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是曉君闌和奉清酒一起長大,兩人原本便勝似知己,二是曉君闌心中有愧疚,三是奉清酒對曉君闌有非分之想。


    這兩人是一團扯不清的亂麻。


    外麵的葉挽卿和菀浣聊了一會,他給菀浣講典籍,菀浣一口一個「嫂嫂」叫的十分親切,被侍衛牽走時還有些依依不捨。


    「嫂嫂,等我晚上去找你玩。」


    葉挽卿第一次跟這麽活潑的小姑娘打交道,逗得他一直想笑,原本的不適都散了去。


    等到曉君闌出來的時候,他才收回思緒,喊了一聲「師兄」,曉君闌牽著他,問他,「跟菀浣聊的那麽開心?」


    「她嘴很甜,而且誇人一點也不假。」


    葉挽卿瞥一眼曉君闌,「不像有些人,花言巧語聽起來便覺得是騙人的。」


    「我未曾騙過小挽。」


    葉挽卿含糊道:「你最好是。」


    到他們兩人出了正殿,他才問出來,「師兄,方才你二哥跟你說了什麽。」


    「是不是嫌我奴隸出身……」葉挽卿嘴上說著不在意,其實心裏還是有些在意,「我應該晚兩年再過來的。」


    「等我變得厲害了再過來,到時候不怕被人說。」


    曉君闌看著少年認真糾結的模樣,眼神堅定,唯有在他麵前才會顯出來兩分柔軟,他的心底仿佛被輕輕地戳了一下。


    「小挽不必在意那些,我不在意,我隻會心疼小挽。」


    曉君闌用唇角輕輕碰他,「若是我以前在,定不會讓小挽受苦。」


    葉挽卿未曾聽過別人跟他說這些,他最深處的心弦被觸動,耳尖紅了些許,含糊「嗯」了一聲。


    「你現在也不晚。」葉挽卿補充道。


    曉君闌發出一聲輕笑,對他道,「這幾日小挽先住我院子裏,如何?」


    自然沒有問題,葉挽卿也想看看曉君闌住了許多年的院子,他跟隨曉君闌到了冰河院,這處院子很安靜,看起來便是曉君闌喜歡的地方。


    他進了正殿,修葺風格隨整座曉府,裏麵一直有人打掃,未曾落過灰塵,曉君闌常年點蘭香,正殿裏也有一股極其淺淡的蘭香。


    他看了一圈正殿,發現書架上是各種各樣的醫書,隨意一掃,都能看出來是治療弱症的。


    「都是為了你四弟?」


    曉君闌嗯一聲,輕聲道:「他從小身體不好,十四歲那年因為我又斷了雙腿。」


    聞言葉挽卿有些意外,想起來奉清酒確實是坐在輪椅上的,原來如此,怪不得……但是他心底莫名有些不舒服。


    興許是因為有別人參與了曉君闌的前半部分人生,那一部分是他未曾踏足過的。


    但是那少年也是真的可憐,何況還是曉君闌的恩人,葉挽卿壓下了心底浮現出來的不適。


    原本還在想晚上去府中再逛逛,結果他晚上熱症反覆,連床都下不得。


    曉君闌在他床榻邊照顧他,他嗓子被燒啞了,小聲地跟曉君闌講道理。


    「師兄,我好難受,以後能不能不要在裏麵。」


    葉挽卿臉頰透紅,臉色蒼白,他生病顯得虛弱,說話氣勢也弱了幾分,聽起來像是在撒嬌。


    「好。」曉君闌摸摸他的額頭,「是師兄不好……小挽別害怕,師兄一直在身邊陪著你。」


    他犯了熱症最怕身邊沒人,不然會魘住,情況隻會更加嚴重。


    葉挽卿一直抓著曉君闌的手,他燒得暈暈乎乎,迷迷糊糊聽見了門外動靜,似乎有人進來了。


    他沒聽見那人說什麽,隻感覺自己手邊一冰,握著他的人抽回了手。


    「三公子,小少爺受刺激犯了弱症,一直不肯喝藥,他一直在喊您的名字……您要不要過去看看。」


    第27章


    葉挽卿全然不知兩人的對話, 他如今已經聽不進去,嚐試去碰唯一的熱源,發現什麽都摸不到, 隻摸到冰冷的被褥邊緣。


    「師兄……」


    他喊了一聲, 沒有人理他,或者是他現在已經聽不見了, 迫切地想要用觸感來確定他身邊還有人在。


    葉挽卿在被褥邊摸索, 他什麽都沒有摸到, 頭腦發暈,眼睛好一會才聚焦, 看清了房間裏守著的小廝。


    他勉強恢復些許神智,聽清了小廝的話。


    「三公子出去了,讓我留下來照顧……公子可有哪裏不舒服?」


    葉挽卿好一會才明白小廝的意思, 他唇色略微泛白, 自己抓著被子邊緣, 任誰看他這幅狀態都能看出來他現在情況很不好, 和白日裏判若兩人。


    「出去了?他可有說什麽時候回來?」


    小廝有些為難,他直覺還是不要說實話的好, 回復道,「三公子忙完了便會回來。」


    「公子臉色看起來很差,可用喊醫師過來看看。」


    葉挽卿下意識地搖頭, 若是看了醫師肯定會吃藥, 想起來那些苦藥他便反胃。何況他這熱症是因為別的犯的, 過兩日自己便能好。


    「那小公子有事叫我,我就在門外。」


    小廝走了, 房間裏隻剩下葉挽卿一個人。以前犯熱症的時候都是自己一個人熬過來, 後來曉君闌經常哄著他, 哄他吃藥哄他休息。


    往日裏沒感覺,現在人走了他才覺得不適應,人的習慣當真是可怕的東西。他像是被抽走了一部分氧氣,雖然不至於難以呼吸,但還是悶悶地難受。


    葉挽卿自己一個人在床榻上翻來覆去,他讓小廝把房間點到了最亮,溫暖的燭光圍繞著他,他全身還是發冷,感受不到一點熱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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