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走吧。」顧蘼說出的這四個字,徹底地吞噬他最後的防線。


    這不是他幻想出來的夢境,哪怕這個場景他曾經偷偷幻想過千次萬次。


    「那走吧。」烏桓抓起顧蘼的手,握得緊緊的,朝著大門外走出去,心髒瞬間似充盈,時而變得沉甸甸而踏實,但腳步卻宛如羽毛般的輕盈,有種像是在飄著的錯覺。


    時鍾顯示中午十二點半。


    杜念之邁著步伐走進大廳,見女傭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隨口問道:「發生什麽事了?」


    女傭擱下電話,撥通鍵尚未按下,她們正要打電話告知杜儀鳴,沒想到杜念之回來,一下子就有了主心杆,忙說道:「蘼小姐和烏桓離開了。」


    「離開?」杜念之的眉頭皺得更深,繼續說道:「去哪裏了?」


    他以為顧蘼是帶烏桓出去一會兒,晚上會回來,因為顧蘼極少出門,基本上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像是對社交沒什麽需求,自有自己的清明小世界。


    「蘼小姐要帶烏桓去旅遊... ...」


    女傭剛說出口,就被杜念之打斷,說道:「什麽?」


    女傭被杜念之的駭然神情嚇到,她還從未見過杜念之有這麽可怕的神情,她一下子畏縮了起來,不敢出聲。


    「他們人呢?」杜念之臉色陰沉地說道。


    「剛剛出去,就在十五分鍾之前坐車離開,應該還沒走遠... ...少爺... ...」


    女傭話還沒說完,杜念之就抓起車鑰匙往車庫走去,一縷若有若無的黑煙順著車鑰匙纏繞上他的手臂,在他的眼底繚繞遊走。


    某一刻,他的眼眸似乎紅了一瞬。


    腳踩油門,車速開始飆升。而另一邊,烏桓和顧蘼坐在車後排,兩人依偎在一起,烏桓輕嗅顧蘼的鬢邊頸側,鼻子皺了皺,心髒猛烈地跳動,連帶嗅覺也失常。


    顧蘼伸出手揉了揉他的頭髮,手指掠過一縷髮絲,忽然,車尾猛烈地傳來巨響,顧蘼差點往前摔倒,好在腰上橫著的手臂摟住了她。


    後麵的車子追了上來,顧蘼往旁邊的車窗看,見到杜念之目光陰沉,神情略有些瘋癲。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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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古堡的幽魂11


    而坐在駕駛位上的司機恍若毫無察覺這猛烈的撞擊, 如常駕駛。


    後視鏡倒映著顧蘼的蒼白臉色,還有眼瞳覆蓋一層白膜的司機,詭異氛圍籠罩在汽車內, 恐怖而焦灼。


    「我來開車。」


    烏桓一手將顧蘼摟在懷裏, 手臂護住她的頭, 在混亂中他的神情顯得異常冷靜理智, 水墨般的俊秀側臉被車窗飛濺的玻璃劃開一道血痕, 冷靜且迷人,隱隱透著一股瘋狂。


    係統在顧蘼的腦海響起預告聲,似有所感覺, 這是最後一次道別。


    「阿桓。」顧蘼輕聲喚了他一聲,烏桓回過頭看向她,接著就是一枚溫柔的吻落在他的嘴角。


    烏桓心頭猛地一跳,他還不明白顧蘼此時的笑容代表著什麽, 他僅僅預感到似有什麽重要的東西, 即將要從他的心髒深處流逝, 而那種虛空不可觸碰的失去感,如同困獸般的找不到出口。


    「砰」的一聲巨響。


    前麵的車子被後麵的轎車猛地衝撞後, 竟然直直地轉向一棵大樹, 車頭幾乎撞毀, 破爛不堪, 車頭還冒出一股白煙。


    經歷短暫的昏迷, 烏桓從方向盤上醒來,有血從他的額角流下,扒開旁邊的屍體, 幾乎從醒來的那一刻, 他就喊著顧蘼的名字。


    烏桓見到顧蘼似乎是陷入半昏迷, 眼眸半闔,因受到驚嚇而臉色發白,所幸身上並沒其他的傷口。烏桓探過身,去後車座看顧蘼。


    「沒事吧?」烏桓心髒在猛烈地跳動。


    顧蘼濃密纖長的眼睫如同脆弱的蝶翅顫了顫,直接把烏桓的心髒也顫動,某一瞬間,琥珀般的眼眸異常明亮,恍若從蒼穹中跌落的一簇流火,燒得人肝腸寸斷。


    濃鬱撲鼻的血腥味,烏桓原本以為那血腥味是來自車內的那具破爛不堪的屍體,扶著顧蘼的手臂的手青筋暴起,骨節修長,極為清雋的手鬆開後,他才發現手掌滿滿的都是鮮血。


    他愛人的鮮血,還在往外湧,如同泉水般的湧現。


    烏桓用手捂住顧蘼頸脖後側的傷口,可是鮮血還是在不斷湧出,他的手指都在發顫,嘴唇也在顫抖,喊顧蘼的名字時,聲音藏著一絲嗚咽。


    「阿桓,對不起。」


    「不能陪你去旅遊了... ...」


    顧蘼想伸手去觸碰他的眉眼,可惜失血太多,她感覺體力和溫度都在快速地從她身體流失,隻能勉強地笑笑。


    她還從沒見過烏桓哭得這麽慘的模樣,像是陷入絕境的困獸,像孤傲的飛鳥被折斷傲骨,如跌落汙泥的雨珠。


    杜念之醒來看到前麵的車子損毀得如此嚴重,一下就慌了神,他想到顧蘼還在車子,急忙跑過去,步伐踉蹌差點跌倒,連身上的傷都不顧。


    「姐姐,姐姐。」杜念之拚命地用力拍後車窗,手掌被破碎的玻璃割傷。


    烏桓拚命地吻著顧蘼的手,熱淚滴到顧蘼的指節上,陷入絕望中,聽到車窗外的吵鬧,他怒吼:「閉嘴!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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