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開始在洞窟裏到處摸索,手電光亂晃成一片。我一邊走一邊掃視著四周的壁畫,突然發現這其中的某些花紋,似乎是可以連成一片的。比如迦陵頻伽的尾翼多出來那一筆,對應另一麵牆上經文部分的邊框。這有點像拚圖,被打碎拆分到無數地方。


    我意識到可能藏著某種信息,隻不過所有門周圍都尋不到一個開關,這些信息是用在哪裏的。


    直到悶油瓶似乎發現了什麽,抬著頭觀察一陣,突然一個蹬牆爬到了中間的土林柱上。


    我和胖子跟著他來到下麵,見他爬到中段後,摳著岩縫連續踩牆,繞著土林柱轉了一圈,隨後掏出匕首紮進土壁,停在了一個位置。


    悶油瓶說:「再上來一個人。」


    胖子蹲下去,給我使了個眼色。我爬到他背上,他慢慢站起來把我頂了上去。


    悶油瓶爬得並不高,我往上爬出幾米,就被他一把抓住,單手拎到身邊。我順手摟住他的腰把自己也定在那裏,問:「怎麽?」


    他下巴朝前方揚了揚,我發現那裏有一條幾十厘米寬的大縫,大抵是處在一個視覺死角的位置,隻有上來了才看得到。我舉起手電往裏一照,裏麵並不是空的,這與其說是縫,倒不如說是外麵的大塊土層脫落,露出了下麵的東西。


    土層下的石頭表麵發黑,上麵滿是狹長的一指寬方形孔洞,我一愣,想也沒想就鬆開悶油瓶的衣服,另一隻手去掏匕首。


    悶油瓶眼疾手快一把將我抱住,我也不在意剛才差點掉下去,開始用刀刮那些土層。隻見下麵都是這種布滿狹長孔洞的石壁,方槽布滿柱子周身,仿佛是有什麽將其戳成了一個篩子。


    我猛地明白了什麽,看向悶油瓶,他也沖我點頭。下麵的胖子似乎是等得不耐煩,叫道:「你倆別高空調情了,怎麽回事。」


    我低下頭,喊道:「扔把劍上來。」


    胖子嘖了一聲,對圍觀的夥計嚷嚷了幾句「閃開」,去武器堆那邊挑了一把出來,剛想指使黎簇,發現他外套已經沒了,轉頭又對坎肩說:「衣服脫了。」


    坎肩不敢多問,麻溜扒下外套。胖子把劍在衣服裏麵裹嚴實,這才掄起膀子,大幅度甩了幾個圈,吼道:「當心點刀口,走你!」


    胖子準頭很好,悶油瓶拉著我,我往下一撈就接住了。隨後我把長劍舉起,刀尖對準其中一個方槽。


    我並沒有插進去,但隻比了一個頭,就知道這玩意兒嚴絲合縫。


    我轉過頭,對上悶油瓶的眼睛,兩人異口同聲地說出一個詞:「海盜桶。」


    黑話(切口)註解:芽:年輕人。瓢把子:領袖。鼓了盤兒:翻臉。攢兒亮:懂江湖規矩。 簧點清:識時務。


    (八)


    找入口最難的是找到位置,和破解規律。一旦確定這兩樣東西,接下來就是時間的問題。


    那根土林柱剛好頂破岩層,我們直接從頂上的裂縫爬了出去,發現這裏是在土林群非常中央的一個位置。裂口周圍全是黃沙和遮掩的岩層,混在各種形狀的土林中,如果不是從裏麵出來,根本發現不了。


    黎簇拿出對講機,讓營地的人遷到這邊來。接下來的事情也用不著我管了,小花隊裏有人比我更擅長做後續的工作。


    他們的效率很高,人和儀器湊齊後,隻花了不到一天的時間就打開了入口,沒折一個人。


    現在已經是隔日的半夜,黎簇指揮了兩天沒合眼,他捧著冷水洗了把臉,很快挑好一隊人,安排跟著他下去。


    我站在入口,看著他表情嚴肅地蹲在那裏收拾裝備,也沒說話,丟過去一根煙。


    黎簇頭都沒抬,伸手接住,隨後一言不發地站起來看了我幾秒,把煙點燃叼到嘴裏。


    最終他轉身,背對著我抬手揮了一下,領著夥計走向那個黑洞洞的門。


    「搞得跟交接棒似的。」旁邊的胖子感嘆似的說道,「他娘的,時間真的過去了。」


    我拍拍他,轉身往上麵爬:「你還想早退,上去值夜班。」


    胖子「嘿」了一聲,跟在我屁股後麵:「你這是送佛送到西,還債還到底,胖爺我奉陪。回頭找阿花要加班費。」


    胖子嘴上這麽說著,沒坐幾小時就倒在帳篷口呼嚕震天。我搖搖頭,走過去想把他拖到帳篷裏,蹲下的時候看到他攥著的手機亮了一下,一個微信消息框彈了出來。


    備註名是張大伯,對方說:給你買到了,港貨,明天寄,按批發價算。


    我心說,怎麽和張海客搭上夥了,這時又見消息框一彈,張海客說:你確定吳邪需要好太太口服液?是他腦子有毛病還是你腦子有毛病。


    我的動作頓住,這時也回憶起之前胖子說他在網購。沉默半晌後,我麵無表情地拿胖子的手解開鎖屏,給張海客發過去一句話:寄你媽,老子不需要。


    張海客那邊沉默許久,才給了一句回覆:吳邪,做生意不能言而無信。


    我冷笑一聲,劈裏啪啦打出一行字:你敢寄,我就讓你們族長把親筆遣送回鄉信塞進去一起退貨。


    發完,我把張海客在胖子微信裏的備註改成「傻逼」,把他屏蔽了。隨後我關上胖子的手機,低頭看胖子一邊咂吧嘴一邊抓肚子,差點給他來一腳,最後還是忍住了,罵罵咧咧把他拖進帳篷。


    我回到篝火邊,悶油瓶還坐在那裏,看到我麵色難看地過來,問怎麽了。我憋了又憋,一屁股坐到他旁邊,隻說:「回去後要是張海客寄東西過來,拒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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