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遲按住了他的手,不讓他亂動, 對方的手指幹燥溫涼, 貼在他皮膚上, 仿佛止住了癢意。


    葉挽卿:「我身上癢, 這般要多久?」


    「一會便能好,疼不疼?」


    葉挽卿搖搖頭, 但是剛剛紮針的感覺確實身上疼的,君遲鬆開他,拿一邊的本子不知道在記什麽。


    片刻之後把本子放下, 對他道:「之後會比這疼許多, 方才你紮針的疼隻是皮毛。」


    葉挽卿唇線略微繃緊, 他聽到了君遲的下一句。


    「這般隻會疼一個月,你若是能堅持下來, 一月之後便會脫胎換骨。」


    葉挽卿嗯一聲, 君遲又給他身上塗了藥, 然後便放他回去了。


    第二日開始下起連綿的雨,葉挽卿沒有去劍閣,而是去藏書閣借了幾本書,抱回自己院子看。


    葉挽卿想著他好一陣子沒給君遲念典籍了,他雨天不願意一個人待,說不定一會要犯熱症了,在找蕭不易和君遲之間。


    蕭不易離得太遠了,而且蕭不易經常不在,他便捧著典籍去了正殿。


    「師尊?」葉挽卿在門外喊了一聲,聽到一聲「進來」,他踏進正殿。


    正殿豎著屏風,葉挽卿找到自己經常坐的那張蒲團,他坐下來,捧著典籍道:「師尊,今日下雨我沒有去劍閣,找了典籍過來,我在你這裏給你念典籍,如何?」


    君遲沒說好也沒說不好,葉挽卿便認為是默認的意思,他坐在蒲團上念典籍,外麵雨聲淅淅瀝瀝,他嗓音輕柔,眉眼微微垂著,在殿中氤氳的香氣裏有些模糊不清。


    隔著屏風看不清楚,葉挽卿邊念邊看自己得了趣,逐漸入神起來,他期間喊了君遲好幾聲,逐漸地感到不對。


    「師尊?」


    平日裏就算君遲不應聲也會有所表示,葉挽卿從蒲團上起來,他繞開屏風,發現君遲倒在軟塌邊,手裏的醫書早不知道什麽時候掉到了地上。


    葉挽卿立刻喊了人,「寒枝——」


    寒枝很快出現在殿裏,看了君遲的狀況,讓葉挽卿幫他搭把手。


    「他這是犯了心疾,你看著他,我現在去熬藥。」


    寒枝交代他道:「旁邊有銀針,你用銀針紮他的三處心穴,其他的不用管。」


    話音落了人便飛快地走了,葉挽卿有些不理解,他看到了旁邊的銀針,心穴他是知道的,他略微猶豫,看著君遲蒼白的臉色,容不得他猶豫。


    他以前聽過心疾,知道心疾兇險,這種多半是心病,加上心處受過傷,或者是天生的,不知道君遲是哪一種。


    葉挽卿扒了君遲的衣服,君遲看上去瘦,脫了衣服倒沒那麽瘦,肩寬腰窄,心口處的皮膚光潔冷白,沒有任何傷痕,估計心疾是天生的?


    他選了三根短的銀針,三處心穴都紮上銀針,銀針上有淺淺的藥香,他把握著力道,發現有黑色的血滲出來嚇了一跳。


    「咳咳……」君遲臉上還戴著麵具,此時那雙眼眸倏然睜開,像是陷入了什麽噩夢,醒來之後眼底仍帶著幾分傷痛。


    「你不要亂動,寒枝去熬藥了,方才我在念典籍,沒有發現師尊的異常……」


    葉挽卿還在解釋,他的手腕猝不及防地被握住,君遲嗓音沙啞,眸光緊緊地盯著他。


    「別走……」


    「我不走,師尊,你先鬆開我。」


    葉挽卿話音落了之後君遲便鬆開了他,看清他之後似乎也有點尷尬,很快閉上雙眼。


    他想了想,給君遲倒了杯水,茶水是溫涼的,有朵朵的梅花綻開,他放到君遲唇邊,君遲自己接著喝了,指尖略有些不穩,似乎拿著杯子都吃力。


    之前聽聞君遲有過道侶,後來不知道如何,似乎是過世了?


    他又看向君遲心口的位置,用手帕把那些黑色的淤血擦掉,問道,「師尊,血是黑色的……當真沒事?」


    他懂得少,但是血液不是正常的顏色通常是中了毒,這是常識。


    「無妨,我以前誤食藥,藥劑染上心脈,一旦犯心疾便是如此。」


    葉挽卿下雨時常犯熱症,此時難免有了些同病相惜之意。他幫君遲把淤血都擦掉,君遲低聲向他道謝。


    沒一會寒枝便捧了一碗藥過來,寒枝看見君遲醒過來才放下心,把湯藥遞了過去。


    君遲伸手要接,被寒枝避開,寒枝把湯藥遞到葉挽卿手裏。


    「他現在估計行動困難,平日裏是我代勞,現在主子有了徒弟,這活輪不到我了。」


    言罷給葉挽卿使了眼色,葉挽卿接了藥碗,他在床榻邊給君遲餵藥。雖說他沒有這麽伺候人,但是他知道剛熬的藥汁通常很燙,他把藥汁用勺子舀了放涼,然後遞至君遲唇邊。


    「師尊這藥針什麽時候拔?心疾可有辦法治?」


    沒等君遲回答,寒枝回復了,「君遲大人的心疾沒法治,他失了一部分記憶,自己也不知道這心疾是怎麽留下來的。」


    「最主要的是心病,若是他心病解不開,心疾也永遠好不了。」


    君遲臉色很差,慢慢地吃著藥,葉挽卿聞言倒是有些意外,失了一部分記憶?


    似乎猜到了他在想什麽,寒枝道:「隻是一部分,你少瞎想,主子教你還是綽綽有餘的。」


    葉挽卿哦一聲,他在旁邊都能聞到藥汁的苦味,不知道君遲是怎麽喝下去的,眉頭不帶皺的,很快便把一碗湯藥喝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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