想了許久,卻是不知道對方為什麽說出以上一番話,當下問道。


    林雲甩了甩手腕,嘿嘿笑道:“還真是貴人多忘事。一年前,吳越兩國的邊境山脈上,有追逃的兩人,卻是被一夥劫掠者給攔截下來…”


    “那個血麵人是你!”


    叫花子雙眼陡然睜圓了,想要站起身來,卻是摔了一個踉蹌,嗓音沙啞的吼道:“竟然是你,真想不到,因果循環最後竟然落在你的手裏,真是栽了!”


    雖然從紅顏手中得到了不少靈石,但大多數卻都耗在了綠砂地裏,對於他而言,袋囊依舊是缺得緊,原本準備從這名盜賊下手,看是否能抄個家,補貼一下財源,卻沒有料到竟然是個“熟人”,倒是讓林雲改了主意。


    林雲聽得出來對方口吻中的怨氣和怒火,卻是不知道來自何處,想了會兒,很是直接的說道:“近日在下手頭緊,如果你能拿出個萬兒八千的靈石,在下倒是可以考慮放你走。”


    “咳…”被林雲吐出口的話牽動了內傷,叫花子嗓口一甜,咳出兩口鮮血,惡狠狠的說道:“龜兒子,你倒是獅子大開口,不過老子這條命還沒有那麽值錢,休想從我口中掏出什麽話來,要殺便殺吧!”


    林雲深吸了口氣,麵色驟然沉冷了下來,手掌一翻,一柄冷森森的銀劍出現在手中,朝著叫花子的腦瓜瓢猛然力劈了下去。(.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


    不遠處的白色小獸猛地抬起手,捂住了雙眼,片刻後才張開幾道縫隙,朝外張望,卻是未曾看見鮮血飛濺的血腥場麵。林雲坐在凳子上,酌了一杯茶水,手中的飛劍以及叫花子身上捆綁的麻繩也都被收了起來。


    “你…想要幹什麽?”


    準備好迎接死亡的叫花子緊捆的身子驟然一鬆,緊閉的雙眼也緩緩睜開,不明所以地望著林雲,愕然問道。


    林雲抿了口茶水,翻出一瓶療傷丹藥,扔在了對方身前,道:“突然間,我發現劫掠倒是一個聚錢的不錯途徑。所以,我想著要加入你們,而你這條命也就算是個見麵禮吧。”


    ……


    “滴答…滴答…”


    一個略顯幽暗的陰濕洞穴裏,一滴滴的水珠從岩壁上滴落,打在一塊塊的青石上,清越的滴答聲在洞穴裏緩緩地響起。


    視線拉近,可以看見幾道有些狼狽的人影或倚或站在其內,那一張張疲憊的麵孔似是和林中野獸經過連番爭鬥的獵戶,正是一年前攔截過林雲的那撥劫掠者。


    “叫花子落進了玲瓏閣人的手裏,不知道要經受什麽痛楚。”


    許久後,一道聲音響起,打破了洞穴裏靜寂。一個手持著煙鍋袋子的中年修士在旁邊的牆壁上敲了敲,接著向裏麵填進了些煙絲,點燃後,狠狠的嘬了口,仰頭吐出個煙圈。


    這名名為老譚的修士的話音落下後,洞內的氣氛變得越發的壓抑,再次靜寂了半晌後,才有悉悉索索的聲音發出。劉頭兒深吸口氣,望著對麵時亮時暗的火星子,沉聲道:“叫花子是因為我的失誤才落盡玲瓏閣人的手裏,我會想辦法將他弄出來。”


    老譚的臉上浮現出一絲苦澀的笑容,說道:“弄出來?怎麽弄出來!玲瓏閣是連莫虛洞都不敢招惹的地方,我們幾個還不夠讓人家活動手腳的呢,倒時候都得搭進去。”


    一名三十餘歲,風姿綽約的女子開口出聲道:“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你也不要太埋怨自己。可惜了這麽長時間的謀算,全泡湯了。槐子的現狀也越來越糟,如果再聚不齊,恐怕…”


    “咳咳…”


    一陣急促的咳嗽聲打斷幾人的談論,在這道急促咳嗽聲響起的同時,那名風姿綽約的女子便一個箭步衝向了洞穴內的一處陰影裏,眾人的呼吸也是一緊,目光循著望去。


    在眾人目光的匯聚處,是一個鋪著數層鬆軟野獸皮毛的石床,石床上躺著一道渾那身血紅,裸露在外的肌膚都糜爛出血的人影。一把推開出手攙扶的女子,人影艱難地半坐起身來,伸出一隻寬大的手掌,看著自己像是在油鍋中炸了數過的手,同樣可怖的臉龐上扯出一個苦澀的笑容,沙啞地出聲,近乎祈求般的說道:“這具軀體已經沒有挽救的可能性了,你們也不要白費精力時間了,給我個痛快吧。”


    這名躺在獸皮石床上,像是從九幽中爬出的厲鬼般的可怖人影正是當年被血煞宗的那名先天老者來個透心涼的槐子。先天老者的法寶也不知道祭煉了多少生靈,濃重的煞氣在之後不久便侵蝕了槐子全身肺腑內髒以及骨骼血肉,連神魂都被腐蝕的支離破碎,即便不顧後果的找個凡人來奪舍,都未必能夠成功。區區一年的時間,也耗盡了幾人多年來的沉澱。


    “不要瞎說了,一定有辦法的,隻要能尋到…”被槐子一把推開的鴇燕急忙上前兩步,鼻尖泛酸,哽咽道。


    鴇燕這句話還未說完,便被槐子截住,提盡全身的力氣吼喝道:“你們都明白那東西的價值,你們憑什麽得到,難道要我看著你們一個一個的都死在我麵前!”


    一句話說完,槐子猛然咳出一口暗黑色的鮮血,嗓口像是有一個破敗的拉風箱在鼓動,發出赫赫的聲響,好一會兒,他才回過氣來,哀求道:“殺了我吧,再這麽拖下去,我們就得一塊死。叫花子已經陷進去了,我不想看著你們再有人出事!”


    洞穴內又陷入了死寂,沉重的氣氛像是有一座大山壓在每個人的心頭,老譚嘬了口煙鍋,火光在劇烈的吸動中亮了起來,像是黑夜裏眨眼的星辰,將這裏襯托的更加靜謐。


    忽然,站在一旁未開過口的一名矮胖修士臉上閃過驚疑之色,從儲物袋中翻出塊白玉牌,此時玉牌正閃爍著微弱亮光。其餘人的目光也被這閃爍的微弱亮光吸扯過來,劉頭兒皺眉,沉吟問道:“老大,是誰在傳信?”


    被稱為老大的矮胖修士分出一絲心神沉入其中,片刻後豁然抬頭,難以置信的說道:“是叫花子!”


    “玲瓏閣知道了我們的行蹤?!”


    頹然坐在角落裏的老譚聞言,霍地站起身來,有些憤怒與駭然的問道。眾人的心髒像是被一隻大手緊緊地攥住,生出的第一念想也都是這般,若是被玲瓏閣盯住,他們也隻有死路一條了。


    矮胖修士環視一眼,看著投射過來的數道目光,臉上的神情也更加古怪和難以置信,搖了搖頭,似是覺得這個時候搖頭,會產生太多的歧義,所以他便接著解釋道:“叫花子傳來信息,說,有人將他從玲瓏閣中弄了出來,且來人要求加入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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