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第二次,我拉著你一起下地獄。」


    畢青將他的手拿下來,聲音依然清冷,他說:「不會的,入夜後,你來幫我們護法吧。」


    弒燭本想發飆,忽地想到什麽,他冷冷看了畢青一眼,走了。


    畢青低頭,腰上的佩劍沒有收回去。


    因為它不肯。


    他說道:「放心吧,這或許並不是對她的懲罰。」


    是對我的。


    月明星稀。


    床上的姑娘沉沉睡著,她的額頭上有兩隻萌萌的小角。


    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溫柔地輕點了一下,然後他俯下身子,輕輕吻了一下她的唇。


    像是羽毛一般,淺嚐輒止,溫柔疼惜。


    淨化好的龍角被他拿出來,融在小小的眉心裏。


    他體內仙力開始遊走,竟是全部逼到了靈台,將身體清得空蕩蕩的。


    弒燭守在門外,要是以前,想到他會給畢青護法,簡直是可笑。


    可今晚他的確是做了,倒也不是為了畢青。


    等到月亮快要隱去,太陽就要爭輝時,門吱呀一聲開了。


    畢青,曾一劍把魔主劈爛的仙君,這時竟是用劍鞘撐著身子了。


    他的腳印下有星星點點的血跡,弒燭道:「怎樣?」


    「她會醒過來的。」


    他帶著骨劍想隱去,被弒燭攔下了。


    他道:「我可以送你去劍宗。」


    畢青看了看身後,說道:「你守著她。」


    ==


    「我不需要你護法!」


    同一片大地的脈搏上,戊戌疼得哼唧著,卻對著雲沐齜牙咧嘴。


    大蛟骨子裏就是獨行俠,尤其在受傷時,人類的靠近更是危險信號。


    這是它們一族刻在靈魂裏的本能防護。


    雲沐提著劍,架在他的脖子上:「怎麽,怕我一下殺了你?」


    「我警告你最好別動我!」戊戌身子繃緊,隨時準備反撲。


    雲沐:「我警告你最好別動,劍光不長眼。」


    她一下將戊戌的上衣扯下來,露出他的後背。


    上麵有一道深深的鞭痕。


    戊戌竟是發出了類似大妖的示威,被雲沐手掌一拍後背,疼得「嗷嗚」一聲。


    「你老實點。」雲沐冷道。


    她用靈氣控劍,小心剃著傷口附近的腐肉。


    因為疼痛,戊戌的身子在輕微發顫。


    雲沐問道:「你們一族平常受傷怎麽處理呢?」


    戊戌回憶了一下,說道:「找點草藥糊上,自己就會好的。」


    「嘶...」


    「你們一族的姑娘,會有心儀的人嗎?」


    戊戌一愣,臉色微紅:「你問我,我怎麽知道..我又不是母的......」


    說完後,他說:「肯定會有交/配的啊,隻許你們人類談情說愛,不允許我們大妖有真摯的愛情嗎!」


    雲沐說:「你才剛成年吧,就滿口情愛的..」


    戊戌嗤笑一聲:「就你們人類虛偽,惺惺作態。愛就是愛,不愛就是不愛,有什麽不敢說的。我就算剛成年,也比你多活了將近五位數的年歲呢!」


    雲沐:......


    手上力道一重,戊戌疼得嗷嗷的,她便說道:「叫什麽叫,活了這麽多年歲,連點疼都忍不了。」


    說完,劍尖一氣嗬成,將背上的腐肉全部挑出。


    「好了。」


    雲沐鬆了口氣,掏出藥瓶給他撒上藥以後,戊戌趕緊把衣服穿上了。


    「謝謝啊。」


    他裝作不在意地說道。


    「之前是誰說要我小命來著?」


    雲沐坐在一邊,神色微冷,語氣也好像生氣了。


    戊戌轉頭看了一眼,說道:「誰啊,哪個傢夥啊?」


    雲沐無奈,戊戌接著問:「你的傷怎樣?」


    「沒什麽大礙,我沒受什麽內傷。」


    「不知道小小傷怎麽樣了…」


    戊戌說完,兩人都安靜下來。


    誰也不知道她什麽時候會醒。


    雲沐說:「我打了一仗後,心境反而穩下來了。」


    戊戌:「人也需要釋放的。」


    雲沐點頭道:「也算是因禍得福吧。」


    「我之前錯怪你了,你不是壞人。」


    戊戌眼神真誠,對雲沐說道:「你對我們沒有惡意。那就是朋友。」


    「沒有惡意就是朋友?」雲沐問,「人的感情劃分很複雜的,有君子之交淡如水,還有知己之情,還有愛情,親情……」


    戊戌道:「你不願意做我的朋友?」


    雲沐別過頭,不再看他的眼睛:「我為什麽要做你的朋友。」


    戊戌垂了垂眼,「哦。。。」


    清晨的陽光溫柔,打在臉上渡上一層柔光,雲沐餘光瞄到他的神情,有些不忍心了。


    她說道:「算是朋友吧。」


    少年的眼睛抬起來,很亮。


    透過薄薄的一層窗戶紙,室內被灑下一片暖色。


    屋裏的姑娘睜開眼睛,輕輕喚了聲:「仙君…」


    「他不在。」


    有人聽到聲音推開門,是一身黑衣的弒燭。


    小小看了他半晌,問道:「你的模樣……」


    弒燭將麵紗抬起來,露出自己的臉,指著眼角說道:「我和他孿生兄弟,胎記,酷吧?」


    小小被這冷笑話驚得扯了下嘴角,然後不知道牽動了哪裏的傷口,疼得皺起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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