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體連綿,古木成林,水桶粗細的老藤樹纏繞,鳥叫蟲鳴,偶爾間有凶獸躍過,身上散出極淡的靈氣波動。


    新一輪的太陽升起,散出光芒一縷縷,亮的刺眼,讓人側目而視。


    在千裏綿延的山峰中的隱蔽之處,一個半人高的山洞被亂石阻住。幾縷柔和的光線透過縫隙投射進去,將其中的人影隱約的照出個身形。


    一位身套青衣的少年盤腿伸展雙肢,而後又輕捏有些僵硬的雙腿。一盞茶的活動舒緩後,林雲才將昨日的疲憊驅散十之七八。


    深深吸了一口清晨的泥土清香,林雲站起身來。看了一眼角落裏的黃衣修士,林雲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眼中閃過幾縷精光,在三丈餘長的洞中徘徊踱步,思考著什麽。


    片刻過後,林雲止住身形,眼神中閃過堅定之色,似是下定了決心。旋即嘴角上掀起一抹陰冷的笑容,彈指,一道白芒沒入昏睡的黃衣修士腦海中。


    “咳咳……”黃衣修士微微挪動了一下身形,幹咳了兩聲。枯黃的頭發披散,看不見臉龐,顯得十分的落魄。


    一個金剛琢緊緊的將左手束縛在腰際,黃色衣袍上盡是大大小小的撕扯下的洞口,血水將衣袍染成紅褐色。


    “這裏是哪裏?”黃衣修士嘶啞的聲音,從幹涸的嗓子眼中擠出來。用力擺正斜倒的身形,卻牽扯到右臂處的傷口,讓他倒吸一口涼氣。


    “是你!”當林雲的身影倒映在黃衣修士渾濁的瞳孔內之時,沙啞的嗓音似磨刀石發出的聲響。


    打量了一番身處的石洞,嘴角露出一絲自嘲的苦笑。當刀俎與魚肉的位置互換時,注定兩者的心情與舉動截然相反。現在的黃衣修士是賠了夫人,折兵又折命。


    “你打算怎麽處置我?”黃衣修士急切的問道,聲音中帶著一絲僥幸與期望。雖然是待宰的魚肉,但螻蟻尚且偷生,更何況是費盡千辛萬苦修行的俢士了。享受過高高在上,淩駕億萬人的優越感,就更加難以割舍世間的浮華。


    “哦,你希望我怎麽處置一個欲置我於死地的人?”林雲眉毛稍挑,饒有興趣的反問道,唇角微微上翹。


    “你…你不要殺我,我願把我所有的法寶和錢財都交付與你!”黃衣修士看著林雲微笑的麵孔,心底一顫,從頭涼到腳,惶恐的說道。


    “你覺得你還有跟我討價還價的資格麽?你現在的一切都是我的,正如你所說修仙界裏隻有生存與死亡。你死了我輕而易舉的取走你的東西,不費吹灰之力。”林雲嘿嘿冷笑了兩聲,雙手抱胸,斜倚在石壁之上。


    看著麵前隨意甚至可以說是雲淡風輕的年輕人,黃衣修士心神俱顫,背脊都在發涼,冷汗將衣衫打濕。


    “不,不,你不能這樣,我也是受人操縱指示,罪魁禍首不在我,我也是受害者。”聽到林雲冰冷的言語,黃衣修士急聲道,聲音在發顫。


    “你心裏很清楚是怎麽一回事。貪欲作祟之下,想除之而後快,坐享雙邊之利,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怨不得別人。現如今你狡辯這些,覺得有用麽?”林雲淡淡得反駁道。


    黃衣修士還欲開口辯解,以求的一線生機,卻被林雲擺手止住。


    “你放心,我若是想殺你早就將你拋之荒野,哪還會費勁千辛將你縛來。你對我來說還有用途,至於選生還是擇死,由你來定。”林雲雲淡風輕地道。隨即抬手一招,套縛在黃衣修士身上的金剛琢回到林雲手中。


    看著手中千瘡百孔的金剛琢,林雲眼中閃過不舍之色。十數道凹槽坑窪環繞銀色的金屬琢子,最深的一道險些將金剛琢砸穿。心裏幽幽的歎息一聲,反手將其收進儲物袋中。


    聽到林雲的話,黃衣修士長出口氣,活動了一下僵硬身軀,眼神中閃過各種念頭,尋以應對麵前的少年。經過昨夜的爭鬥,他可不會天真地認為林雲是一個毛還沒有長全,毫無江湖經驗的毛頭小子。


    “不用想招了,交出魂血或者死!”似是看透了黃衣俢者的心思,林雲冷哼一聲,直截了當地說道。


    原本臉頰之上有了一絲血色的黃衣修士,聽到林雲果斷的要求,臉色刹那間變得慘白無比。經驗老道的他可以從林雲的語氣中聽得出來,這是一種不容置疑的命令,隻要他一搖頭就會遭到林雲毫不留情的滅殺。


    “隻要你聰明的行事,我不會為難你,還會讓你得到你所想不到的好處。”看見黃衣修士的遲疑,林雲微微一笑道。


    這種棍棒加蘿卜的方法沒有讓林雲失望,不過也的確是黃衣修士無可奈何之下的舉動。


    “好,不過你要承諾,在十年內要將魂血還於我。否則我至死也不會順從。”黃衣修士猶豫了一下,語氣堅定地說道。大有林雲不同意就要撞牆而亡的架勢。


    “你在跟我談條件麽?嗬嗬,好,隻要你順從我十年,魂血歸還。”林雲抬手撓了撓頭捎,微微一笑道。


    聞言,黃衣修士心裏略鬆。不過他可不敢再更近一步,若是弄巧成拙,就難以收場了。現在隻能期望麵前的少年是個講信用的人。也許這隻是他尋找的一個心理安慰。


    強提一口氣,獨留的一條手臂抬起,點在眉心,引出一滴黑紅色的血滴。林雲檢查過後,張口吞進腹中。


    “一場生死之戰,我還不知閣下的名字。”林雲在收了黃衣修士的魂血後,內裏也是舒一口氣,坐在石台上,看著黃衣修士,淡笑道。


    “奴下黃雲飛,在嶽風城混跡有四十載,像專門做我們這一行的人被暗中稱為老油條。在嶽風城和主人的爭鬥是雲飛瞎了眼,不識泰山。還望主人不計前嫌,原諒奴下的冒犯。”黃衣修士自報家門,聲音謙卑地道。


    林雲內心一笑,沒有回絕黃雲飛口中的稱呼。


    “現在將你知道的都說出來吧。”林雲盤腿而坐,眸子微合,閉目養神,靜聽黃雲飛的稟告。


    “是。昨夜接到南陵葉家的委派,讓奴下追蹤查探主人的來曆。這才發生之後的一幕幕。”黃雲飛恭敬地應道。


    “南陵葉家?”林雲麵帶疑惑道。


    “正是,來人是一個黑衣青年,胸口繡著幾枚樹葉。”黃雲飛看到林雲的疑惑,出聲解釋道。


    “哼,果然是他們!”冷哼一聲,林雲憤聲道。從黃雲飛的解釋中,很明顯就是和他換取噬魂花的一群人。


    “主人和他們有過節?”黃雲飛試探性的問道。


    “有些事情你還是不知道為好。”林雲淡漠地看了一眼黃雲飛,冷聲道。


    與林雲的眸子對視,冷漠的神情讓黃雲飛心底一驚,急低下頭連忙稱是。


    “對於南陵葉家,你還知道些什麽?”林雲指尖輕輕敲擊一旁的石塊,思慮了片刻,接著問道。既然被人盯上了,就要知己知彼。


    “奴下不清楚,隻是聽說這個葉家背後是血煞宗在撐腰。雖然嶽陽宗和血煞宗是暗中的敵對關係,但因為表麵上並沒有撕破臉皮,所以每屆交易會葉家都會參加,而嶽陽宗也沒有攔阻。”黃雲飛想了想,恭敬道。


    聞言,林雲默然。雙手輕揉太陽穴,臉上露出沉思的臉色。


    “主人要是擔心葉家會對主人動手,大可不必。雖然嶽陽宗許可葉家參加交易會,但在暗中會派人盯死他們,一舉一動都會被告知嶽陽宗的高層。況且他們也不敢有所舉動,若是給嶽陽宗留下把柄,那血煞宗也保不了他們。”黃雲飛看到林雲的焦慮,整理一下思緒,恭敬道。


    “哦?若是這樣倒也無妨。你將交易會上的一些隱晦情況給我道明一下。”林雲點頭,露出滿意的神情,旋即問道。


    這讓一旁的黃雲飛稍稍寬心。不過下一句話就讓臉色好轉的林雲大驚失色。


    “不過主人還要小心一人,嶽風城的城主嶽風。嶽風此人陰險毒辣,不計手段。在他手下有一撥人專門尋找有些家底的冤大頭,在交易會過後進行截殺。主人要小心。且其父是嶽陽宗的結丹期長老天成子,父子二人一丘之貉,皆不是善於之輩。”黃雲飛臉色有些不自然地道,顯然是對嶽風很是忌憚。


    “什麽!”林雲聞言,身子如射完利箭的弓弦,猛地彈跳而起,雙目暴睜,一臉的震驚之色。


    “主人,奴下說錯了麽?”林雲的反映大超黃雲飛的預料,誠惶誠恐地問道。


    “你是說嶽風和嶽陽宗的天成子是父子,你怎麽知道,可靠麽?”林雲滿臉驚疑的問道。


    “絕對可信。四十年前我初到這裏時,嶽風城還名為嶽山城,正是有嶽山掌管,也就是天成子。後來不知為何,嶽山退位給其子嶽風,這才有了嶽風城。這件事不是什麽秘密,城中的一些凡人也都知道。”黃雲飛信誓旦旦地道。


    聞言,林雲默然,沉浸在黃雲飛帶來的震驚當中。許久,才從心驚中回過神來。


    “難怪,難怪會這樣!天成子,果然不是善於之輩。”毫無邊際的話從林雲嘴裏吐出,讓驚慌的黃雲飛摸不著邊際。


    “主人,對此有什麽疑問麽?”黃雲飛低語問道。


    “沒有,不管你的事,你不用擔心。”林雲簡單的回應了一聲,隨即再次做到石台上,不過臉色卻顯得幾分凝重。


    嶽風竟然是天成子的嫡親,若是那樣的話,以前的猜測基本可以確定了,林雲心裏暗暗地猜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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