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日落,霞光在山嶺間遊蕩和徘徊,將大地渲染的一片璀璨與絢爛。自竹葉穀事件,時間已經過去了半月有餘,在宗內鬧得沸沸洋洋,成為人們茶前飯後的談論話題。


    不知道是自認理虧,亦或是懾於林源的威勢,當初嚴豐留下那句狠話,並未成真,沒有受到長老的審度。


    嶽陽宗共有七位結丹期的修士,因為掌教常年的閉關,所以六位長老共同來管理宗內的大小事宜,組成長老堂,僅次於掌教權勢之下。


    竹葉穀之事件成為了鍾一鳴揚名的標牌,在穀內的底層弟子當中,即便是練氣高層也有所耳聞。


    而勤園這樣一個從來無關重要的部門也成為了眾人矚目的焦點,尤其是築基修士,林源的突然強勢讓人膽顫。


    作為事件的陪襯,林雲遭到了自然而然的忽視,畢竟隻是一個練氣三層的弟子,且在鍾一鳴和林源的掩蓋下,難以引起眾人的關注,不過這也是林雲所期望的。


    和煦的陽光將駱駝峰籠罩,給山巒峭壁的邊緣渡上一層淡淡的金色,猶如一副美妙絕倫的畫卷,顯得靜謐而安祥。


    在某處山腰上,破舊的石屋內,一個身著灰衣的年輕人,在靜靜的盤坐著,胸膛有規律的起伏著,而在這規律的起伏間,有肉眼可見的白色氣注自鼻孔和唇口中吞吐進出。


    “呼”


    林雲長長的吐了一口氣,閉合的雙眼緩緩睜開,黑色的眸子平和而穩定,看不出情緒的波動,攥緊的右手張開,目光淡淡的瞥過手掌,那裏有點點的汙濁凝聚,隱約間散出一股腥臭味。


    這是晉升到練氣三層後,修士才能修行的吐氣法門,貫通全身氣脈與骨骼,排出身體內的雜質與汙垢。


    手掌輕晃,蒙蒙的靈氣包籠,片刻後,將上麵的汙濁清理個幹淨,顯露出清潔淨亮的肌膚。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半個月間,在林生的照拂下,林雲身上的創傷已經痊愈,且經過上次的生死鬥法,他感覺到丹田中的靈力增幅了不少,可以抵得上兩個月的苦修。


    這個發現讓他苦笑不已,劣靈根的根骨厚重如城牆,平日間難得進境,也隻有長久的日積月累下才能有絲毫的增長,而今發現的此類方式確實是一個另類捷徑。


    當然,這樣的捷徑並不是針對像林雲這般的根骨低劣的弟子,而是麵對所有修士,但是稍微有些資質的人,都不會選擇這樣的殘酷的方式。


    林生曾言,一個人存在兩種潛能和資質,一種是明麵上的,就如修士的靈根優劣,另一種卻是隱藏的,被深深的埋起。


    而生死間的搏鬥確實是激發出這種潛能的一種有效方式,人隻有處在生死邊境的時候,才能不顧一切的發揮所能。


    腦海中閃過半月前搏鬥的種種畫麵,林雲身子不由的打了個冷顫,心底內有一股涼氣灌體,臉上有種心悸的神色,若非是師尊趕到的及時,恐怕這條小命已經魂歸天外了。


    並非是膽怵,若是場景重演,林雲依舊會毫不思慮的做出同樣的行為,不過那種處在死亡邊緣的感覺,讓他記憶猶新。


    使勁的搖了搖頭,收斂內心的情緒,反手取出一柄亮銀色的飛劍,有七寸長短,占據了半個巴掌。


    靈劍觸掌的刹那間,一股冰森森的感覺順著手掌傳遍全身,令林雲有些微頓的精神頓時清爽了不少,雙目炯炯,黑色的眼瞳如點漆。


    將飛劍在手掌中來回觀摩了兩遍,林雲嘴角掀起一抹淡淡的笑容,這正是斬進林雲身體內那柄上品靈劍,自然沒有歸還,被林源強行攝了過來,算作補償。


    宗內派發的那柄下品靈器已經碎裂成數截,和天成子的斷劍不同,這是用最低劣的材質鍛煉而成,一旦破損,隻能當成廢鐵銅處理,丟失了靈器的威勢。


    滿意地點了點頭,亮光一閃,靈劍被林雲收了起來,上品靈劍算作是林雲儲物袋中最高階的法寶了。


    翻身落地,閑適的舒展了一下四肢,雖然痊愈,但肩胛處仍有略微的不適,讓林雲感到有些生澀,似是在揮動他人的手臂。


    輕搖了搖頭,林雲推開石門走到石屋外的平地上,半人高的雜草從山石中橫生,上麵有切割的痕跡,顯然是經人處理的,在雜草的微微晃動間,有蟲蛇掠過。


    嘴角勾起一絲淺淺的弧度,自他受創以來,勤園內的雜務已經交由另外的三位師兄弟來打理。半個月間,林雲受命在屋內閉關修養,未曾離開半步,所以才會出現而今的景況。


    輕拍儲物袋,一道銀光疾速閃過,幾個晃動間,將平地上的亂草清理個幹淨,屈指輕彈,一團火簇將草隴點燃,燒成了灰燼。


    靈劍雖佳,卻十分的耗費靈力,體內的那點稀薄靈力支撐不了幾個回和,林雲心中暗暗想到,此時他才體會到王海當初的窘迫狀況。


    正在林雲心想的時候,對麵的從林間閃過一道光華,一個黑點緩緩顯出,有些黝黑的臉頰入眼,讓林雲臉龐上浮現出淡淡的笑容。


    “半月來,多謝彭師兄的照拂和關護了。”林雲拱手行了一禮,輕笑兩聲道,來人正是二師兄彭煊。


    “你出關了?太好了,身上的傷痕是否痊愈?”見到山腰處靜立的那道身影,彭煊先是驚訝一聲,接著關切的詢問道。


    “隻是一些皮肉傷,算不得什麽,已經痊愈了,抬手可以覆滅一頭猛虎!”


    林雲笑著應道,說話間,還向著彭煊比劃了兩下擒虎的姿勢,似是在做證實,隻是動作看起來有些僵直和硬板。


    “皮肉傷?若是靈劍再向下斬一寸,就將心肝切成兩半,到那時,回天乏力,恐怕你要換一副軀體了!”彭煊輕斥道,眉頭皺起,對林雲的不在乎有些不悅。


    “多謝師兄提醒。”雖是斥責,但心中仿若一股暖流淌過,林雲明知,這期間師祖花費了大量的丹藥才將他體內的暗疾祛除,否則會留下後患。


    語氣輕頓了頓,似是想到了什麽,急急的問道:“鍾一鳴呢,現在情況怎麽樣了?”


    半個月前,林源將鍾一鳴和陶心一同帶回了駱駝峰,林生囑咐林雲安心養傷,不用憂心,林源在養治。


    論起傷勢,林雲也不過是鍾一鳴的半數,神識和肉體的雙層重創,性命雖無礙,但對於今後的修道,會產生或多或少的影響。


    “唉,師弟對於鍾師兄的情義可真是深若瀚海,至今仍是關心憂切,險些將自己的小命搭進去。”彭煊嘴角撇了撇,歎息一聲。


    “師弟被檢測出劣靈根,宗內也隻有寥寥數人不棄,而今他逢難,即便是殤於此,也理當前往!”臉上閃過回憶之色,林雲堅定的說道。


    “放心吧,鍾師兄經過師祖半月的療治,已無大礙,現今正在山峰靜養。說起來,現在他也算是勤園的弟子,和大師兄要平起平坐了。”彭煊搖頭,似是無奈的說道。


    “還未向師祖請罪,我與師兄一同前去拜見吧。”沉吟了片刻,林雲輕聲道。說完,一名古銅錢幣浮現在腳下,騰空而起。


    駱峰,後山竹林間,十數丈高的林竹遮天蔽日,灑下遍地的綠茵,鬱鬱蔥蔥的枝葉沙沙作響,有鳥兒在鳴叫,聲音清脆動聽。


    清風拂動,青竹搖晃,透過枝梢縫隙,隱約間能夠看見一道身影端坐在青石上,靜心打坐,麵目清秀,隻是左臂空空如也,獨留一條衣袖垂下,在風中飄蕩。


    兩道虹光著落在竹林外側的邊緣地帶,靈光隱於內,露出林雲和彭煊的身影。


    “你這丫頭,長得如此伶俐靈動,怎麽做起菜來就是這個味道,半個月也就學會一個竹筍炒青豆,你倆湊到一塊,還真實天造地設的一對!”


    竹林之外的林雲兩人,腳步剛剛踏進其內,耳邊就傳來林源的訓斥聲,和竹筷摔打青石的脆音。


    “我……我已經盡力和胖豆師弟學習了。”矗立在旁側的小綠衫嘟嘴委屈說道,聲音中帶著哽咽,可憐的表情楚楚動人。


    “木雲(彭煊)拜見師祖。”林雲二人齊聲說道。


    “沒有愧對老夫那麽多的藥草,身上的暗傷除去殆盡了。”


    坐在青石凳上的林源抬頭瞥了一眼麵前的兩人,揮手一道青光沒入林雲的身體裏,片刻後,點頭自語道。


    “是弟子給師祖添麻煩了,特來領罪!”聞言,林雲躬身,歉意道。


    “你們做的不錯,給我勤園長了長臉,算作是功過相抵了。”林源飲了一口杯中的醇酒,聲音很平淡。


    隻是當手中的竹筷碰到桌上的幾碟小菜時,忍不住抱怨道:“就是運氣不好,上天不曾眷顧,收了你們這群大小笨蛋。”


    “你不也一樣,天天魚肉,比俗塵中的財主還要奢侈與繁華,還要我來做這些。”陶心瞥了一眼秀手上的兩個紅紅的繭子,喃喃自語道。


    “哼,你這小丫頭,不知好歹,我這是在教你相夫教子的常理,倒埋怨起老夫來了。”林源輕哼了一聲,順手夾了把菜,塞進嘴裏。


    林雲偏過頭,瞥向不遠處,鍾一鳴盤坐在一塊圓滑的青石上,在身子外圍有著一層薄薄的透明光幕,光澤閃爍,對外界的情況似是不知不曉,平靜的臉色如古井不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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