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種是少數,鬼王通常為禍眾生。」


    蕭不易正說著,瞅見葉挽卿過來了,問小孩道:「看看你們的葉哥哥像哪個,你們說呢?」


    幾個小孩瞅見葉挽卿,一窩蜂的散了,葉挽卿也發現了,這些幼崽都怕他,就像很多小動物不喜歡他一樣。


    他覺得自己長得也不凶,下意識地朝著蕭不易擰眉,「你出來。」


    幾個小孩各自捏著糖人兒躲在後麵,葉挽卿掃了一眼,蕭不易跟著他要出去。


    在出去的時候,葉挽卿察覺到身後一道身影鑽出來,差點被小孩撞翻,小孩有些不好意思,捏著糖人兒獻寶一樣給葉挽卿,髒呼呼的手心攥出一道糖人兒印子。


    葉挽卿沒有反應過來,麵前的小孩虎頭虎腦的,臉色紅撲撲,撞進他懷裏又飛快地退出來。


    聲音脆生生的。


    「葉哥哥,這個給你,謝謝你這麽多天一直照顧我們。」


    小孩有些忐忑,心想哥哥經常冷冰冰的又長得那麽好看,一看和他們就不一樣,他們都不敢跟葉挽卿說話。


    但是想起來葉挽卿在夜裏給他們蓋被子,他心裏又有了勇氣,把目前最喜歡的糖人兒送給對方。


    葉挽卿有些愣住了,這是第一次有小孩親近他,他唇線繃緊,這糖人兒自然是不能要的,他看著小孩亮晶晶略微期待的眼眸。


    他略微遲疑,說了一個謝謝,把糖人兒接了過來,然後瞅見蕭不易懷裏還有,順手又拿了兩個給小孩。


    蕭不易:「……」


    葉挽卿想說什麽,還沒有說出來,小孩兒拿著糖人兒歡快地走了,走時不忘說謝謝哥哥。


    他捏著那個糖人兒出去,路上盯著糖人兒看,蕭不易在他後麵跟著。


    「師弟,平常沒見你這麽不好意思,怎麽還耳朵紅了。」


    蕭不易從懷裏又撈出來兩個遞給他,「你要是想要,我這裏多的是。」


    才不一樣。


    葉挽卿沒要蕭不易給的,他來找蕭不易,隻是想說一聲他要走了。


    「這邊差不多了,我不打算留在這裏,我娘親天天都在催我回去,你還要在這裏待幾日?」


    蕭不易聞言停下來,看了眼遠處天際,略微眯了眯眼,笑道:「我在京州應當也呆不久,這裏很快就要結束了。」


    他們這裏靠近城門,能夠看到不遠處城門那邊的動靜,葉挽卿看了一眼,發現是長隊的馬車。


    為首的侍衛圍著白色披風,看上去略有些眼熟。


    「是長老會的人?他們過來做什麽。」


    「誰知道呢,」蕭不易眼眸略微深遠,似乎是笑了一下,「他們通常是過來查邪祟。」


    「興許是為了邪神之事。」


    葉挽卿對長老會沒有過多了解,隻知道之前曉君闌是長老會的人,他慢慢地收回視線。


    京州受邪神所擾,已經日漸明顯,長老會的人過來,若是能解決此事,倒是好事。


    「師弟。」在葉挽卿要走的時候,蕭不易喊住了他。


    葉挽卿轉過身,看向他。


    「沒事,」蕭不易笑起來,眼角帶著淺淺的溫柔,「我們日後相見,還是朋友。」


    「暫時還是。」葉挽卿拋下這四個字,他去了戚燼那裏,坐了回程的馬車。


    蕭不易來趟京州,整日在京州城內,未曾出城,也沒有和其他人有過交集,隻有近日出城,出城也是為了幫他。


    看上去沒有任何問題,葉挽卿總覺得自己似乎疏忽了什麽,他擰擰眉毛,沒能想清楚。


    他看著窗外的景色,京州的風素來寒冷,刮在臉上生疼,帶著刻骨的寒意。


    隻剩下最後一件事沒有處理,找佞肆解了邪咒,之後他便要迴風萊。


    葉挽卿不知為何,心情突然平靜下來,他直覺向來準確,這次感覺有些古怪,卻沒有心悸。


    興許是要有什麽事發生,但是不會牽連到他。


    葉挽卿心想,他最近要做的事隻有一件,就算找佞肆解邪咒失敗,也不是他吃虧,吃虧的是曉君闌。


    他想起來曉君闌,曉君闌近來未曾出現,侍衛倒是來過城外幫忙,前來幫忙的侍衛閉口不談曉君闌。


    仿佛他們主子人間消失了。


    入冬以後落了一場雨,曉君闌過來找他的時候是個雨天。雨天天空陰沉沉的,曉君闌穿了一身純黑色的錦袍,黑靴在泥地裏分毫不染,整個人像是與雨幕融在一起。


    他撐了一把竹骨傘,寬大的衣袍空蕩蕩的,整個人瘦的脫形,麵上卻又鮮活明艷,眉眼深邃若兩口幽井,兩相形成極致的反差。


    讓人忍不住聯想有些將死之人的迴光返照。


    葉挽卿出來見了人,他張口想說一些難聽的話,對上曉君闌的眼底,又沒說了。


    他心裏仿佛有一股直覺,不止是直覺,而是他看到的,常識告訴他一個事實。


    曉君闌是快要死了。


    這一個念頭出來,葉挽卿有片刻的怔然,他心中思緒冒出來,又被他壓下去,在雨幕中站著,沒有讓曉君闌進門。


    「有什麽話直接在這裏說吧。」


    「我娘身體不好,你若是進去,興許她會沾上病氣。」


    葉挽卿眼裏冷淡,眼裏的情緒很明顯,他嫌現在的曉君闌。


    握著竹骨傘的指尖略微泛白,曉君闌在原地站著,看了對麵的少年好一會,他昏迷了整整十日,一醒來便是過來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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