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朝霞染紅了天空的雲彩,道道金光射出,猶如長鞭在揮舞,碧藍的天空如洗,似是一塊沒有絲毫瑕疵的翡玉。


    一座聳入雲端的山峰矗立,仰麵望天,看不到頂端,這是嶽陽宗的主峰,同樣是掌門人的住所。在山腳下有著一塊空曠的穀地,建有七座巨大的石台,有些像俗世中的擂台,在上麵安放這五把紫色的木椅,中間的兩塊石台卻是空了出來。


    經過兩輪的選拔,入穀的弟子僅僅剩下了四百來號人,慘淡的讓人心寒,其中自然包括在昨日大方光彩的林雲。


    對於遣回的眾人,沒有向第一波般無情,在臨走之時,每人派送了一粒靈丹,可以延年益壽,洗滌肉身,這也稍微的平複了眾人失落的心情。


    昨日是林雲最為頭痛的一天,恨不得重新來過,紮眼的表現讓他成為場下眾人議論和關注的焦點,感到渾身的不自在,追問最猛的當屬差些將舌頭咬下來的鍾一鳴了。


    無奈之下,林雲將張風和墨血鬥法的場景經過簡單的加工,向他描述了一番,這才打發了少年濃重的驚疑。


    清晨破曉,一名灰衣人將他們帶領到此處,要進行最後的也是最為關鍵的靈根測試,不過無論是驚豔與平庸,都能安住在嶽陽宗。


    經過一番了解,林雲心中對嶽陽宗的弟子概況有了一個大致的認識。


    新入穀的弟子會被分成三類。


    第一類便是擁有驚才絕豔的資質,屬於天才的類型,會被一些老輩前人收入門下,真正的達到拜師學藝,這些人不僅會得到精心的指點,而且在師門內行走也會得到師尊的庇護,獲得更好的修仙資源。


    第二類人群屬於資質平庸,甚至可以說是劣質,沒有人願意將一個蠢材收攏到門下,所以這些人會被派發簡單的職務和崗位,負責嶽陽宗上上下下的運作,處在宗門的最底層,不僅修煉時間短,而且派發的福利也要遠遠的落後於其他弟子。(.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第三類,也是占據人數最多的一類,稱之為散養弟子,既沒有什麽職務要擔負,也沒有手把手的教導與指點,隻有月初的傳功大會上,可以汲取些修煉經驗,除此之外,一切時間均是自有支配。他們唯一的義務便是在危難之時,幫助嶽陽宗抵禦外敵。


    腦海中將這些基本的常識回憶了一遍,林雲輕吐口氣,微閉上眼睛,凝神靜思。


    因為人數大減的原因,眾人所占據的空間並不擁擠,甚至可以稱得上冷清,零星地站立著,沒有交談與議論,場麵顯得很壓抑。


    盞茶的功夫,一道破風聲傳來,遠處閃過一抹綠光,轉瞬即至,落在不遠處的石台上,現出一個蒼老的身影,佝僂的身子如滿月的彎弓。


    “爾等站立成五列,休得喧嘩,靜心等候!”渾濁的目光掃過廣場中的人群,冷漠的開口,沒有感情波動,隨後老者退下石台,站立在一旁。


    在略微的遲疑後,場中的眾人迅速的變換方位,片刻過後,五條長龍對照著麵前的五座石台,眾人束手而立,麵色很恭敬。


    沒過多久,數十道咻咻的破風聲傳來,幾十道驚虹從不同的方位趕至,似是煙花般,格外的壯觀,眾人著落在石台上,身形與年齡不一。林雲在其中見到了王天的身影,恭敬的站在枯木老者的身後。


    可能是來自於內心深處的漠視,幾位傳說中的長老沒有絲毫的動靜,直到兩個時辰後,遠處的幾座山峰上才亮起驚鴻,閃爍了幾下,露出五道藍色的身影,站立在虛空。


    “哈哈,幾位師弟,好長時間沒有見過了。”其中一位大笑了兩聲,寒暄道,老者名為天塵子,是眾人的師兄,一身境界功參造化,精神矍鑠,雙目炯炯有神。


    “相隔咫尺,卻是猶如天涯!沒想到,幾年間師兄的法力更進一層,讓師弟越加看不透了。”旁側的某位藍衣老者有些驚訝的說道,雖是白發蒼蒼,卻有著嬰兒般水嫩的肌膚,手中拿著一柄拂塵,三千長絲垂落。


    “常年的閉關,卻是毫無寸進,讓人心灰啊!”出聲的是邊緣的一位長老,嘴角掛著一絲苦澀的笑容,搖頭道。


    “天青子師弟莫要喪失了信心,晉升到我等境界,更進一步談何容易,哪一個不需要長時間的積累與磨練?可惜天成子在一年多前不見了蹤影,若不然,我等倒是可以團聚了!”天塵子安慰了一聲,隨即話音一轉,歎息道。


    天成子三個字眼入耳,林雲身軀輕顫,看來推測是正確的,天成子果然沒有回嶽陽宗,心中似是放下了一塊大石,同時屏氣豎耳,傾聽著半空中傳來的言語,希望從中了解到更多的信息。


    然而林雲的算盤破裂了,回應者隻給了一句簡單的話,從中難以推斷出任何信息。


    “一年多前,天成子師兄出宗,去尋晉升的機緣,想必是遇到了什麽麻煩,福禍相依,這未必是一件壞事。”


    一位麵色略顯黝黑的老者說道,臉龐猶如石板,沒有絲毫的表情。


    “不知道能從這些人中挑選出幾個可塑之才?我嶽陽宗已經近百年未曾有過上品靈根了,聽聞血煞宗出了一個暗靈根的弟子,名為墨血,天賦極佳,區區數年就從煉氣期躍到了先天境!一年前還截殺了我宗一名先天後期的弟子。若是這樣下去,處境堪憂啊!”


    那名為天青子的修士,撚了撚下巴上的白須,憂心忡忡的說道。


    天青子口中的先天弟子便是張風了,而墨血能夠得到這麽高的評價,倒是讓林雲心中有些驚詫。


    “好了,暫且不談這些,掌教自有安排,我等還是盡快將他們處理掉吧,老夫還有一爐丹藥沒有煉製完。”


    天塵子眉頭輕皺,淡淡的目光中夾雜著憂心,掃過身後的主峰,隨即也不理會眾人,佝僂的身軀一晃,便坐在了中央的紫檀木椅上。


    四人相視一眼,無奈的搖了搖頭,光芒一閃,坐在相應的木椅之上。


    “拜見諸位長老!”身後的眾人躬身,齊聲道。


    “嗯,開始吧。”輕輕的點了點頭,天塵子輕聲吩咐道。


    話落,從其身後飛出五道身影,停落在隊伍的旁側,揮手一道綠芒飛出,將隊伍最前方的人席卷而起,落在前方的石台上。


    眾人屏氣凝神,目不轉睛的盯著不遠處的石台。


    隻見五位老者伸出手指,輕點在麵前之人的眉心處,一道淡藍色的光束從中迸出,轉眼沒進腦海內。


    而幾名青年在光束入體後,仿若觸電一般,渾身顫抖,半柱香的時間,天塵子收回手指,輕聲歎了一口氣,搖頭道:“五行元素俱全,斑駁而參差,難有成就!”


    淡淡的話語落進如木樁站立在原地的青年耳中,似是一道驚雷炸響,臉色瞬間垮了下來,如喪考妣,難看至極,正想開口說話之時,一道綠芒就將其卷了下來。


    其餘四座石台上演著同樣的畫麵,五位老者相視一眼,第一波的檢測竟是這樣的空白開場,讓幾人心中越發的焦急與無奈。


    這樣的尷尬場麵直到第三波之時才被打破,一道清朗的聲音在靜寂的廣場上響起,來自旁側的一位長老。


    “金水土三種元素並存,金元素勢盛,可以修行金靈根,位屬下品。”


    “弟子願意收入門下。”天青子的話音剛落,身後的一名老者上前一步,恭聲道,這是一名築基期的修士,身著青衣,枯槁的麵龐上皺紋縱橫。


    天青子輕嗯了一聲,隨意的擺了擺手,老者抬手一道光芒將那名喜不自勝的青年卷到身後,廣場上的眾人投以熾熱的目光,恨不得來個移形換位。


    “哈哈,中品土靈根!你以後就跟隨在老夫身邊吧!”


    一個時辰過後,一道大笑聲震徹整個廣場,出自位做中央的天塵子之口,而站立在其麵前的正是鍾一鳴口中的小白臉,吳洛。


    “謝前輩!”吳洛臉龐上湧上欣喜,躬身應道。


    “叫老夫祖師吧。”天塵子捋了捋白須,笑道。修仙界以法力境界論高低,雖然吳洛被結丹期的長老收為弟子,但與在場的眾人仍是處於一個輩分。


    “恭喜師兄了!”聞言,其餘的四位藍衣老者恭賀道,眼中卻是有著一抹嫉妒,中品的靈根已經很是罕見,數人中不見得有一人,更不用說是上品了。


    不愧是修仙家族中出來的弟子,吳洛很快的適應了自己的新生身份,安靜的站在天塵子身邊,傲然的目光緩緩掃過台下的眾人,不可一世。


    中午,烈日炎炎,刺眼的光束投射下來。一層薄薄的水幕遮掩在石台上空,而在水幕的微微起伏間,水波般的陰影遊晃,奇異而美麗。


    某個石台上,一位青年暗淡的落幕,被一道流光隨意的丟在旁側的人群中,緊接著,一名身著褐色衣衫的少年被送到老者麵前,稚嫩的臉頰上有冷汗流下。


    此刻的林雲能聽到自己心髒劇烈的跳動聲,如擂鼓捶打,似是要躍出胸腔,深吸口氣,在他忐忑的目光中,老者的手指點在眉心。


    一道藍色光束鑽進林雲的腦海,瞬間化成千百份,衝向四肢百骸,順著骨骼與脈絡遊走,全身仿若被雷電觸及,微微的刺痛中夾雜著酸麻感,令他不由得顫抖抽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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