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刺眼的光芒閃爍,一道全身籠罩在黑袍中的人影顯現出來,這個隱在黑袍中,看不清麵目與身材的人影自然是賒賬完歸的林雲。


    輕輕吐了口氣,總歸將那片虛形草納入囊中,斂了斂神,林雲透過臉麵前的黑色薄紗打量起這個連通貴賓區的傳送陣,一名青衣小廝正恭敬的站在一旁,看那模樣是應該是專門在此守候。


    “還請賓客取下冕紋黑紗衣袍。”青衣小廝朝林雲恭敬的行了一禮,道。


    聞言,一絲異樣神色在林雲眼中湧動了一番,不過隨即便被一種無奈之色取締,之前打算憑著銀玲瓏的資格將這黑袍黑紗帶出去的念頭是徹底崩潰了,隻好於今後找機會。


    肩膀聳了聳,披在林雲身上的冕紋黑袍便順從的脫落下來,摘下頭頂的黑鬥笠,依依不舍地瞅了一眼後,將其一同交給眼前的青衣小廝。然而就在這一刹那,青衣小廝卻是無絲毫動作,隻是呆滯滯的望著他,眼中充斥著說不出的震驚意味。


    林雲撇了撇嘴,倒沒有什麽意外,自主地將這種震驚歸結為他自身年齡與法力境界的緣故,於是幹咳了兩聲,托著冕紋黑袍的雙手也往前遞了遞。


    兩道咳聲直接將青衣小廝從那股震驚中拉回神來,臉色微微一紅,恭敬地接過林雲遞交過來的黑袍和鬥笠,同時歉聲賠禮道:“一時失態,還請賓客原諒!”


    林雲擺了擺手,一臉無所謂的樣子,現在他也是一號稀奇人物,或許便是所有持有銀玲瓏人群中第一個賒債的人吧。


    搖了搖頭,林雲斂起嘴角的那絲苦笑,將目光落在眼前的三個陣台上,臉盆大小,周圈鑲嵌著靈石,蒙蒙的光暈閃爍,最左側正是通往貴賓區,而另外兩個卻是不知走向何處,隻是這個空間是完全密閉的,想來也是出去的通道吧。


    似是看穿了林雲的疑惑,青衣小廝朝前踏了一步,輕聲道:“這位貴賓想必是第一次來此處。這個傳送陣是通往二層原處。”


    說著話,青衣小廝指向中間的那個圓形陣台,旋即抬頭瞥了目露沉吟之色的林雲一眼,眼珠子轉了轉,雙眼微眯地繼續道:“這個是區域定向傳送陣,若閣下不願在人群中露身,倒是個不錯的選擇。”


    林雲麵露訝異之色,心中感慨玲瓏閣做事的縝密,簡直是將這片地域連成了狡兔窟洞,處處相通相連。不由得多看了那個定向傳送陣兩眼,先前倒未曾覺得有何特殊之處,而今卻感覺越發精密,看不透徹。


    在林雲為玲瓏閣布事之縝密而感慨且認真打量最右側的傳送陣時,旁側青衣小廝眼中也是閃過一絲欣喜之色,急忙翻出枚青色玉簡,鼓吹道:“吳國劫掠猖獗,尤其是天樂坊外,難保不會有人在外守哨,而貴賓區更是最大的油水,且閣下…”


    青衣小廝的話音逐漸微弱,後方的話更是省略,不過林雲自然能夠聽出其中意味,以他的煉氣修為,想不引人注意都不行,畢竟哪個煉氣修士舍得花重金去貴賓區走一遭?!


    “價格呢?”


    林雲臉上閃過一絲躊躇之色,若是價格算不上離譜的話,他倒是願意嚐試一番。


    見到林雲有些意動,青衣小廝也是喜上眉梢,不假思索的說道:“一百靈石!”


    “果然不出所料!”對於青衣小廝脫口而出的價位,林雲一副意料之中的神色,深吸了口氣,接過青衣小廝遞來的青色玉簡。


    玉簡內是幅地圖,方圓近百裏,地勢也極為複雜,林雲閉眼沉吟了會兒,在某座山峰頭上作下個標記,將玉簡遞回:“就是這裏了。”


    ……


    林雲立身在臉盆大小的圓形陣台上,目光微微下瞥,模糊的瞅見鑲嵌在陣台邊緣的數顆靈石以及旁側複雜莫名的詭異陣紋,如這般的高級陣台,低階靈石根本催動不起,所以每次傳送的消耗數量也是極為驚人。


    青衣小廝取出塊玉牌,懸浮在胸口位置,雙手快速地掐訣變幻,一道光陡然沒進其內,仿似開啟的鑰匙般,在林雲的注視中,陣台光芒大盛,緊接著是一股扭曲之感撕扯著全身,下一刻便消失了蹤影。


    在開啟陣台的一刹那,需要消耗大量的靈氣,但限於利用效率的原因,會有不少從中溢出彌散。而青衣小廝卻是沒有如往常般利用這樣難得的間隙打坐修煉,眼神中仿似點燃了一把火,異常灼熱地盯著空蕩蕩唯有濃鬱靈氣擴散的陣台,唇角處漸漸浮起一絲邪邪的弧度。


    對於青衣小廝的怪異反應,林雲自然是無從所知,但此時的他神色卻是異常凝重,微縮的瞳孔小心翼翼地打量著眼前極為陌生的畫麵,光禿禿的山嶺,靜寂無聲,唯有幾聲鳥鳴在空中蕩起。


    “這是...傳送出現了錯誤?”


    林雲收起手中的傳送符,有些愕然的低聲自語,因為親身接觸過玲瓏閣的人,以及領略過那種嚴密的規章製度,所以在第一時間裏,他並未將懷疑瞄準玲瓏閣,而是覺得是傳送陣的問題。


    不過他這種驚疑與思忖並未持續太長的時間,遠處林間陡然傳來幾道鳥雀的淩亂撲棱聲,林雲眼皮一跳,下意識地覺得不對勁,然而還未等他轉身離去,兩道破空的呼嘯音便傳入耳廓邊。


    一股寒氣陡然從心頭冒起,林雲第一時間裏翻出數張風刃符,緊緊地扣在掌指間,另一隻手掌也按在腰間的儲物袋上。


    在這短短的片刻裏,也就是林雲完成這些舉動的刹那,一道身影已經從遠處疾速抵至,落腳在林雲不遠處,是一名身著灰黑色衣袍的老者,鶴發童顏,膚色白的有些滲人。


    在林雲瞧見這名老者的同時,袖中的雙手便是不可抑止的顫動了起來,竟然看不透對方的修為,表明至少也在先天。而在老者抵達不久,又是一道身影著落在林雲身後,和老者呈夾擊之勢。


    林雲偏轉過身來,目光警惕地瞥向左側的中年人,其身上氣息鼓蕩,竟處在練氣巔峰,兩人明顯不是偶然路經此地。


    “混蛋,讓人算計了!”


    林雲低低地咒罵一句,腦海中也是念頭翻轉,雖明知答案但他還是忍不住地明知故問了一句:“兩位,是衝在下來的?”


    中年人似是未聽見林雲所言,先是朝著對麵鶴發童顏的老者欠身行了一禮,方才將目光落在林雲身上,眼中閃過一絲譏諷與不屑,冷聲道:“區區一個煉氣十層小子,不必麻煩師尊親自出手,弟子願代勞!”


    聞言,林雲臉色驟然難看了起來,再愚笨的人也能猜得出兩者意欲何為,細密的冷汗自鼻尖額頭冒出,強自鎮定地說道:“今日難逃一死,不過在死之前,在下想知道到底是被誰算計,竟然出動了先天前輩!”


    中年修士眼中閃過一絲玩弄之色,嘿嘿笑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四處炫耀,則是罪上加罪,連這個道理你都不明白,死也不過是早晚的事。”


    “是玲瓏閣的人?!”


    一股怒色湧現在林雲眼底,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眼前閃現過不久前的那名青衣小廝,也唯有他才能暗自調轉陣台的傳送方位。


    中年人正欲開口再嘲諷兩句,卻被那名鶴發童顏的老者製止:“無需多言,拿下他,煉出精血!”


    林雲早知曉眼前局勢已無任何回旋餘地,所以在老者發出第一個字音時,他整個身軀便急速的後退而去,然而煉出精血這幾個字音入耳,林雲心中還是忍不住地震了震。在吳國,瞄準他精血而來的也隻能是為了銀玲瓏,而青衣小廝可是未曾見過那枚銀色令牌!


    不容林雲多想,在他朝後掠去之際,中年人便祭出了一道白光,以更快的速度刺擊向林雲的胸口,而老者則是瞅了一眼,並無出手的打算。


    一股凜冽的風吹打在林雲的胸口,讓他渾身毛孔都炸了起來,右手輕拍腰間袋子,兩塊青黑色的盾牌陡然飛出,雙層疊加橫亙在白光和林雲胸前。


    “嘭!”


    一道沉悶的聲響中,陡射來的白芒與最前方的青黑色盾牌相觸,後者受力,脫離林雲的掌控,猛然朝著後方撞擊而來。


    林雲的胸口仿佛被一柄重錘狠狠的鑿中,在盾牌的鏗鏘摩擦音中夾雜著一絲骨裂的哢嚓聲,不知斷了多少根肋骨,心髒驟縮,恍似猛然插進一柄長劍。


    “噗!”


    嗓口湧上一股腥甜液體,恍似利箭般噴射而出,而噴出淤血的林雲麵色也是霎時變得煞白無比,其顏色比之遠處的老者更為滲人。


    哐當兩聲,恍若重錘般鑿擊在林雲胸口的兩塊青黑色盾牌失力墜落,而那道賦予其如此強猛力量的白芒也同樣失力般的倒射歸去,此時林雲才清楚地看清那道白芒的真身,是一枚晶瑩的玉梭,玲瓏精巧,鋒利的尖頭並未因為此次撞擊而產生丁點的磨損,在光線的照應下,反射出點點森冷的光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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