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黑幕上綴滿了閃亮的星辰,似是細碎的流沙鋪成的銀河斜躺在青色的天宇上。萬物俱寂,安寧而靜謐。


    不知名的一座山峰,聳入半空中。清冷的月光灑下,滿山的翠綠古木散發著神秘的光華。一陣清風拂過,樹葉發出簌簌的輕響。


    山石疊加,斷崖陡峭,夜間有蒙蒙的霧氣繚繞,一條從山頂發源的溪流嘩啦啦的蜿蜒而下,似是一條長蛇盤旋伏臥。


    咻的一道破風聲傳來,一道人影落在半山腰突兀而起的一塊狀若蠻牛的巨大青石之上。青石很大,單獨的拿出來可以當作一座小丘,像是一件鬼斧神工的藝術品。


    男子身穿褐色的袍子,揮手將腳下的飛行靈器收起,緩緩轉過身來,露出一張尖耳猴腮的臉龐,正是白日間出售源珠碎片的羅睺。


    白天,羅睺傳音給不知名的買家,隨後就留下一幹人等獨自行去。晚上,卻在這裏突兀地顯露身形。


    背負雙手,臉色嚴峻,羅睺在青色的巨石上來回徘徊,似是在等待著什麽人。


    一盞茶的功夫過後,遠處天際傳來了破風聲。羅睺止住腳步,抬頭尋著聲源處望去,待到看清來人,渾濁的瞳孔微微一縮。


    隻見一位身套灰色衣袍的老者穩落在青石之上,老者麵帶笑容,和煦而溫存,下巴處還編著指長的胡綹。若是林雲在此,必定訝然出聲,此人正是白羊老道。


    羅睺死死地盯著白羊老道,眼中閃過幾縷精光,默然不語,卻是拿出防範的架勢,一手輕放在腰間。


    “羅睺道友,白日匆匆一見,來不及論道敘情,卻不料在此相遇。”白羊老道哈哈一笑,打破沉默的氣氛,對靜立的羅睺拱手道。白羊老道語氣輕鬆淡然,似是許久不見的熟人相遇。


    “論道敘情?恕在下眼拙,沒有認出道友,難道我們之間有交情?”羅睺麵露疑惑之色,麵無表情的問道。(.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嗬嗬,我與道友之前從未見過麵。”白羊老道習慣性的撚了撚胡須,嗬嗬一笑,搖頭道。


    “哼,既然從未見麵,論何道敘何情?你怎麽會來到這裏,若是不能給一個充足的理由,休怪在下無情了。”羅睺冷哼一聲,麵色冷了下來,冰森森的說道。


    說話間,羅睺後退兩步就要祭出法寶。局勢劍拔弩張,大有出手一搏的架勢。


    “道友誤會了,這大道萬千,誰也沒有規定老道不能來此。”白羊老道掃了一眼滿臉警惕與敵意的羅睺,並沒有受情勢影響,笑嗬嗬的說道。


    白羊老道的推搡話激怒了羅睺,眼見就要祭出法寶攻敵。突兀的從白羊老道嘴裏蹦出來兩個字,如一盆冷水,澆滅了羅睺的滿腔怒火。


    “血竹。”白羊老道淡淡道。


    聞言,羅睺臉色一變,瞳孔急劇收縮,旋即同樣的吐出兩個毫無邊際的字。


    “煞青。”


    “哈哈,道友現在明白了吧。按輩分而論,老道還要稱呼道友一句師兄呢。”白羊老道大笑道。


    “你也是血煞宗的弟子?”羅睺臉色稍緩,不過語氣中還是帶有疑惑。


    “血竹,煞青,這是宗主親自密封在計劃人員腦海中的密令,僅有寥寥數人知道,就連宗內的長老都不知情。我說的可對?”聽到羅睺的疑問,白羊老道搖了搖頭,淡笑道。


    聞言,羅睺徹底放鬆下來,長長吐了一口氣,抹了一把頭上的冷汗。


    “你明知道事情原委,卻裝神弄鬼,差些將我苦膽嚇破了。若是宗主大計在我這裏泄露,那我萬死莫辭。(.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羅睺冷哼一聲,心有餘悸地道。


    “算師弟的錯,在此給師兄賠罪了。”白羊老道對羅睺做了個揖,笑道。


    “少主人讓我做出白日的一場戲,不知有何用意?”片刻,羅睺皺眉道。


    “少主人智謀過人,如此做法自然有深意,豈是我等可以猜測的。”白羊老道輕搖搖頭,沉聲應道。


    “師弟想不想知道白日裏誰出的條件最讓我動心?”沉寂了半響,羅睺岔開話題,饒有興趣的問道。


    “師兄不是發了心魔誓言,難道不怕被反噬麽?”白羊老道有些疑惑的道。


    “哈哈,那些都是騙人的玩意,難道我還會犯那種低劣的錯誤?那口精血是我在之前就暗藏在口中的。”在羅睺臉上溢出一抹奸詐的笑容。


    “哦?若是那樣的話,師弟洗耳恭聽。”白羊老道笑應道。雖然臉上麵色如常,但心中卻是一凜,暗自引以為戒。


    沒有自身精血作為誓引,那麽心魔誓言威力就要十去七八,在巨大的利益麵前值得冒險一試。


    “保準你做夢也想不到,那人…”話還沒有說完,從半空中突然間掉下一具屍體,打斷了羅睺的後話。


    青石上正談笑的兩人心中一驚,竟有人能躲過他們的感知,在這麽近的範圍內靠近。兩人背靠背,一臉警惕地祭出各自的法寶,防範四周,同時如獵鷹般掃向四方。


    空蕩蕩,靜悄悄,隻能聽見清風拂葉的聲響。天空上萬千星辰輝光灑落,更顯出一種幽靜與冷清。兩人相顧,皆從對方眼中看到茫然與驚疑。


    就在兩人不知所措之時,一道清冷的女子聲音從身後傳來。


    “兩個廢物,被人跟蹤了還茫然不知,險些壞了宗主大計,該死!”聲音冷冽之極,似是冰針刺骨,讓人身心不由得打個冷戰。


    聞聲,兩人猛然轉身,隻見一全身被黑色長袍籠罩在內的身影不知道在什麽時候站立在他們身後。


    黑袍人背對著兩人,頭部被黑色的帽子遮蓋,身材窈窕修長。清冷的風拂過,寬大的袍子獵獵作響,緊緊貼在黑袍人身上,將玲瓏婀娜的曲線身形凸顯出來。凹凸有致的軀體,僅僅是背影就能引起人無限遐思。很難想象剛才的錚錚冷語是出自一位嫵媚風情的女子口中。


    “屬下該死,還望少主人恕罪。”兩人單膝跪地,誠惶誠恐的求饒。這位黑袍人就是剛剛兩人口中的少主人了。


    “哼,若不是看你二人有功,本座又緊缺人手,你們早就死無全屍,下了陰曹地府。”清冷刺骨的聲音再次吐出,隻不過比起剛才要稍稍緩和。


    “謝少主不殺之恩。”聞言兩人暗自長舒口氣,異口同聲道。


    “這是最後一次的寬恕,若有再犯,形如此人。起來吧。”黑袍女子冷淡道。淡淡的話語中卻是蘊含著不容置疑的口吻,單憑一句話就能判斷出女子定是一個殺伐果斷之人。


    地上的屍體滿目瘡痍,體無完膚,黑色的鮮血從糜爛的肌膚中流出來,將青石染成黑紅色。如此狠辣的手段很難讓人相信竟是一位女子所為。


    白羊老道瞳孔急劇收縮,從血肉模糊的麵孔中可以隱約的判斷出此人的身份,正是白日間企圖找出買者的老頭。


    在無計可施之下,老頭冒險跟蹤起了羅睺,自然不是想從他手中搶取源珠碎片,否則早已在之前就下手。


    原本打算從羅睺處找到買家的蹤跡,以此來截殺越貨,不料聽到些隱秘的事情,更出乎老頭意料的是,竟有一位先天境的修士在不知不覺中對他下手,在他發現之時已經悔之晚矣。


    看著慘死在少主人手下的老者,白羅兩人皆是脊骨上冒涼氣,膽魂皆冒,雙股戰戰,險些再次跪倒在地。


    “白羊,宗主可有什麽吩咐?”片刻後,女子語氣平淡的說道。


    “宗主在屬下臨行前,曾下過一道密令。令少主施計,在明年的血色試煉中將嶽陽宗的底層精英盡量的拖下水,我宗將一網打盡,徹底斷了嶽陽宗的根係。”白羊老道恭敬道。


    “要動手了麽,怎麽比計劃提前這麽多?”女子嬌柔的聲音傳出,完全沒有了剛才的冷冽之意,語氣中夾雜著疑惑和不解,想必現在已經皺起了秀眉。


    “宗主沒有多說,隻是讓少主按吩咐行事。”白羊老道沉聲道。


    黑袍女子輕輕嗯了一聲,之後便無動靜,隻是安寧的站立著。修長健美的軀體,凹凸有致的身材,給清冷的山峰增添了不少韻味。


    “少主,屬下請罪,還望少主饒恕屬下的不敬。”半響,羅睺開口道。


    “今天你做的很好,我很滿意。將紅粉的名聲抬出來,為我宗計劃埋下一個伏筆。今後你就呆在嶽風城,聽我調遣。”女子擺擺手,誇讚了羅睺兩句,吩咐了一聲。


    “屬下惶恐,這完全得益於少主雄才大略。若不是少主早年將紅粉殘留下的紅鸞淫毒留下,屬下也不可能瞞過眾人耳目,充當起紅粉的傳承人。隻是讓屬下不解的是,如何才能假借紅粉老魔之名來助我宗計劃?”羅睺適時地給黑袍人戴了頂高帽子,順帶著提出了自己心頭的疑問。


    “你很快就能見到,至於如何操作就不是你憂心的範圍了。”黑袍女子聲音漸冷,顯然是對羅睺的提問不滿。


    聞言,羅睺心底一驚,急忙點頭稱是。


    “今天有什麽事情讓你如此驚訝?”黑袍女子抬手,攏了攏鬢角處的秀發,淡淡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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