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情感] 《白月光能有什麽壞心思》作者:月酣【完結】


    文案


    薑家大廈將傾,薑然前男友甩了她飛速傍上富婆。


    搖搖欲墜的薑家為了保全公司,讓薑然與林家二公子聯姻。


    林二公子林仲森氣質矜貴,高冷內斂,年紀輕輕就執掌牧林集團,手段狠戾毫無弱點。


    薑然聽說林仲森有個白月光,根本不想娶她。


    這場婚約也不過是各取所需。


    林仲森需要她做幌子。


    她需要林仲森奪回薑家。


    薑然無意間知道了她跟白月光有幾分相似,便起了心思,打算裝白月光刷好感。


    聽說白月光擅跳芭蕾。


    她便苦練芭蕾想在林仲森麵前展示。


    卻腳下打滑親了上去。


    聽說白月光喜歡荔枝酒。


    她便火速搬來兩瓶和林仲森一起喝。


    卻不慎推倒了他。


    聽說白月光想要給林仲森生孩子。


    她便……?


    生孩子?!


    薑然叉腰質疑:「這是從哪來的謠傳?」


    林仲森將她圈在身前:「薑然,要裝不如裝到底?」


    寧市人盡皆知,林仲森娶薑然是迫不得已。


    薑然也是這樣認為的。


    直到薑家恢復鼎盛那天。


    薑然打算功成身退,帶著離婚協議上門,「我放你自由,勇敢去追白月光吧!」


    林仲森將離婚協議塞進碎紙機,「可是她現在在跟我鬧離婚。」


    林仲森很清楚的知道,當他聽清楚聯姻對象的時候,心跳有多快。


    ◎偽白切黑vs真腹黑


    ◎女主白月光本光


    內容標籤: 豪門世家 戀愛合約 婚戀 甜文


    搜索關鍵字:主角:薑然,林仲森 ┃ 配角: ┃ 其它:月酣不是憨憨


    一句話簡介:全都是壞心思


    立意:實踐出真知


    第1章 這位是我女朋友


    《白月光能有什麽壞心思呢》


    文/月酣


    首發晉江文學城


    十一月下旬,法桐微卷的落葉稀稀拉拉的鋪滿小巷。


    薑然故意的踩著街邊枯葉,腳下發出一連串「嘎吱、嘎吱」的聲響。


    小巷的盡頭,就是寧市最繁華的商圈,她是常客中的常客。


    熟門熟路的走進去,門口的暖風一瞬將她包裹住。


    走到表店門口的時候,店員熱情的迎了出來。


    薑然沿著展櫃一路走到店麵最深處,環視一周發現展櫃裏確實沒有顧承西之前看了很久的那對名為「vows」的情侶表。


    「vows沒有了嗎?」薑然詢問道。


    店員指了指空出來一小塊的展櫃,「vows這款表是限量發售的,我們店裏就隻有這一對,很不巧就在今天賣掉了。」


    「女士如果你要買情侶表還有很多款式可以選擇……」之後店員一直熱心的介紹價格款式寓意相近的情侶表。


    薑然看的興致缺缺,雖然那些看起來可以替代,但對於她和顧承西來說,都是不可以替代的。


    薑然剛想再跟店員說什麽,手機鈴聲響起,薑德斌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她看了眼屏幕上閃爍的名字,果斷的掛斷。


    還沒等她回話,手機鈴聲就又響了起來。


    薑然依舊是很冷漠的掛斷。


    對於她這個父親,她向來是沒什麽好印象的。


    平日裏生活順意的時候,薑德斌絕對不會找她來觸黴頭。


    今天這樣積極的打電話給她,一準沒什麽好事。


    等到第五次鈴聲響起來的時候,薑然沒什麽耐心的接起電話,「喂,什麽事?」


    「然然你在哪?趕緊到公司裏來一趟!」


    薑德斌的語氣又重又急,他本來跟薑然相處時就不知道該用什麽語氣說話,加之前四通沒接通的電話,他的耐心已經到了極致。


    薑然想都沒想的拒絕了,「我不去,今天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沒工夫跟你吵架。」


    「你!」薑德斌氣的血壓都高了不少,「薑然,你以為我想給你打這個電話嗎?要不是你那個不省心的男朋友悶聲作大死,我也懶得找你!」


    聽到薑德斌提及顧承西,薑然的忽的一沉,怕是要說最近那個項目的事情了。


    「怎麽了?」


    薑然畢業就進了自家娛樂公司,為了幫助顧承西實現演員夢,她便進了策劃部,明裏暗裏努力為顧承西爭取資源。


    最近她知道公司談下來國際一線大牌pkp的代言,她就想著為顧承西爭取一下。


    她想買對名為「vows」的情侶表,也是這個品牌名下的。


    薑德斌被她這句輕飄飄發問的怎麽氣的不行,「怎麽了?我還想問怎麽了呢!」


    -


    寧音酒吧正是一天中最熱鬧的時候。


    門口西裝革履的侍者站的筆直,迎來送往,還時不時偏頭講著耳麥。


    青年男女笑著走進去,熟練地走到吧檯,大門開合間一出流行的音樂。


    薑然站在門口,細細的讀著發光的牌匾。


    一遍又一遍,纖白的手指握著手機細細的核對著四個字的正誤。


    微微上揚的下巴露出流暢的下顎線,嘴唇緊緊的抿著,纖長的睫毛在光暈中撒下一小片陰影,眼神明滅不定。


    漆黑的瞳仁倒映出夜晚斑斕的燈光,但卻喪失了原有的神采。


    手機振動兩聲,她有些驚醒般的回了神。


    【確定了,就在寧音3069。】


    薑然認命似的合了合眼,將手機鎖屏放在口袋裏。


    鑲嵌碎鑽的酒紅色高跟鞋搖曳生姿,隻是於暗處無人欣賞。


    她從來沒有想到在自己竟然會體驗到捉/姦情節。


    許是因為工作日,vip區沒有幾間包間關著門,薑然很容易的就找到了目標。


    目標鬆鬆垮垮的虛掩著門,在放歌的間隙,裏麵時不時傳出交談聲。


    一道酸溜溜的女聲傳了出來,「我說承西,你不是不喜歡薑家小公主嗎?怎麽成了人家裙下臣?」


    薑然想要拉門的手頓在原處。


    她也想知道,明明當初顧承西對她並沒有好感,但為什麽在臨近畢業的時候,卻同意跟她在一起?


    薑然在入學典禮上對顧承西一見鍾情,從小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薑家小公主第一次嚐到了「想要」的滋味。


    所以後來她對顧承西窮追不捨。


    整整四年。


    學校裏都知道她是多麽癡情的一個人。


    也都知道顧承西對她不感興趣。


    所以當初薑然聽到顧承西問她,願不願意在一起的時候。


    她覺得像是期待已久的禮物被包裝精美的出現在麵前。


    除了滿天的驚喜外,腦子再也分不出神思來分析一下,顧承西為什麽突然間轉了性子。


    顧承西的聲線一如既往的好聽,因為飲了酒,嗓音帶著沙沙的微啞。


    「你也說她是薑家小公主了,薑家可是這圈內有名的資方,跟她在一起這一年,怎麽也算是少奮鬥五年了。」


    他又飲了一口酒,像是有些遺憾。


    「早知道她是薑家的,我就應該早點下手,這麽大塊肥肉要是被人搶了,那就太可惜了。」


    混的不如他的狐朋狗友跟著附和,看不上他的也大有人在,翻白眼以對。


    「切,那你跟我在一起是不是也為了少奮鬥五年!」女聲嬌俏,含嗔帶嬌。


    「你跟她不一樣,你是我心尖尖上的人,我隻願成為你的裙下臣。」


    「……」


    嗬,那你的心莫不是顆榴槤,長滿了尖。


    女聲再次響起,像是一把淩厲鋒利的刀,狠狠的插進她的心裏。


    「薑家最近不識好歹,有些事情非得卷進去,現在資金深陷泥潭拔不出來,我說那你打算什麽時候跟她分手!你都跟我保證半年了,半年了都沒分!」


    「馬上了,等atm機取完鈔票,空機器就沒用了。」


    「那我就再最後信你一回!」


    「……」


    「跟你們說,最近娛樂圈會有大新聞。」顧承西神秘兮兮的說。


    狐朋狗友好奇的湊上來調侃問道:「怎麽?你要和薑然結婚了?」


    「怎麽可能?要結也不會和她結。」說完更緊的攬了攬懷中女生的腰身,曖昧暗示意味頗濃。


    這就是顧承西一貫的風格,說話說一半做事做一半,總是留給人一半的遐想空間。


    而人這種複雜動物,大腦的迴路在某種情況下是相似的,總是會第一時間聯想到自己想要的結果。


    這也是顧承西的高明之處。


    包間另一頭,坐在燈光暗處的林仲森聽著緊緊的蹙了蹙眉頭,他脊背靠在沙發上,本來是放鬆的動作,他卻不由自主的有些緊繃。


    他單手握著一杯酒,淺色的液體包裹在冰塊外麵,透明的玻璃杯映襯著男人手指越發的修長。


    眼尾微微上揚,眼角處點綴著一顆小小的淚痣,是白皙膚色上唯一的瑕疵,就像是女媧不小心在畢設上點了個點。


    平時的他都不參與這類的活動,要不是今天祁鵬軟磨硬泡說來這裏有驚喜,他肯定不會坐著這戲吸著汙濁空氣。


    三分鍾前,半點沒看出來驚喜的林仲森很清楚的知道自己被騙了,所以麵無表情的起身打算離開。


    但聽到薑然名字的那一刻,他不動聲色的坐回原處,就仿佛起身隻是為了活動一下。


    不知道誰的的歌放了出來,交談的聲音立馬淹沒在震天響的音樂裏。


    門外的薑然也聽不到屋裏的對話了。


    見林仲森神色不耐,祁鵬趕緊起身,打算將氛圍拉滿。


    高聲說道:「來來來,我們繼續!就聽你們廢話了,把我們小林總都冷在一旁!」


    場麵關係雖然錯綜複雜,但是常年混跡於這種場麵的祁鵬還是能順利應付。


    畢竟雖然背後翹別人男朋友這種事確實不好公開說,但事不關己不過就是看個笑話。


    也不會有人猜林仲森突然冷臉是因為別人的女朋友被綠了。


    「三、二、一、轉!」


    酒瓶在骨節分明的手下轉動,一圈一圈速度減慢。


    咖色的玻璃氤氳著淺淺的光影,隨著瓶身不停的轉動散出點點光暈。


    「都說好了,這個瓶口轉到誰,誰就要真心話大冒險選一個!誰都不許耍賴!」祁鵬一巴掌拍在林仲森的肩膀上,怕他聽不清似的講解著遊戲規則。


    「要是敢耍賴,別怪我們不念及多年情誼。」


    今天這個局是祁鵬攢的,他本來是想叫幾個人幫助「愛你在心口難開」的多年好友林仲森求愛心上人原淼淼。


    本來想請幾個熟人見證就好了,但也不知道是誰邀請來了楚家的楚臻,楚臻帶來了她的曖昧男友顧承西。


    林仲森雖然也喝了酒,但也是在受不了祁鵬口中透出來的酒氣,嫌棄的將他的手拍掉。


    「不用那麽大聲,我聽得到!」


    一道輕靈的女聲也隨之附和,「你不用特意強調,我們小林總聽得到,也是個遵守遊戲規則的人!」


    話音剛落,淺咖色的酒瓶停止了旋轉,猶如司南一般準確指向了林仲森。


    原淼淼看著終於到了她計劃的機會,趕在眾人起鬧之前,找了個藉口出門。


    臨走前不忘跟祁鵬對個眼神。


    薑然雖然在門口聽不太清裏麵的交談聲,但是高跟鞋的響動還是聽到清清楚楚,所以在聽到原淼淼要出門的時候,故意的向外繞了一小圈。


    裝成隻是路過的樣子。


    剩下的人沒有因為原淼淼離開而掃興,反而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更加興奮。


    祁鵬將威士忌沿著冰塊倒滿,晶瑩剔透的球形冰塊緩緩上浮,他飲了一大口說:「我還以為今晚幸運女神一直會眷顧小林總呢,沒想到還是被我們逮到機會了!」


    「不過沒關係,幸運女神今天沒有完全眷顧你,但是還有別的女神在眷顧你!」


    說完全場的人都露出心照不宣的表情。


    林仲森也不是傻子,喝了點酒也沒有醉的很厲害,他隱隱嗅出一股鴻門宴的味道。


    「你選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大冒險。」


    「痛快!不愧是小林總。」祁鵬見到林仲森完全按照他們的構想,酒意上頭帶著溢於言表的得意。


    祁鵬將手邊的麥克風遞過去,眼尾透著笑意,「對於我們小林總,應該設計一個刺激一點的大冒險。」


    「……」


    一首震天響的音樂結束,薑然也順利的做好心理建設,她向後退幾步蓄力,然後快步啟動將門大力推開,徑直走了進去。


    審視的眼光掃了過去,包間裏麵的人對於她的突然出現也麵露疑惑。


    她視線流轉到最近處,牆角燈球旋轉出迷離的光影,悅動的音符被按下停止鍵。


    剛好片尾曲結束。


    距離她最近處的男人穿著長款深色風衣,身材頎長,寬肩窄腰,眼眸深邃,帶著讓人沉迷的漩渦。


    他微微頷首,適應她的身高望過去,像是在回應她的視線。


    薑然覺得這個帥哥有點說不出來的眼熟。


    要是表妹雲棲知道她現在心裏的想法,一定得說她「看帥哥都覺得眼熟」!


    思及此處,她忽的意識到盯著男人看了好一陣,視線像是被燙了一下的閃開,腳下也反應過來的逃離。


    「我找顧承西。」她竭力將聲音控製的鎮定一些。


    看著近處十指相扣的男女,棕色腕錶上微微折射了鑲嵌鑽石的復古錶盤,一大一小同款,很熟悉。


    她很確定,就是「vows」。


    原來顧承西看了那麽久的情侶表,不是想和她帶的。


    顧承西微微一愣,坐直身體下意識撒開楚臻的手,他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這麽緊張。


    楚臻看著自己落空的手心,較勁似的用力的把他的手握了回去。


    「喲,這不是薑家小公主,怎麽來這裏了?」楚臻一開口就是諷刺。


    雖然現在楚臻跟顧承西挨得近,但是薑然才是他在圈內公開的正牌女友。


    「我來找我男朋友,關你什麽事。」她名正言順。


    楚臻麵上不露聲色,紅唇開合間都是惡毒的話,「你們薑家都要破產了,你是打算拉著承西一起要飯嗎?!」


    「……」


    薑然氣的渾身發抖,她剛剛從公司離開,自然知道現在的處境艱難。


    周遭形形色色的人視線都聚焦在她身上,熟麵孔都是顧承西狐朋狗友,一副好好戲的樣子,生麵孔神色複雜,有的憐憫同情,有的事不關己,


    剛想回嘴,身側最近處的男人咳嗽了一聲,不大不小,剛好讓包間裏麵的人都聽清楚。


    在這麽精彩好戲的節骨眼上,沒有會覺得林仲森是因為嗓子不舒服才咳嗽的。


    這坦坦蕩蕩的偏袒讓楚臻很不舒服,下意識就想回懟。


    但抬頭看到林仲森時悻悻的將話吞了回去。


    薑然覺得這地方沒有待下去的必要了,冷眼飛給顧承西,打算轉身離開。


    男人身體側了側,不著痕跡的擋住了她的去路,「等一下。」


    空氣中躍動的光線反覆交織成為一張大網,緊緊的束縛著她劇烈跳動的心髒。


    薑然抬眸望過去,露怯的眼神被男人捉住,就無法逃離。


    她雙手緊緊的抓著挎包的鏈子,攥的緊緊的,胸腔裏劇烈的跳動著。


    不知為何,明明很有底氣的薑然一見到這個男人,就有些心虛。


    林仲森伸手微微一攬,攔住她去路的同時,在她肩膀留下一道似有似無的溫度。


    他的嗓音低沉,帶著飲酒後的一些慵懶和微啞。


    「有些冒犯了。」他壓低聲音在她耳畔說。


    一句莫名道歉的話,倒像是信徒虔誠的禱告。


    微微偏頭靠向她說這話時,薑然下意識的躲閃的半分。


    林仲森將她的小動作看在眼裏,知道她是將他徹底給忘了。


    按照正常邏輯,這是一種很有磁性的嗓音。


    但對於此刻的薑然來說,沒有心情欣賞帥哥和帥哥的聲音。


    對於這句莫名的道歉,她覺得莫名的恐慌。


    隻想逃離現場。


    林仲森沒給她機會,抬起左手裏的麥克風,真切又清晰的向整個包間裏劈下一道驚雷。


    「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女朋友。」


    第2章 工欲善其事,必先……


    薑然的腦子嗡的一聲。


    搞不清楚狀況的她耳畔不停縈繞著低啞磁性嗓音的「女朋友」三個字。


    這是什麽「愛從天上來」的狗血戲碼?!


    更何況,這人她都不認識!


    她今天本來就是狗血的捉姦劇本,沒想到這人還給她來了個更狗血的?!


    就離譜!


    原本就相對安靜的包間內,身為視線焦點的林仲森將他的視線焦點聚集在薑然身上。


    雖說這鴻門宴到了「項莊舞劍」的戲碼,但是「意在沛公」卻沒能實現。


    薑然下意識抿緊嘴角,血壓像是八百米衝刺一樣湧到頭頂,驚得她說不出話。


    視線碰了一下,她不敢深看的彈開了,佯裝淡定的將手摸進挎包。


    「沒事我就下次再見,男……」


    供血量過足的大腦仿佛已經喪失思考的能力,她差點順著男人的話稱呼一句「男朋友」。


    就算再佯裝淡定,高跟鞋落地時微微顫抖還是出賣了她。


    男人將手微微外展,一個曖昧的攬肩動作就變成了一個紳士的「請」。


    薑然微微躲閃肩膀,在男人的手邊擦身而過。


    「薑然。」從她進來開始一句話都沒說的顧承西開了口。


    「你什麽時候成了別人的女朋友了?這事你是不是該給我一個解釋?」


    他聲音懶洋洋的,剛被撞破的窘態被他消化殆盡,僵直的脊背軟塌塌的靠回沙發上。


    祁鵬原本準備的起鬧卡在嗓子眼,賣力烘托出來的氛圍感竟促成了一大灘狗血。


    他趕緊圓場,「今天可不是深夜電台情感專場,大家喝酒,喝酒!」


    很明顯,這個包間在她進來之前有貓膩,男人莫名其妙的話難不成是顧承西授意的?


    她下意識的看向林仲森,周身矜貴氣質在一眾富家子弟裏麵顯得格外不同,一看就跟顧承西不是一個層級的人,怎麽可能會平白無故聽顧承西的話?


    難道他是有把柄握在顧承西手裏?


    想到此處,他甚至對林仲森有些同情。


    薑然有自己的驕傲,看著這麽優秀的一個人當眾承認她是女朋友,她也不想打人臉。


    她現在隻想狠狠的在顧承西的臉上扇一巴掌。


    薑然自小便是不服輸的性子,薑德斌都製服不住的那種。


    她拔高嗓音,「那你又是什麽時候成別人男朋友?這是你是不是也該給我一個解釋?」


    在場所有人都知道這句話的出處,但話趕話到這裏了,簡單的原因便也說不出口了。


    楚臻嗤笑一聲,「學人精,誰不知道你薑家小公主薑然在大學的時候追了四年,無所不用其極派人打聽承西的喜好,凡是承西喜歡的你也都學過去,沒想到臨到分手你這個毛病還沒改,都開始學話了!」


    「要不就來表演個學舌……」


    顧承西伸手按住繼續說話的楚臻,起身向前走了兩步,「既然你我很有默契的選擇了別人,那彼此就應該切斷聯繫,留個體麵的告別吧。」


    顧承西這話在薑然聽來,就是——


    台階遞過去了,愛下不下!


    在今天之前,顧承西雖然跟楚臻暗地裏親親我我,但是實際明麵上也捨不得薑然,認識她五年來,他已經喜歡身後跟著的小尾巴,突然間斷尾,心裏還有些不舒服。


    更何況這一年來,薑然在公司裏可沒少給他資源。


    但他一直覺得,自己不溫不火都是又因為薑然給他找的資源不夠好,要是能有那種一飛沖天的資源,他早就是一線了。


    薑然知道顧承西好麵子,每每打腫臉充胖子最後都是她收的尾。


    現在臨到這個場麵,他還是想她這邊服軟收場?


    想都別想。


    「體麵?要體麵還想偷腥?你這真是又立又當!」


    「你手上的表是「vows」,早在三個月前你就在看過了,當時我還以為你想買來跟我一起帶,沒想到是給被人準備的。」


    「對了,pkp的項目選定了你,下周簽約。」


    顧承西忽的也想起這件事,也知道她現在提起肯定沒那麽簡單,「然後呢?」


    「我給拒了。」


    「因為你不配。」


    「……」


    輕飄飄一句話,薑然將自己半個月的心血作廢,也將顧承西的幻想擊碎。


    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顧承西沒想到平時溫溫柔柔的薑然一句話一句話懟過去,邏輯縝密懟的他啞口無言。


    楚臻看不慣的起身要上前,氣勢洶洶的就想動手。


    林仲森站在一邊看了半天的熱鬧,才有了身為這場「四角戀」男主角之一的責任感。


    他不著痕跡的上前兩步,結合玻璃桌子不偏不倚的擋住了楚臻的去路。


    楚臻在來之前就聽過林仲森的名字,也被家裏人下過死命令,說他是整個寧市最不可以得罪的人。


    所以她剛才忍了林仲森或有意或無意對薑然的偏袒。


    剛才可以說是巧合,這兩次都在維護薑然,就不是巧合了吧?


    楚臻剛抬頭想要讓林仲森讓開,跟他眼神對視一秒的時候,她撐起的氣場被秒爆,有些露怯的站在原地。


    她忽然有點明白為什麽圈子裏的人都說,林仲森是最不可以得罪的人。


    就一個眼神,她就感到了漫天的壓力,像是忽的被投入數萬米的深海,壓強從無死角的向她壓來。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1],看來準備的也不是很充分。」


    林仲森忽然開口,聲音如晨鍾暮鼓。


    「但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很充分。」


    一句話沒頭沒尾沒主語,大家聽得發愣,細細品著話裏的寓意。


    祁鵬最了解林仲森,也是最快反映出來這話裏的玄機。


    「不愧是小林總,這冷笑話還挺好笑的。」說完就自顧自的笑了起來。


    工匠要是想幹好活,就需要把工具變得鋒利[2],這句引申來說就是做事要做好充分的準備。


    按照引申意思來說,顧承西在腳踏兩條及以上船的時候,沒有做足充分的準備,所以導致現在的場麵。


    但按照原意來說,這點顧承西充分,也就是暗示他作案工具鋒利,鋒利尖銳纖細……


    薑然也很快品出來這話裏含義,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她決定不計前嫌,把林仲森劃到友軍的行列裏,並決定跟他好好進修一下,如何優雅的罵人不帶髒字。


    反應過來的人先後笑了出聲,有的壓低聲音隱隱偷笑,有的也不在意顧承西的麵子放聲笑了出來。


    甚至還有不過癮的,非得給身邊似懂非懂的好好科普一下。


    「你!」顧承西到現在想裝不明白也沒辦法了。


    鬧了這一場,顧承西的麵子也被踩到穀底,薑然的目的雖然沒有全達到,但比預想的有收穫。


    她回頭跟林仲森點了下頭,算是感謝他的「仗義直言」,如果有緣在相遇,她願表以感謝。


    按下門把手的一刻,有道很奇怪的想法油然而生。


    林仲森剛才莫名其妙的道歉,難道就是因為那句莫名其妙的話?


    今晚真的發生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她的人生好像被對摺到黑暗處,不幸和煩惱一股腦的湧了上來。


    還沒等她用力,門把手就被按了下來,門外的人用力一推,門上的凸起不偏不倚的撞在她的鼻樑上。


    屋漏偏逢連夜雨,要是在這破相了可就得不償失。


    薑然麵上的白皙細嫩,這小小的磕碰就留下一道紅痕。


    就像是一件精美的瓷瓶被欣賞的人不小心磕碰到了。


    按照原淼淼的計劃,祁鵬等人要自然的引出大冒險的話題需要一段時間,這段時間內就足夠她將自己的表情捋的自然。


    然後就等著林仲森的表白了。


    但沒想到半露殺出來個程咬金。


    薑然的出現讓所有人始料未及,在這場始料未及中,多數人都是都是驚嚇。


    隻有林仲森,他是驚喜。


    借著大冒險,他仿佛穿過漫長的時光,乘著年少一番孤勇,說出心裏話。


    薑然捂著鼻樑,林仲森擔心的想上前查看,但她卻不願再次在陌生人麵前丟臉,便腳底抹油的溜了。


    原淼淼一進來,就見到林仲森眼神黏在那個捂著臉離開的女人身上,視線跟隨。


    她沒想到自己的計劃會被「半露殺出來的程咬金」給截住,更沒想到林仲森好像還對「程咬金」有點感興趣。


    慌亂的揮了揮手,她試圖打斷林仲森的視線。


    林仲森回神,視線在她身上定格,蜻蜓點水般示意一下,然後從她的身上劃過。


    原淼淼覺得要不是因為現場人太多,林仲森想要跟她走的。


    還沒等她想好對策開口說話,林仲森真如她的預判一樣,說了句「失陪」抬腳跟了上去。


    薑然單手捂著鼻樑,突發事件太多,她的腦子還暈乎乎的。


    憑著感覺找到一處人少的地方,她靠在陰影處的牆壁上,就像一隻小小軟軟的兔子鑽進了洞裏。


    林仲森不遠不近的跟在她身後,望著她的背影直至視線沒入黑暗。


    他下意識的看了看腳下,原來自己已經身不由己的跟了過來。


    白皙的手指戳著牆壁,盈粉的指尖蹭到一小片牆灰。


    燈紅酒綠喧鬧繁華處,小小陰影中薑然舔了很久的傷口。


    薑然緩了好一陣,酒紅色高跟鞋緩緩邁了出來,若隱若現露出纖白的腳腕在酒吧黑色的大理石和迷離的燈光下映襯的顯得分外精緻。


    走進消防通道,無人處的寂靜讓她覺得心頭安寧了不少,樓道裏隻徘徊著她一個人的腳步聲。


    三層樓梯很快就下完了,她「吱嘎」聲拉開防火門,迎麵來的是那張帶了點微瑕的女媧畢設。


    麵前的男人五官優越,眉眼深邃帶著惑人的漩渦,薄唇抿著,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薑然向後退了半步,雙手交疊在身前,話裏帶著玩味。


    「怎麽?」


    「大冒險的內容還沒完成?男朋友?」


    第3章 紅太狼女士(小修……


    在防火通道裏冷靜下來的薑然,除卻分析顧承西這半年來細微處的異常,還有就是思考那個被她認定成友軍的男人為什麽說她是女朋友?


    又為什麽站出來幫她說話?


    如果不用戀愛中女生的思維來看顧承西,其實他那些經不起推敲的謊話就如窗戶紙一樣脆弱。


    但反觀那個友軍,他做事情的動機就沒有頭緒,第一次見麵,生的仿佛日料裏麵的生魚片一樣的關係。


    為什麽他會有這樣的舉動?


    思來想去,她捋出來一個邏輯。


    一般這種場子為了不冷場就會玩一些遊戲,最常見且國民度最高的就是——


    真心話大冒險!


    在這種遊戲中,一般像是友軍這樣層級的男人,渾身總是透著一種不自知的神秘感。


    或許是因為話少懶得解釋,或許是心底有秘密不想說。


    所以一旦遊戲輸了要接受懲罰的時候,他慣常就會選擇大冒險。


    大冒險雖然有出糗的可能,但他更不想回答不太熟的人奇奇怪怪的問題。


    無論是何種理由,出廠設置加上後天的性格修飾,就給人一種很想探究的神秘感。


    偏巧這種神秘感,也是最吸引春心萌動的小姑娘的。


    大學剛畢業一年的薑然本來也將自己化進這個行列,但由於今天經歷的狗血劇情,她對男人的防備心層層拔高。


    決定將自己定義成冷靜睿智不受人迷惑的知性女青年。


    「後續還有什麽?」薑然對這種場子慣用套路還挺熟悉的,「嗯……要聯繫方式?約吃飯?約看電影?」


    「差不多。」林仲森本來沒有想過後續,但她都主動給台階,他哪有不下之理?


    更何況,這些大冒險的內容在他眼裏就是福利。


    薑然瞭然的點點頭,笑意不達眼底。


    往常要是碰見這樣的事,她一定會用「我有男朋友了」將人打發走,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她男朋友沒了。


    還是在她最喜歡的時候背叛了她。


    顧承西的背叛或許不是因為不喜歡她,隻是不夠愛。


    在這段感情裏,薑然一個人默默付出了五年,而顧承西跟她在一起的短短一年才培養出微薄的情誼。


    從一開始,兩人就是不對等的關係。


    正所謂盛極則衰,衰衰相吸,一件令人難過的事情總是會引出另一件令人難過的事情。


    她背靠的薑家出了事,她愛的男生劈了腿,她覺得世界上不會有人比這更不幸了。


    「我本想說我有男朋友的,但又想到我沒有男朋友了,今天我心情真的很不好,就不陪你玩了。」


    「不止。」林仲森忽然說道,他半開玩笑說的隨意。


    「既然剛才承認我是你男朋友,那沒說分手前你是不是還是我女朋友?」


    「嗯?」還有這種腦迴路?


    「這個冷笑話並不好笑。」薑然勉強的勾了勾嘴角。


    林仲森低頭扯了扯衣袖,「確實,祁鵬也經常說我冷笑話的發揮時好時壞。」


    薑然倒是由衷讚賞道:「剛才,在包間裏,發揮的不錯。」


    防火門因為大門被人用力的關上,發出「吱嘎」一聲,飄蕩在空曠的走廊裏,帶著一絲幽魂的哀怨。


    寂靜少人的環境,背後突然發出聲音,嚇得薑然下意識的抓住林仲森的手臂。


    還是雙手。


    結結實實的。


    驚魂未定的薑然小心翼翼偏頭看過去,手上的力氣不由自主的加重。


    雖然寧音是寧市最豪華的輿論場所之一,但像是這種偏僻到狂躁的音樂都隻能隱隱聽到的地方,基本沒人出現。


    所以剛才薑然才找了這麽一個地方,獨自緩和心情。


    隔著衣物,薑然還是能清楚的感受到男人手臂的肌肉線條,緊實有力,握著很有安全感。


    這男人穿著衣服看不出身材,但要是脫了衣服身材應該不錯。


    大抵是因為突然被她抓住,也被嚇到,所以肌肉也是呈緊張狀態。


    看到身後確實沒人,薑然一根根將自己不聽話手指收回,也將自己不聽話的腦迴路撥正。


    這該是一個晉江女主應有的心理活動嗎?這是會被標黃的!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伸手還將男人衣服上的褶皺捋平。


    「沒事。」林仲森絲毫不覺得自己是被占了便宜,相反,他覺得是他占到了便宜。


    林仲森上前將防火門拉開向外看了看,確定沒人後將關嚴實,「秋天晚上風大,有時候別處大力的關門確實會影響其他門的振動。」


    他的嗓音沉穩,聽著就讓人安心,「不要害怕,我在這裏。」


    這是今天薑然聽他說的為數不多的長句子,她剛才甚至覺得林仲森不會說長句子。


    微微帶點女生第六感的聯想,她順著林仲森的話就接續下去。


    不要害怕,我在這裏,我會保護你……


    果然,像她這樣兔係乖巧的長相,就是能激起男人的保護欲。


    太會腦補也是一種很可怕的行為,她趕緊叫停腦補。


    -


    薑然沒忘記之前談話的內容,她接續勸說道:「一般大冒險完不成也就是罰幾杯酒而已,我相信你可以的。」


    見林仲森沒有回話,她上前一步望進他的眼睛,「嗯?我說的不對嗎?」


    「對。」林仲森也沒打算否認。


    再加上本來他的大冒險也已經超過祁鵬預期的完成了,所以就算被拒不會有懲罰。


    薑然還等著他後續的話,沒想到男人卻沒繼續說什麽,就像是一口氣沒提上來的感覺。


    很難受。


    還是很難受的薑然忍不住發問:「你還有什麽想跟我說的嗎?沒有我就先走了。」


    「有。」林仲森還是用了一個單音節來回復她。


    「……?」有你就說是什麽事啊?


    這話說一半可真讓人太難受了。


    「那你來找我是想說還是不想說?」


    薑然決定再給他最後一次機會,如果他還是這樣一個字一個字的蹦,就算有滔天的好奇心,她也不繼續問了。


    「想說。」


    剛才見薑然離開,林仲森沒有控製住自己的腳步,下意識的就跟了過來。


    見到她之後,他就知道自己並不隻是簡單的想見她,還有更深層次的事情想和她一起。


    剛才薑然問他的兩句話,他其實有很多想說,但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正所謂多說多錯,少說少錯,他就用慣常的做法單字回復。


    但好像,薑然也不是很開心。


    「我想說,顧承西不是好人,你應該早點看清楚。」早分手早利索!


    薑然微微一愣,沒想到林仲森這麽關注她的情感生活,還煞有其事的來提醒。


    不管對方出於什麽心思,但是這總歸是好意,「多謝。」


    說完之後,又是沒有話題的長久冷場。


    「剛才,謝謝你……」


    「剛才,對不起……」


    兩個人都在沉默後掙紮的說話,很有默契的字音重合,兩人詫異的對視,然後勾唇笑了笑。


    薑然率先說了話,聲音輕靈,「我們還挺有默契的。」


    「要是因為大冒險的事情跟我道歉,就不必了,剛才你也幫了我,我這句謝謝,你理應接受。」


    林仲森手揣在口袋裏,手心不由自主的浸出汗,就像在招標百億的項目,等著中標的一刻。


    「嗯。」


    也不知道他是真話少還是不想跟她說話,反正這人溝通起來確實有點費勁。


    「那就有緣再見,祝你……事事順心。」她一時有些詞窮,這話作為結束語應該也挺體麵的。


    薑然擺擺手繞過林仲森站的位置徑直向前,林仲森的視線也跟隨他轉了過來。


    「好,也祝你事事順心,嗯……還有。」


    薑然認真等待,不知道這男人能說出什麽好話。


    隻見林仲森薄唇張合間,吐出來一句她很不想聽的話,「擦亮眼睛,不遇渣男。」


    「……」


    林仲森說的很真誠,但在薑然耳中卻充滿了諷刺。


    行,看在你帥的份上,就當你又是在說冷笑話。


    「對了。」薑然停住腳步回頭,想著確實還有事情沒有問道,「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林仲森本來就是想看著她背影走遠再轉身的,所以她逆著光回眸的一瞬,就仿佛周身被鍍上一層柔光。


    薑然本來就是沒有攻擊力的兔係長相,一雙杏眼若含春水,精緻小巧的鼻子,留白區相對圓潤的臉頰,都給人一種乖巧可愛的感覺。


    這種長相本來就沒什麽攻擊力,但也是能給人帶來帶來衝擊力的長相。


    「林仲森。」


    「嗯,你應該知道了,我叫薑然。」剛才在包間裏,顧承西喊過她的名字。


    「名字很好聽,……嗯?」細品了一下這個名字,覺得有些熟悉,「我們之前認識過嗎?」


    薑然對好聽的名字和帥哥還是印象很深的,所以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仿佛牽動了她壓在深處的記憶。


    「如果我的記憶沒有偏差,應該是認識過的。」林仲森單挑眉梢,他終於將相認的劇情拉回了主線。


    「寧市七中高三一班,林仲森。」


    跟現實很不搭的自我介紹像是穿越時空而來,捲起塵封記憶上的蒙塵。


    她也按照格式介紹,「高一七班,薑然。」


    「原來是學長,怪不得名字聽起來很熟,好久不見。」


    薑然高一那年剛入學校的時候,就聽過林仲森的響噹噹的大名,後來還有幸接觸過一次。


    不過後來因為林仲森高三忙著高考,高考完就去上了大學,兩人就沒有聯繫了,蜻蜓點水般相識也如萍水相逢般結束。


    都沒好好道個別,兩個人就再沒見麵。


    重新認識當初校園裏風雲人物,薑然那種崇拜感仿佛也被夾雜的時空而來,緊接著跟著的就是尷尬。


    被男朋友劈腿這麽狗血的場麵竟然讓高中時代的男神學長看見,說是大型社死現場也不為過了。


    「確實好久不見。」這話林仲森說的真心實意。


    「既然如此,就當感謝學長解圍,我請學長吃頓飯吧,地點你定。」


    林仲森想了一想,「那就定在七中周邊?」


    他記得當初薑然很喜歡在學校後門外麵吃飯。


    「我記得那邊好像隻有一家烤全羊了。」


    前一段時間因為學校整改管理體係,不讓學生出來吃飯,所以很多飯店就都倒閉,換成了教育機構。


    林仲森思考了一下,「那……一起吃烤全羊嗎?」


    薑然不知道為什麽,感覺被他的思慮帶跑偏了。


    下意識的說:「碳烤喜羊羊嗎?」


    「……」


    冷笑話王者林仲森到了自己熟悉的領域,「用平底鍋嗎?紅太狼女士?」


    第4章 狼先生


    「剛才用平底鍋打人挺凶的。」


    她衝進包間懟顧承西的樣子,林仲森可是一幀不差的看完了。


    從聽到顧承西談論薑然名字,到薑然突然出現在包間裏,今天發生的一切的一切都像是夢一般的存在。


    薑然低頭看了看身上的衣服,一件純黑色打底衫,外搭一件紅色長款外套。


    今天她出門的時候還覺得黑色的純度自帶一種神秘的高級感,紅色的高飽和是充滿鮮活的氣息,外露的張揚加上內斂的優雅,今天的穿搭顯得分外高級。


    但現在一聯想,這跟紅太狼平日裏的穿搭可是撞衫十成十。


    要是拿到知網查重都得滿篇飄紅。


    就差一個平底鍋。


    要不然她就可以直接去漫展cosy紅太狼了。


    腦中突然浮現出紅太狼瞪眼呲牙拿著平底鍋追著打灰太狼的畫麵。


    氣急敗壞的樣子活脫脫一個反派。


    後知後覺問道:「我剛才的樣子……很猙獰嗎?」


    在高中男神學長麵前,她可不想因為渣男而失去形象。


    「不。」


    兔子呲牙怎麽能用猙獰形容,毛絨絨軟乎乎的圓毛小兔子,怎麽看都沒辦法與「凶」這個字掛鉤,相反還有種不一樣的可愛。


    林仲森覺得會一個字有些太幹巴了,想著再添一句,「剛才的你代表著正義,很英勇。」


    薑然也覺得自己剛才英勇無比,但還是謙虛的說:「事發突然,我也沒準備好,不然會更凶!」


    說著同時她揮起粉拳一副要上去打人的樣子。


    看著兇巴巴。


    實則一點攻擊力都沒有。


    一套兔拳打完,薑然將情緒發泄出去,身心舒暢。


    她偏頭詢問唯一的看客,粉拳緊握蓄勢待發。


    「我凶嗎?」


    林仲森壓著嘴角的笑意,用力抿住的唇角眼尾有很清楚的摺痕。


    他違心的說:「凶!特別凶!」


    像是林仲森這種不擅長掩飾情緒的人,在一個剛被劈腿分手的偵察機麵前,微表情無處遁形。


    薑然看出來林仲森就是在哄她開心。


    「罷了罷了,下次還是直接懟人更爽。」


    林仲森趕緊補了一句,「沒有下次了。」


    「……」


    林仲森眼神幽幽意有所指,話題繞回烤全羊,他不想讓薑然忘記渣男帶來的不愉快。


    「其實我挺會吃羊的。」


    跟林仲森無厘頭的聊了半天,薑然覺得自己的心情好了很多,渣男帶來的不愉快也消散了不少。


    她心情多雲轉晴的笑了出來,拿出《喜羊羊與灰太狼》十級學者的水平。


    「那你一定不是灰太狼,因為灰太狼從來沒吃過羊。」


    林仲森順著她的話往下聊,話裏充滿暗示意味。


    「紅太狼女士,鑑於灰太狼從來都抓不到羊,你不考慮換一位吃的到羊的狼先生嗎?」


    「換個蕉太狼嗎?」薑然思考了下劇情裏出現的狼,有名有姓的雄性除了灰太狼好像就隻有蕉太狼和小灰灰。


    小灰灰就算了,不荼毒未成年幼狼。


    林仲森還煞有其事的跟她討論了起來,「可是蕉太狼隻吃香蕉,好像還是灰太狼的侄子,你這不就是降了個輩分嗎?」


    「……」


    好傢夥,這人看的比她還全!


    「我很會吃羊的。」林仲森單挑眉梢,又強調了一遍。


    薑然笑意盈盈,「那跟著這位狼先生,每天都有羊吃嗎?」


    星眸微閃,記憶中那個陽光帥氣的麵容與麵前男人漸漸重合。


    歲月在他臉上留下的,是讓輪廓更加精緻清晰的痕跡。


    男人深邃的眉眼像是帶著惑人的漩渦,要是不小心,說不定就被卷進去了。


    眼尾處小巧精緻的淚痣也如記憶般重合。


    或許,這是她高中時代就欣賞過的靚麗風景。


    說實在的,還有種故地重遊的感覺。


    林仲森當然不會拒絕,他巴不得每天都能見到薑然。


    「如果你想,當然可以。」


    光線昏暗的防火門前,光影給雙方的視線加了一層神秘的濾鏡。


    薑然繞著林仲森走了一圈,長外套的衣角糾纏,不經意的相碰然後彈開,像是在試探前進。


    呼吸間淡淡的酒精味道在狹小的空間裏不斷發酵,她都覺得自己有點醉了。


    不然怎麽剛被分手就又差點被男人迷惑。


    「學長。」薑然學生氣的稱呼著男人,「其實小時候看動畫片我最喜歡美羊羊了,因為她長得好看。」


    林仲森聽得喉頭一緊,這本來是學生時代最為常見的稱呼,但在這個場地這個場景中,他覺得胸口有些熱。


    「我最喜歡蕉太狼。」


    「蕉太狼?為什麽?」好像大多數人都是喜歡喜羊羊的。


    林仲森眼裏帶著笑意,回憶著學生時代的童真,「因為蕉太狼不愛吃羊,可以和美羊羊成為好朋友。」


    「……」


    薑然右手握拳放在嘴邊,倏地抬眸看向他,美眸若含春水。


    她清了清嗓子,打算用荒唐結束今天的荒唐。


    「那我就給這位狼先生唱一首歌!」


    「喜羊羊,美羊羊,懶羊羊,烤全羊~都很香~」


    「……」


    手機一陣鈴聲響起,她順手摸進大衣的口袋,屏幕上顯示的是薑澍的名字。


    「怎麽響起給我打電話?零花錢不夠用了?」


    對麵聲音不似往常一般清楚,斷斷續續的還很輕,「姐%&*……,我%&*……」


    薑然:「……?」


    薑澍壓低聲音像是偷偷給她打的電話,身後仿佛又二十匹狼看著,稍微大點聲就會引來血腥殘暴。


    「你說什麽?把舌頭和思路捋著了再說。」薑然對付弟弟還是有一套方式的。


    「……」


    薑澍聲音近了些,似乎要將手機吞進嘴裏了,「姐,咱爸媽吵架了,特別嚴重!你快回來救救我!」


    「這時候想起姐姐的好了?喊我回家給你分散火力?」薑然還是很嚴謹的糾正薑澍的話,「是咱爸和你媽。」


    薑德斌現任配偶黎女士是薑然的後媽,薑澍的親媽。


    所以她和薑澍是同父異母的姐弟關係。


    雖然薑然跟薑德斌經常吵架也很不喜歡後媽黎女士,按照豪門家族結構關係,她和薑澍是非常有利的繼承人競爭關係,黎女士也經常讓薑澍防備著她,


    但可能是天然的幾分血緣關係,她對這個弟弟還是有幾分好感,弟弟對她也很親近。


    因為,他也沒有別人可以求助了。


    薑然背對著林仲森向前走了兩步,「說吧,你又惹什麽事了?」


    「我沒惹事,這次真的不關我的事!」薑然很清楚的聽出來薑澍的急切。


    薑然一副瞭然的樣子,「那就是學習先動的手了,我要是沒記錯的話,一模是不是剛剛結束,你就給姐姐句痛快話,全市排名你是幾位數?」


    「個位數,個位數。」


    「考了個位數?那怪不得他們吵架,黎女士滿心期待的繼承人可是不能連帶大學都上不了的。」


    「我排了全市第六,老師說不出意外s大肯定沒問題,但這不是重點。」薑澍再三保證,「他們倆吵架不是因為我!」


    薑然聳聳肩,一副不相信的樣子,「不是因為你還是因為我嗎?」


    「也許可能大概是的。」薑澍小心翼翼吞吞吐吐的暗示,「可能是因為姐夫某些失誤的操作,給公司帶來了一些不可挽回的損失,所以……」


    薑澍這麽一說她就明白了,正所謂城門失火殃及池魚,薑然點火殃及薑澍。


    那這個火還是得她親自回去滅。


    「明白了,我馬上回去。」薑然剛想撂電話,忽的想起一事,「顧承西現在不是你姐夫了,從此刻起,你對他的稱呼隻能是——渣男。」


    弟弟乖巧:「……」


    回身的時候林仲森還在,薑然走過去跟他道了別。


    「今天很感謝,弟弟急著讓我回去救他,我也不忍心讓他一個人受夾板氣,所以就先失陪了。」


    「有機會請學長吃飯以示感謝。」


    薑然補了一句,「吃烤全羊也可以。」


    -


    薑然到家的時候臨近晚上十點,客廳中央的水晶燈亮的耀眼。


    薑德斌坐在沙發的正中間,米白色的歐式沙發上是紅木做頂,精巧的雕工是匠人純手工完成的。


    他雙腳穩穩的踩在地上,整張臉沉著,看到她進來的時候,涼涼的賞了她一個眼神。


    長沙發的盡頭坐著麵色同樣難看的黎女士,她雙手環在胸前,一副盛氣淩人的樣子。


    薑然很少回這個家,因為她覺得黎女士的到來已經把原來家中的元素剔除幹淨了,她再也感受不到那種溫暖,所幸就不回來。


    薑德斌清了下嗓子,拿出大家長的樣子點著腕錶,「都幾點了才回來?」


    薑然也是不服管教,「平時我回家更晚。」


    薑德斌果然被她一句話氣到,「你自己住幾點回家我管不著,但是你要是回這裏,就要守這裏的規矩!」


    「那我不回來了。」她轉身就想走,這裏她一刻都不想多待。


    「站住!」


    薑然腳步頓了一頓,然後就想繼續走。


    薑德斌見她真的要走,起身上前阻攔。


    薑然見狀繞了個圈子坐在薑德斌的位置上,沙發上還帶著餘溫。


    「薑澍人呢?開家庭會議不叫上他嗎?」


    在樓上提心弔膽偷偷觀察薑澍突然被cue,差點沒被口水嗆到,他找她回來是為了解決事情的,而不是讓自己也參與到矛盾中心!


    薑德斌眼睜睜看著自己位置被占,抬腳走到薑然對麵坐著。「這事跟他沒關係,不用叫上他。」


    薑然一副看熱鬧不怕事大的樣子,「黎女士也覺得不用他參加?」


    一般情況下,家庭中重大決議,薑德斌覺得不用薑澍參與,黎女士總是恨不得把薑澍塞進去歷練一下的。


    「他還未滿十八歲,不用來了。」難得兩人意見統一。


    有貓膩。


    薑然身體靠在沙發的軟墊上,「找我回來是有什麽事?」


    薑德斌進入正題,語氣是沒得商量的直接命令通知。


    「這周六晚上的時間空出來,我要去見牧林的林總,你也跟我去。」


    第5章 香軟玉懷捨得回來……


    薑然一聽是有應酬需要她去當乖乖女花瓶,立刻翻臉不肯幹,「我不去。」


    「不去也得去。」薑德斌很明顯預判到了她的反應,直接一句更強硬的話。


    薑然對於這種沒有邏輯就幹巴巴的指派是絕對的不服從,「我不去。」


    薑德斌會給她的還是一樣的話,「不去也得去。」


    「……」


    父女二人梗著脖頸僵持不下,幹巴巴的對話在客廳中飄散。


    沒有參與對話黎女士終於忍不住參與進來,「然然,你父親這麽做也都是為了你。」


    熟悉勸說的話一起來,薑然就知道後麵跟著的一定是一堆大道理。


    黎女士許是因為在大學當過老師的原因,別的擅不擅長不知道,但是說教起來在全家可是無人能敵。


    她一直覺得,當黎女士的學生一定很痛苦,畢竟每次上課都要忍受長時間的邏輯轟炸。


    還不給劃重點!


    黎女士端正坐姿起範,「這次事情的起因是因為你的男朋友顧承西,他雖然跟公司簽了約,但一點契約精神都沒有,多次違反條款,你薑家未來繼承人的有力競爭對手,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寬容,用戀愛腦去經營公司,用愛情去談合約……」


    一大串話下來,薑然也學會了自己劃重點——


    顧承西惹了個大禍,現在顧承西拍拍屁股走了,就留她一個人接手這個爛攤子。


    她將一個大項目壓在顧承西身上,現在這個項目不能如期,資金鍊條出現了問題,現在需要資金充足的牧林集團施捨一點資金。


    「那為什麽捨近求遠去求牧林,去程啟借點資金不行嗎?」薑然對公司業務不是很熟悉,但是對圈子內關係很熟悉。


    論起親戚,薑然應該叫程啟娛樂當家人一聲姨夫,危急時刻伸伸手也是可以的。


    「程啟跟咱們是沾親帶故的關係,要不然我去求求姨夫,看他能不能心軟救救我們?」


    「你也知道沾親帶故好辦事,之前讓你去見見生意夥伴各種推脫不去。」


    薑然都能想到的事情,薑德斌自然早就去問過了,「程啟最近資金也不是很夠,他們也剛投資了一個大項目,現在項目剛開始拍攝,正是需要錢的時候,是在沒辦法。」


    「我覺得你還是等薑澍成年後帶他出去吧,這種場合肯定他更適合。」薑然不思進取,「大號練廢了,小號可要抓緊練。」


    「你!」薑德斌氣的不行,「就算你不喜歡應酬,自己惹的禍是不是應該自己解決?」


    這點擔當薑然還是有的,她不太情願的淡淡的說:「周六晚上的時間我會空出來。」


    談攏條件之後,時間已經過了十一點,薑然也不想大半夜的孤單單的回家,索性就在這裏對付一晚。


    二樓有兩個房間,一個是她的一個是薑澍的。


    她下意識的走到一個房間開門進去,門拉開的一瞬間,趴在門上偷聽的薑澍差點摔倒。


    連忙穩住身形竭力不摔倒的薑澍:「姐,你走錯屋了。」


    薑然透過他看著後麵的擺設,確實陌生的不能再陌生了。


    她忽然間意識到一件很嚴重的事情,太久沒有回到這裏,她記憶都有些減退了。


    不過在弟弟麵前,姐姐的麵子可不能掉,就算是走錯了她也能找出一堆的藉口。


    「你以為我像你嗎?自己家門都不認識了?我就是來看看你有沒有認真學習,不要因為一次考得好就飄!要踏實!」


    「你要像姐姐我學習,畢竟我當年高考……」薑然說道一半,忽的想起來她當年模考加高考,考得最好的一次才隻是十一名。


    從來沒考過個位數的名詞。


    麵子不能掉,麵子不能掉!


    「畢竟我當年高考前跟考了第一的人坐了一學期同桌,人家學習是真的踏實努力!」


    薑澍:「……」


    薑澍等她說完,探頭探腦的看向外麵,看到薑德斌和黎女士都回房間之後,拉著薑然進了屋。


    他有些好奇的問道:「姐,你和姐夫怎麽了?怎麽鬧得這麽僵?」


    薑然一下子拍掉他的爪子,「不記得我剛才跟你說什麽了嗎?不是姐夫,是渣男!」


    「那你和……渣男是為什麽分手?」


    「他劈腿了。」薑然倒也沒有瞞著他,就算瞞也瞞不住。


    「這……?」薑澍之前一直聽說顧承西怎麽怎麽對她好,這突如其來的消息他還有點不適應。


    「不會是誤會吧。」


    「不會,三個人的故事裏沒有愛情。」


    -


    看著薑然離去的背影,林仲森左手二指按了按胸口,高度的興奮與緊張在他心痛劇烈地跳動,心跳像是跑車油箱踩到底。


    但他又不能在薑然麵前太過表露,他害怕嚇到她。


    繁星綴滿漆黑的夜,點點的碎光在萬家燈火之上,柔柔的發著微弱的光芒。


    手錶指針九點半,雖然一晚上經歷了很多的事情,但對於這座城市來說,夜生活才剛剛開始。


    自從見到薑然那一刻起,林仲森對於今天的酒局有了重新的定義。


    坐在包間裏心情不耐腦子裏隻有未處理完工作的他,現在腦子裏都是該如何再次見到薑然。


    焦急緊張的心情,就像是個情竇初開的高中生。


    他還記得第一次見到薑然是高三第一學期剛開學,高二的被安排去接新高一入學。


    學校裏熱熱鬧鬧,但這本來沒有他們這些專心準備高考的高三狗們什麽事。


    因為新任的學生會主席是臨時接手活動,對整個流程不太熟悉,又擔心自己沒有控場能力,便托人找了身為前輩的他來幫忙。


    他剛走到校門口的時候,就看見一個束著馬尾戴著一個胡蘿蔔發卡的小姑娘向他走來。


    喊著「學長好」見人三分笑的兔係甜妹薑然,這一笑就甜進了林仲森的心裏。


    林仲森當時腦子裏隻有一個想法,他想養隻小白兔。


    能一笑就甜進他心裏的那種。


    匆匆打了一個照麵後,林仲森為了知道薑然的名字,主動請纓去貼新生照片。


    整整一周後,無比勤勉的林仲森加班加點的辨別著。


    在數千陌生青澀的新生麵容中,他找到了。


    原來,她叫薑然。


    -


    思緒帶著他腳底打轉,一直轉回了包間,走到臨近門口,傳出來震天響的音樂很明顯的在說,這場局還沒有結束。


    既然如此,腦子亂了心也亂了的林仲森沒有辦法清楚冷靜的處理工作,所幸就回去找找情場高手祁鵬,想到他這裏取取經。


    骨節分明的大掌按下門把手進屋,包間裏的視線下意識的聚攏在他的身上。


    很明顯,在他離開後,這裏的氛圍和興致沒有半分減少,仿佛還更甚?


    林仲森的視線也下意識的回過去,發現顧承西楚臻和那堆狐朋狗友已經不見了,剩下的人大多都是臉熟的一個圈子長大的人。


    看他目光最為炙熱的就是原淼淼,她本以為心心念念的表白被泡了湯,夢中情人還跟著「程咬金」走了出去。


    但她憑藉這麽多年對林仲森的了解,知道他不是一個會在這種場合見色起意的人,所以她就一邊安慰自己一邊坐回原處,等著林仲森回來。


    原淼淼眼神一亮,飛快起身走到林仲森身前,占據了他大半的視線。


    她很享受林仲森將他當做世界中心的感覺,雖然這些都是她刻意為之的。


    本以為林仲森會焦急的給她一個解釋,畢竟她可是圈子內盛傳的林仲森的白月光。


    沒想到林仲森辦個眼神都沒有分給她,眉頭微蹙的看著這隻「攔路虎」,然後直接繞著她旁邊走到祁鵬的身邊坐下來。


    原淼淼剛抬起想要打招呼的手懸在半空,略顯尷尬的順手拿了麥克風,假裝要去點歌。


    身旁的沙發陷下去一大塊,祁鵬看清楚來人,詫異的挑了挑眉梢,嘴角露出一抹暗示意味的笑意。


    「你……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我還以為你不回來呢?」


    林仲森乍一聽沒明白他的意思,他剛才不過是出去跟薑然說幾句話,怎麽就不回來了?


    「我為什麽不回來?」


    祁鵬一聽就知道這是個情場菜鳥,在這種場所這種氛圍最容易發生就是419。


    夜晚酒精男人女人,這些要素組合在一起,就是編織成的一個欲望的大網,將要素緊緊的網住,之後的事情就是順理成章的情/事。


    雖然他覺得精心設計的表白沒有實現有些可惜,但是看他好像對那個誤闖進來的小姑娘有些興趣。


    也是好事。


    祁鵬曖昧一笑,「香軟玉懷捨得回來?」


    這下林仲森就明白他的意思了,一記眼刀飛了過去,祁鵬馬上明白的閉了嘴。


    雖然他不是很想解釋,但又擔心祁鵬出去亂說會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他還是說清楚一點比較好。


    「我隻是跟她說了幾句話。」


    原淼淼抱著麥克風假裝點了歌就回了位置,她雖然眼神一直看著前麵的屏幕,但身體下意識的靠向林仲森,手肘拄在沙發的邊緣,重心也靠了過來,努力的側耳朵聽他們說的話。


    一貫都不解釋的林仲森都開始解釋,那麽「事出反常必有妖」,祁鵬的好奇心也被點燃。


    他饒有興趣的繼續打聽,「聊了什麽?」


    林仲森神秘話少人設屹立不倒,「沒聊什麽。」


    反覆再三,祁鵬現在的好奇心已經被他點燃到極點,頗有一種我不知道就抓心撓肝難受的感覺。


    「沒聊什麽是聊了什麽?」祁鵬歌也不唱了,摸著下巴就在猜林仲森能跟女孩子聊什麽,「難不成是聊了詩詞歌賦到人生哲學?」


    林仲森白了他一眼,「你都跟你的好妹妹們聊這麽是修身養性的東西?」


    祁鵬幹笑一聲,「那當然不是了,我這不是按照你的喜好猜測的嗎?」


    「你就稍微透露一點點,我可真的是太好奇了。」


    林仲森終於架不住軟磨硬泡,「羊學與狼學。」


    祁鵬:「……」


    他湊上前來小聲問道:「那我問你,你對人家有好感嗎?」


    林仲森毫不掩飾:「當然。」


    第6章 摸夠了嗎?


    雖然在林仲森的陪同下薑然心情好了很多。


    但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想著自己和顧承西的點點滴滴。


    一直以來,薑然都很喜歡那種氣質幹淨笑起來陽光帥氣的男生。


    而與顧承西的初見,剛好兼備了所有的要素。


    在s大入學第一天,她進入到一個陌生的環境,看著周遭陌生的麵孔,總有一些孤獨害怕。


    不過好在室友們都很好,很快就熟絡起來。


    對床的李新新很快就暴露了她行走的八卦機身份,在進校不到八個小時裏,她已經將整個學校的八卦都瞭然於胸。


    繪聲繪色講起來的時候,那股子自信仿佛在這個學校裏生活了八年。


    薑然聽的一愣一愣的,將學校東南西北從風水美食,到情人坡小樹林,再到校花校草,都了解透徹。


    李新新說道最後,有些遺憾的說:「據說我們學校的校草在我們進校的第一天也就是今天,出國留學了。」


    「我幻想中驚艷我大學時光的男人,還沒跟我打個照麵就飛走了。」


    薑然聽她滿心遺憾倒也沒什麽感覺,畢竟緣分這東西就是這麽奇妙,見不到也是有見不到的機緣。


    「不過別灰心!」李新新突然間興奮的拍了拍桌麵,「我聽說我們這屆新生,有一個長得非常非常非常好看的男生。」


    「雖然在s大女學生心裏的地位可能還是比不是飛走了的校草,但是顏值也夠我們喝一壺的了。」


    「醉夢中可以擁有的那種。」


    「……」


    本來不屑一顧的薑然在入學典禮上收穫了第一個真香現場。


    顧承西因為人氣太高,一入校就引發了不小的轟動,將所有因為前任校草出國的悲傷洗的一幹二淨。


    學生會第一時間知道這些消息,為了讓入學典禮變得更加吸引人。


    於是乎,便臨時給顧承西加了一個節目。


    當初講台上的男生清澈見底的眼眸,眉眼精緻深邃,下顎線流暢細緻,高挺的鼻樑下的紅唇張合。


    幹淨清爽的髮絲在露天的場地裏微微發顫,精緻的五官在一起仿佛是最美的組合。


    十八歲的男孩子身上獨有的陽光與溫暖的幹淨氣質。


    立麥情歌加上斜跨著的電吉他,是那個年紀小女生最無法抵禦的誘惑,這種誘惑就像是蛇毒,沾染半分就會被擴散至全身。


    很快,顧承西的名頭一時風靡整個s大,誰都不記得那個優秀的校草遠赴海外求學,隻記得顧承西眼裏盛著的溫柔。


    顧承西就像是s大裏最聚焦的中心,無數的女生眾星捧月。


    但男神就要有男神的高冷,含情目天生多情,所以他看誰都感覺是帶著情的,但實際上他看誰都沒有情。


    薑然自小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第一次對這樣一個男生心動,自然也是要花費大力氣去追尋。


    四年裏,她鑽研了多種方式都沒有成功。


    臨到畢業,一個名為分手季的時期,顧承西帶著立麥情歌加上斜跨的電吉他,一如初見時驚艷的出現在她的宿舍樓下。


    在全校女生的羨慕中,她成為了顧承西的女朋友。


    活了二十二年,薑然終於算是體會到偶像劇女主角的感覺了。


    那種活在視線中心,被愛與光芒包裹的幸福沖昏了她的頭腦。


    她甚至都沒有去問顧承西為什麽選擇了她,就直接撲過去答應了。


    雖然後來她和室友復盤這一段時覺得答應的有些輕易,但是薑然卻執著的說,真正的愛一刻也等不了。


    泡在顧承西編織的情網裏,他提了一個又一個無理的要求,薑然也一步步的後退答應。


    在交往初期,顧承西就跟她說了自己相當明星的願望,因為本身長相的就很帥,加之這是他的夢想,薑然便想都沒有的支持。


    相戀一年間,薑然對他百依百順,為了他的明星夢想不公開不同行,沒有名分也沒有承諾。


    表妹雲棲曾跟她說過,她在這段感情中仿佛低到塵埃裏。


    為了照顧顧承西感受,她會自己貼錢給他升艙、給他定五星酒店,他想要的一切排麵都給了。


    但他付出的隻有虛偽的不達眼底的愛意。


    為了不曝光戀情,顧承西在公開場合常常和薑然裝作不認識,戀愛的尺度也僅限於擁抱拉手。


    若不是她已經大學畢業,甚至覺得這就是高中生偷偷早戀才會幹的事。


    每每到這種懷疑對方心意的時候,薑然心底是個藏不住事情的,總是會第一時間找上門,將自己的想法一股腦的說出去。


    吃透薑然的顧承西也很懂她的命脈,每次哄哄給點甜頭就好了。


    現在想想,真的不值。


    這一年中薑然的付出遠在顧承西的十倍之上。


    她也深切的看清楚了,顧承西跟她在一切,不過是為了她身後的薑家。


    初出茅廬的小明星要是能跟娛樂公司老闆女兒談戀愛,少說少奮鬥五年。


    誰都懂的道理,薑然卻在顧承西親口說出來的時候才明白。


    -


    一晚上夢裏各種情節像是快速倒帶一樣在腦中閃過,相戀一年中一切的細節都在腦海中不斷被放大。


    她睡得很不踏實,一直處於淺眠和驚醒的狀態。


    所以早上起來照鏡子的時候,她被自己的黑眼圈差點嚇到。


    加了厚厚粉底在黑眼圈加了遮瑕之後,薑然的起身看起來好了許多,隻是有些不帶血色的白。


    昨天紅太狼配色的衣服被丟在一邊,提示這她昨天的經歷不是一場夢。


    照常出現在公司的她,踩著高跟鞋走到自己的工位上,昂貴的包包被隨手放在一邊。


    策劃部的同事們早就知道她的背景來歷,所以一直以來對她也是極近和善眼神溫柔。


    但是今天很不一樣,他們看她的眼神都帶著同情。


    同情?


    她堂堂薑家小公主,自小含著金湯匙長大的人那裏需要同情?


    策劃部部長走進來的時候,麵上的神色帶著凶意,她是這個部門裏唯一不擔心得罪了薑然沒有好果子吃的人。


    因為她有真才實學無可替代的能力,是薑德斌曾經親赴法國請回來的高人。


    就算把小公主的得罪了,薑德斌也會看在她能力出眾的份上。


    讓薑然去道歉。


    所以她對於工作上的事情都是一律的公事公辦。


    她一把將策劃書扔在薑然的桌子上,語氣不善,「我昨天跟你說的話都忘了?」


    「?」薑然還真不記得了,她腦子中都是昨天和渣男對線的事情,「怎麽了?」


    「怎麽了?我不是說過,一份好的策劃書都是細節決定成敗的,就算內容你寫的是一團屎,但是格式,一定不能錯!」


    「你能給我解釋一下,為什麽前一頁是四號字,後一頁就是小四號字嗎?」


    「你這是打算讓甲方爸爸鍛鍊一下視力嗎?」


    聽牆角的同事們「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薑然抿了抿嘴角小聲鼓囊,「其實也不是不可以。」


    策劃書附加鍛鍊視力的功能,花一分錢辦兩件事,這不是資本家們最喜歡的事情了嗎?


    「……」


    奇思妙想徹底得罪了部長,她把薑然叫到辦公室裏單獨指教,細細碎碎的事情說了很多,裏外裏不過也是在挑剔她的……格式錯誤。


    薑然一瞬間仿佛回到大學畢業答辯的時候,導師們看著一團屎一樣的論文,隻能挑一挑格式錯誤讓她改改。


    畢竟若是細糾數據,就會發現按照論文中的模型算出來的數據和常識裏的方向完全不同。


    所以她按照常識,悄悄的改了改數據。


    也沒大動,就把正負號改了改。


    部長一通轟炸結束,薑然的思路也順了很多。


    她畢業的時候本來有很多工作可以選擇,但是為了顧承西的明星夢,她選擇到自家公司上班,理直氣壯的給顧承西傾斜資源。


    公司裏的同事早就看出來薑然對顧承西的不一般,但奈何都是簽了保密協議的真,一口大瓜在嘴邊沒辦法分享。


    她的重心一直停留在顧承西身上,對於自己的未來夢想和職業規劃,都沒有一個清晰的考量。


    現在渣男已經下桌,她確實應該將重心傾斜到工作上來,仔細考慮一下未來的計劃。


    -


    下班後,心情不太愉快的薑然不想回家,獨自一個人走到寧江邊,漫無目的的遊蕩著。


    秋末冬初的江風還是帶著冷意,薑然走了一小段就忍不住的裹緊衣服。


    慣常要風度不要溫度的薑然撐不過十分鍾,就被這寒冷的江風打了退堂鼓。


    江邊不遠處有一個小公園,全開放式,裏麵有鍛鍊身體的遊客,也有來散心壓馬路的情侶。


    薑然現在最看不得人出雙入對,難受的別開臉,走進一個相對偏一點的鵝卵石小道。


    這個地方她還是第一次來,曲徑通幽處到別有一番風味。


    圓圓的鵝卵石鑲嵌在水泥石板上,偶有幾個梅花小爪印存留,一看就是在建造的時候有喵星人入侵。


    正想著,不遠處就很應景的響起了幾聲貓叫。


    薑然摸了摸身上的挎包,裏麵什麽吃的都沒有,她也是才發現這裏有流浪貓的,所以沒有準備。


    橙白的大橘邁著優雅的貓步向她走來,黏黏糊糊的在她腳邊蹭了蹭。


    她也蹲下身子揉了揉它的腦袋。


    白嫖了半天的薑然一口貓糧都沒拿出來,大橘看出她是個「貧窮」的人,便不願再出賣「身體」,扭著屁股去找下一位小哥哥小姐姐。


    這些流浪貓也不怕人,隻是有些嫌棄沒有帶貓糧的人,不讓人多摸。


    她有些遺憾的將手重新縮回袖子裏,指尖仿佛還留著貓身上的溫暖。


    薑然看著毛絨絨圓乎乎的小胖貓有些心癢癢,頗有一種我要是rua不夠就睡不好覺的氣勢。


    上前走了兩步想要重新靠近,沒想到大橘比她警惕的多,飛快的彈開,生怕自己再被占便宜。


    大橘邁著高傲的步子悠哉悠哉的走到一個男人身前,男人正半蹲在一旁,手裏盛著的就是大橘心心念念的貓糧。


    貓糧的味道在空氣中飄散,散落的貓貓頭都「聞風而動」,湊到男人的身邊。


    一時間眾星捧月。


    薑然看的羨慕極了。


    餵貓男人的背影看著有些熟悉,寬肩窄腰身材頎長,就像是不久前剛見過一樣。


    她上前打算蹭著男人的貓糧在擼兩把貓,明天買了貓糧帶過來,也不算是白嫖。


    說服自己的薑然走到男人的身旁,瞄準剛才反抗最強的大橘就伸了過去。


    手下觸感溫熱,但摸起來膚質細膩溫和,溫度和觸感自己的差不多,感覺沒有剛才那種暖和了。


    薑然不死心的用力揉了揉,骨節分明寬厚有力,這明顯就不是可愛貓貓頭,而是身邊這個男人的爪子!


    蹭人家貓糧擼貓也就算了,拉人家手算什麽!


    薑然尷尬隻是前方,不敢偏頭看向男人,生怕一不小心就來一個尷尬對視。


    餵個貓都能平白無故被占便宜的林仲森一轉頭,就看到眼神中閃爍著揉碎星子的薑然。


    長發微卷披散在身後,每一個卷都有著精美的弧度,長長的睫毛微卷,在眼底灑下一小片陰影,但依舊難掩她眸中閃著的星光。


    他微微偏頭,「薑同學,摸夠了嗎?」


    第7章 他很愛你


    在時間被無限放大的十秒鍾裏,薑然是鬆手也不是繼續握著也不好。


    熟悉的聲音出現在耳邊,她在下意識看過去的同時也找準機會撒了手。


    「原來是林學長,好巧,好巧。」


    林仲森聽她的稱呼心思一動,薑然稱呼的思路是跟著他來的,如果剛才他稱呼「紅太狼女士」,薑然是不是還會稱呼他為「親愛的狼先生」?


    「你也很喜歡貓?」


    「你也很喜歡貓?」


    兩人一愣,問題話音重複後,兩人又開始同時回復。


    「我很喜歡。」


    「我很喜歡。」


    倒也很有默契。


    林仲森見薑然沒說話,為了不冷場的找了話題,「我很小的時候,總是孤單一個人,那時候就有一隻大橘總來找我陪在我身邊。」


    「所以我對貓自小就很有好感。」


    「我也一隻想養一隻貓,但是因為種種原因,一直沒能實現。」


    起先是因為沒有獨立居所,薑德斌和黎女士不讓她在家裏養,學校宿舍也不能養;後來她有了自己的房子,但滿心滿眼都在顧承西身上,顧承西不喜歡帶毛的動物,她也隻好作罷。


    薑然問林仲森,「你為什麽沒養一隻呢?」


    林仲森揉了揉大橘貓貓頭,然後三花和小白貓也不甘示弱的把腦袋伸了過來,要求他「雨露均沾」。


    他便也不拒絕的每個揉了揉。


    「我弟弟貓毛過敏,他還很喜歡來找我。」林仲森說的無奈。


    薑然對他突然間有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覺,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家貓沒有野貓香,現在我們眼前的才是最香的!」


    林仲森:「……」


    踩著高跟鞋蹲著說話有點累,薑然蹭夠貓糧擼貓之後,起身活動了兩下舒緩一下血液。


    見林仲森還維持著半蹲的狀態,以為他還要在這裏待一會。


    她沖他擺擺手,「那我就先走了!」


    林仲森長款大衣落地,遮住了半蹲的腿,他有些艱難說:「等一下。」


    薑然收腿回來,「怎麽了?」


    隻見高冷形象的林仲森有些可憐巴巴的將手伸了過來,「扶我一下,我腿麻了。」


    薑然:「……」


    剛才蹭了人家貓糧和還不小心占了便宜,現在回報拉他一把也是應當的。


    薑然把手遞給他,溫熱的大掌很輕鬆的就可以將她的手包住,骨節分明,修長精緻。


    她微微用力,想起男人頂多也就借一點力,她也就沒怎麽使勁。


    沒想到林仲森在薑然湊過來的時候腿就已經有點麻了,剛才是為了跟她多說幾句話才保持原姿態不動。


    林仲森要借的力與薑然付出的力完全不對等,所以他稍稍一拉,薑然就中心不穩的一個趔趄。


    一瞬間,薑然也感覺到事情跟她想像的大有不同,她有點絕望的看著腳下的精緻高跟鞋。


    心裏有了預期之後,她穩穩踩了踩地麵,伸雙手拉了一下林仲森。


    林仲森順勢借了力站了起來,腳下剛站穩,薑然的的鞋跟就被凸起的鵝卵石絆了一下。


    鞋跟一扭,她努力的去找平衡,沒等反應過來,身體已經先一步受地心引力的指引,直直的撞在男人的胸口。


    就離譜。


    男人胸口肌肉緊實,額頭磕上去是很明顯的骨頭撞肌肉,疼倒不是很疼,隻是社死一瞬間,腦子空白。


    如果讓她回憶那一秒鍾為什麽會空白,大概是因為太多的思緒一股腦的擁進腦袋裏,五顏六色的想法不住的喧囂,終於她忍不住的派了白色和平使者出來。


    「嘶」左腳腕被一顆凸起的黑色鵝卵石扭到,這個石頭一半緊緊的嵌在水泥裏,一半在夜晚的月光下閃爍著如黑曜石一般的光輝。


    與此同時,她還考慮到一個問題,現在是她下班回家的路上,那是不是應該算工傷?


    不過轉念一想,公司都是薑德斌的,醫藥費直接讓他出了就好,走公司流程太麻煩了。


    林仲森下意識的想去扶住薑然,但沒成想動作到了手邊有了自己的想法,攙扶的動作繞了一個圈就變成了擁抱。


    他有些擔憂的問,「傷到哪兒了?」


    因為角度原因,本來隻是額角撞到,被男人一抱,整張臉都被埋在胸前。


    長長的睫毛緊張的上下打顫,猶如輕羽般在他的心頭劃過,癢癢的很是勾人。


    白皙細膩的皮膚貼在軟綿質地的襯衣上,薑然很清楚的能感受到林仲森胸腔裏劇烈振動。


    她覺得跟自己的頻率不想上下。


    察覺到不妥的林仲森收回手,扶著她的肩膀將想要鑽洞裏的薑然從懷裏撈了出來。


    薑然伸手捂臉,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現在的表情。


    「我沒事。」


    林仲森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看著她微微發顫的鞋跟就知道事情並不是如她所說。


    他將薑然站穩扶好,剛緩過來腿麻就又重新蹲下。


    纖細白皙的腳腕骨節微微凸出,皮膚細膩盈潤,是透著微粉的白。


    「崴到腳了嗎?」


    薑然沒有回答,一是因為這樣被林仲森盯著看腳有些緊張,二是因為她疼的不知道說什麽好。


    林仲森等不到她回答就主動上手碰了碰,他在大學時曾經當做醫療誌願者,所以基本的醫療常識還是知道的。


    薑然吃痛一聲向後躲閃,嘴角緊緊的抿著。


    初步判斷,腳踝是扭傷了,更深一步的診斷需要去醫院看。


    從這裏到醫院還有很遠的距離,薑然穿著高跟鞋別說走到醫院,就是走出這條鵝卵石的小路都很費勁。


    「我送你去醫院看一下吧?」林仲森建議道。


    男人觸碰到她腳踝的一瞬,疼痛和一種莫名的情感從心底湧起。


    她好像有些明白,為什麽古代的女子都惜足如命,輕易不肯露足。


    薑然也知道以現在的情況是沒辦法一個人去醫院的,再者說她也是為了拉林仲森起來才受的傷,所以他送她去醫院還個人情也沒什麽。


    「好,那就麻煩你了。」


    得了準許後的林仲森上前一步,二人距離拉得很近。


    薑然伸出手臂打算搭著林仲森的手,慢慢挪肯定是在天亮前到醫院的。


    沒想到林仲森直接將她打橫抱起,原本想要扶住胳膊的手臂下意識的摟在了脖子上。


    巨大的失重感讓她有些害怕,人在害怕的時候總是會下意識的去抓尋救命稻草,而此刻最近能抓住的就是林仲森的脖頸。


    薑然看著浸在咫尺的男人有些遲疑,「你……」


    這可是公主抱啊!


    在薑然過往二十三年的人生經歷和認知中,公主抱都是男朋友做的事情。


    雖然在她過去一年的戀愛中,絲毫沒有體會過。


    林仲森偏頭看過來,星眉劍目眼神中帶著溺人的漩渦,他的睫毛也很長,微微卷翹的弧度很明顯是先天自然的,盛在衣服內的肌肉因為發力都鼓著營業。


    二人之間的距離更近了,她仿佛能感受到男人呼出來的氣息。


    「怎麽了?」


    薑然對上他坦蕩的眼神,一瞬間覺得心頭有鬼的人竟然是自己。


    臉頰不自然的爬上紅暈,「你也沒說是這樣送我去醫院……」


    林仲森抱在她身上的手不自主的鬆了鬆,然後他輕輕顛了一下將她更緊的抱住。


    力量加持讓懷裏的薑然很有安全感,交疊在男人脖頸處的手也摟的更緊一些。


    「你腳崴了,還穿著高跟鞋,就算我扶著你去醫院,到醫院可能就更嚴重了。」林仲森腳下不停的往外走,「腳是距離心髒最遠的器官,如果長時間因為淤血阻塞導致組織壞死,可能會截肢的。」


    薑然有些緊張的看著裝飾著酒紅色碎鑽高跟鞋的腳,「真的嗎?」


    林仲森一本正經的說:「雖然在臨床概率上不高,但我不希望你去證明實驗。」


    薑然:「……」


    差一點就相信了。


    好在林仲森的車停的不遠,就徑直走向車。


    他把她抱到副駕駛門前,微微低下身子,因為雙手都抱著薑然沒辦法開車門,便讓薑然開了副駕駛的門。


    林仲森穩穩的將她放在副駕駛的位置上,麵上還帶著緊張。


    他想伸手又不知道想到什麽的縮了回來,「安全帶係好。」


    薑然神經緊繃著,就像是麵對高考答卷一樣的緊張,完全不記得這一操作,聽到提示後點點頭的繫上了。


    最近的醫院不到十分鍾就到了,男人拉開副駕駛的門,將她從車裏抱了出來,直到醫生診室門口,確實讓她坐到了腳不沾地。


    坐在骨科的診室裏,看起來很年輕的大夫扶著她坐在一邊的床上,讓她將高跟鞋脫下來然後將腳搭在床邊。


    林仲森作為目睹她受傷全過程的第一目擊人,難得話多詳細的講解了全過程。


    「剛才走路的時候不小心崴了腳,之後她就說疼……」


    白嫩嬌小的腳掌顯得她整個人越發的嬌小玲瓏,腳踝處微微的紅腫越發明顯。


    醫生上前按了按腳踝處的骨頭,「這裏痛嗎?」


    薑然痛覺神經全部營業,巨大的痛感直衝天靈蓋,淚花差點就飈了出來,「疼……」


    林仲森擰了擰眉頭,似乎也是覺得醫生下手有點重。


    大概問了問病情後,醫生回到位置上劈裏啪啦一頓打字,「先去拍個片子,看看有沒有傷到骨頭。」


    林仲森跟醫生簡單溝通後,讓薑然先坐在這邊等一下,他去繳費然後買雙方便走路的鞋再回來。


    年輕的男醫生在診療的空閑,開始跟薑然有一搭無一搭的聊天。


    「你跟男朋友在一起多久了?」


    薑然:「?」


    他是在問顧承西?都分手了怎麽說?


    不對,他怎麽知道她有男朋友的?


    「怎麽?不記得了?」醫生笑了笑,聲線幹淨好聽,看著年紀很輕的樣子,就像是大學剛畢業沒多久,「趁著男朋友還沒回來,你可以好好回憶一下。」


    他自顧自的說:「我在醫院裏見過很多情侶,真心實意和虛情假意一眼就能看出來,進來的全程他的眼神都沒有離開過你,一直都很緊張你的傷情,這不難看出,他很愛你。」


    「你男朋友對你真的很好,一定要好好珍惜。」


    第8章 麻煩家屬出去一下……


    薑然一愣。


    難道說醫生口中的男朋友是指的林仲森?


    「啊不是,他不是我男朋友……」


    她剛想解釋一下他們之間的關係,又不知道怎麽組織語言。


    要是實話實說的說他們是學長和學妹的關係,以這種情況出現在醫院看著這同學情誼也不太單純。


    要是說他們是朋友,那看起來更加欲蓋彌彰。


    醫生聽她辯駁先是一愣,然後帶著笑意的反應過來,看著薑然臉頰泛紅手足無所的樣子,很明顯已經雙向奔赴的愛情了。


    隻是還差一層窗戶紙沒有捅破的那種。


    他指尖點了點滑鼠,「那既然還沒有正式給名分,我覺得你可以好好想一想你們的周年紀念日在那天比較好。」


    見薑然有些不好意思,他也沒有繼續話題,找了幾個工作中有趣的事情跟她講了講,試圖幫她分散一下腳疼的注意力。


    林仲森回來的很快,額角都帶著薄汗,聽著診室裏麵兩人聊得熱絡,心頭有點不是滋味了。


    從剛才進到診室開始,薑然的視線一直停留在醫生的身上,都沒分給他眼神!


    這個醫生他用餘光也看了看,也是很年輕的。


    不過論帥氣,還是比他差一點。


    林仲森故意重敲了三聲門才進屋,看這薑然臉上還沒收回的笑意酸了酸。


    他將手裏提著袋子裏的平底鞋放在薑然前麵,然後半蹲著想給她穿。


    夭壽嘞!


    薑然要不是腳踝痛的要死,一定被嚇到彈起來!


    她怎麽能讓林仲森幫她穿鞋呢!


    「我我……我可以自己來。」薑然下意識躲閃,但還是被林仲森捉住了腳腕。


    他腦中過濾了她慌亂的話,倔強的給她穿上。


    「還挺合適的。」左看右看後欣賞道。


    林仲森離開前沒有問她鞋的尺碼,但買回來的還是很合適。


    看來是很用心的觀察過了。


    「我們先去拍片子吧。」說完像是宣誓主權的打橫抱起薑然,帶著她出去。


    猝不及防的薑然互動重心失衡,伸手緊緊的抓住男人胸前的衣襟,察覺到不對後,一個一個手指鬆開,希望他不要發發現。


    純棉質感的襯衣在她狠狠抓一下之後呈現出兩團曖昧的痕跡,薑然看的耳根一熱,伸手打算悄咪咪的給捋平。


    但手畢竟不比熨鬥,是沒有辦法將這種熨平。


    隔著不太厚實的襯衣,薑然指腹劃過的痕跡,林仲森都知道,都在他心頭髮燙。


    林仲森背對著醫生的時候,懷裏的薑然剛好跟抬頭的醫生來了個對視。


    那眼神的意思在說:看,我說對了,他吃醋了。


    拍片子的的地方是個相對獨立的密閉空間,林仲森將她放在拍片子的床上就被醫生給攆出去了。


    「麻煩家屬出去一下。」


    態度雖然不耐煩。


    不過家屬這兩個字聽起來,很順耳。


    薑然已經被骨科醫生誤會過一次了,所以在此聽到這類話是有些懶得辯解。


    畢竟腳疼還是第一位。


    在等片子出來的時候,薑然和林仲森坐在醫院的走廊裏。


    薑然覺得太無聊就開先找了個話題,「今年馬上就要過去了。」


    林仲森聽著這句開場白「嗯」了一聲。


    「明年馬上就要到了。」


    又事一句說了等於沒說的廢話。


    「新一年的喜羊羊與灰太狼電影也快上映了。」


    「……」


    林仲森也看出來她沒話找話,「嗯,那到時候一起去看?」


    薑然一副騎虎難下的樣子,她上次看動畫片可能都是幾年前的事情了!


    不過林仲森的邀約她也不好拒絕。「好。」


    「看完之後我們可以去七中附近吃烤全羊。」


    「……」


    倒也不用這麽應景。


    再次回到診室找醫生看片子的時候。


    林仲森明裏暗裏總是出現在薑然和醫生視線的焦點上,賣力的阻攔著二人視線相碰。


    那樣子就像是在防止情敵挖牆腳。


    醫生看過片子後,沖他微挑眉梢,「你女朋友雖然骨頭沒有傷到,但是軟組織挫傷,也是需要修養兩天的。」


    女朋友……


    林仲森聽到這個稱呼覺得異常順耳。


    「那要吃點什麽或者用點藥嗎?」


    醫生用獨有的字體給開了點膏藥,讓回家自己貼貼。


    林仲森放心且任勞任怨的把薑然在此抱了起來,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就是習以為常了。


    這次薑然很順手的環住他的脖頸,想要借力讓他省點力氣。


    回到林仲森的車上,薑然這次沒有忘記係好安全帶,第一時間將自己紮在座位上。


    「今天,真的謝謝你了。」


    「不客氣。」林仲森手裏還捏著一大把的醫院單據順手放在了一邊。


    薑然覺得,雖然她腳扭傷是有林仲森的原因的,但是人家畢竟也任勞任怨的一直不嫌棄她的體重,所以這錢還是可以跟他客氣客氣。


    「這是剛才醫藥費的單子嗎?」


    「我把錢付給你。」說完就要伸手去取單子看一眼金額。


    林仲森趕在她拿到之前將單據重新握在手中,正在她本以為林仲森不打算跟她計較這錢,就會讓她別給了。


    沒想到——


    林仲森將金額算的仔細,然後給她劃了個重點,「一共是五百二十,用微信轉給我就好。」


    他有些為難的看著她,「不過我們還沒有微信,不如先加一下?」


    「……」


    說完林仲森就打開微信翻找加好友的二維碼。


    這還是他第一次主動給人找加好友的二維碼,鼓搗了好久才找到。


    遞到薑然麵前的時候,他謹慎的打量了一下她的表情。


    他的意圖沒有很明顯吧?


    林仲森能有什麽壞心思呢?


    隻是想要薑然一個聯繫方式罷了。


    薑然打開手機掃了掃林仲森的二維碼,順利加上好友就把錢轉了過去。


    雖然她剛才想說,隻是轉帳不需要加好友,但看著抱了她一晚上、握著手機都在指尖發顫的男人,她覺得還是不要在這時候讓他學習新科技了。


    林仲森開動發動機送她回家,樹影和路燈不停的倒退,暖黃色的光夾雜著偏白色的車燈是路上主調的顏色。


    林仲森踩下剎車,穩穩的停在她的樓下。


    難得話多的囑咐她,「雖然沒有傷到骨頭,但也應該好好養兩天,好好照顧自己。」


    上次聽到類似的話還是和顧承西剛在一起的時候,她為了給顧承西買他想要的限量版手辦,跑了整個寧市的商圈,臨近晚上的時候,下起了小雨。


    顧承西打著傘在校門口等她,看她渾身都濕透了,水滴沿著髮絲擰成一股的往下流,看著像是剛才水裏鑽出來的水鬼。


    顧承西因為下來一跳,遲疑了半天才將外套脫下來給她。


    送她到宿舍的一路上,雖然是在給薑然撐雨傘,但眼裏心裏都隻有那個手辦。


    在宿舍樓下分別的時候,顧承西說了句,「好好照顧自己。」


    那時的她滿眼盛著愛意覺得顧承西很關心她,但現在看來,這不過是他習慣關係人的話語,如果是第一次見麵的女生,她也會這樣說。


    林仲森的比他多了幾句,雖然沒有大變化,但聽起來就多了幾分真心。


    薑然扶著林仲森的肩膀站起來,「今天,多謝你。」


    臨近午飯的時候,有些行動不變的薑然不想挪去做飯,打算點個外賣對付一下。


    沒想到app還沒打開,就接到了外賣的電話,說有她的外賣到了。


    薑然拇指懸在app上,很疑惑的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手機,明明她還沒下單,這外賣就到了?


    她把外賣接了上來,區別於普通外賣的劣質包裝,這個外賣包裝精美,裏麵盛著的容器看起來也不像是一次性的餐具。


    她有些疑惑的四下看了一圈,確定上麵收貨人是寫的自己的名字。


    不過沒有買的人的名字,就不知道這位好心的田螺姑娘是誰了。


    她將最上麵的蓋子打開,最上一層是燉好的紅燒豬蹄,下一層是鹵豬蹄,最下邊是一大碗的豬蹄湯。


    ?


    這是說給她來了一個豬蹄開會?


    手機振動兩聲,她看到新進來的消息。


    【林仲森:以形補形。】


    「……」


    原來是田螺先生。


    第9章 不要做無謂的掙紮……


    昨晚林仲森送她回家的時候,她本想自己上樓,但男人堅持要將她送到家門口。


    雖然這兩天她和林仲森相處的很好,也記得高中時代曾經被他驚艷過。


    但對於現在的薑然來說,林仲森這些年經歷了什麽成了怎樣的人她都不清楚,作為剛認識兩天的男人,她心底還有很多防備的。


    林仲森在他們進電梯的時候就察覺到她緊張的神情。


    孤男寡女的深夜,確實有無限可能,再加上他們這次重逢本就是在酒吧相遇,她誤會也是情有可原。


    站在薑然家門口,沒等她說話,林仲森就率先表態。


    「我都送你到家門口了,這下一定不會走丟了。」


    「……」


    送她到家門口就是為了調侃一句。


    薑然就差拍胸脯保證了,「你放心,我就算旋轉跳躍閉著眼都能找到我的床。」


    林仲森微微勾了勾嘴角,放心的轉身離開。


    他也不是沒想過去看看她現在生活的地方是怎樣的,但要是薑然真的邀請了剛認識兩天的陌生男人回家,他大概會更擔心。


    畢竟熟悉感與安全感也是需要時間培養,他不著急。


    薑然看著他走遠,從挎包中掏出鑰匙。


    轉動門鎖,門口的燈應聲亮起,她在門口安了聲控燈。


    因為之前回來的時候,家裏空無一人,黑漆漆的一片看著就很冷清,所以她希望有這種像是有人給她開燈的感覺。


    就像是在歡迎她回家。


    距離上次從這裏離開,不到四十八小時。


    門廳對麵貼滿顧承西海報的牆上,男人幹淨溫柔氣質下和煦的笑容本來是她最喜歡的,但現在在她眼中,那都是諷刺的笑容。


    她單腿蹦著艱難的打開鞋櫃,從裏麵取出拖鞋。


    剛走了不到十步,她就覺得這蹦的很耗費體力。


    林仲森這一晚上一直抱著她走,真的費了自己不少的力氣,也替她節省了很多的力氣。


    她磕磕絆絆扶著牆走到海報牆前,伸手就去撕她曾經仔仔細細珍惜貼上去的海報。


    裂痕從男人微笑的麵容中劃過,露出泛白的邊,就像是殘破的廢品。


    不多時,地上都是薑然撕碎的海報碎片,她還是不解氣的繼續撕著。


    曾經在她眼裏如命一般重要的存在,現在在她眼裏連垃圾都不如。


    下半張牆的海報已經被似的幹淨,上半張牆因為高度原因薑然撕著很費勁。


    當初她都是踩著梯子爬上去貼的,現在也應該踩著梯子撕下來。


    不過現在的腳確實不太方便,她就暫時終止了這個計劃。


    跌坐在地板上,她看著散落的海報碎片,上麵是顧承西一路走來的所有成就。


    她曾經最引以為豪的驕傲,現在在她眼中都是無聲的嘲笑。


    她曾像追星小女生一樣守在海報雜誌發售的節點,生怕搶不到的飛快按鍵盤。


    買了上百張之後,發現庫存隻掉了不到一半,購買群裏的大粉們開始著急湊錢,她為了排麵又加買了幾百本。


    東西實在太多了,再加上當初的顧承西粉絲的購買力不太行。


    所以那些市麵上號稱絕版的雜誌海報,她的庫房裏少說又幾百份的存量。


    她覺得自己真的是個傻子,這麽明顯的情感騙局還能被騙這麽久,這腦子還不如豬蹄!


    -


    嫌棄了豬蹄開會套餐一會後的薑然,將三種不同的做飯擺在餐桌上。


    她看著林仲森發來的對話框,思索著不知道該給他回什麽好,就先擺盤拍了張照片。


    紅燒豬蹄濃油赤醬味道很足,香軟彈滑的豬蹄筋燉的軟爛;鹵豬蹄滷味恰到好處,彈牙勁道很有嚼勁;豬蹄湯味道香濃,喝起來帶著淡淡的肉香,但因為膠原蛋白豐富,使得湯看起來更加濃稠。


    真香!


    薑然食慾大振的連吃了好幾塊,徹底信服了以形補形。


    啃完豬蹄後,她將剛才的照片開心的回傳給林仲森。


    【薑然:謝謝好心的田螺先生。】


    林仲森回話也很快。


    【不客氣。】


    薑然覺得林仲森好像跟他之前認識的不太一樣了,高中時代偶爾相處的兩次,林仲森態度都冷冷的,高冷男神人設立的穩得不能再穩了。


    但這次相遇後,她覺得高冷男神人設好像也沒那麽穩了。


    也許是高中男神濾鏡消失,也許是因為他們距離拉近了。


    吃過飯後,薑然將餐具放進洗碗機裏,透過玻璃看著裏麵泡沫流轉,她忽然間意識到一件事情,這東西該怎麽還給林仲森?


    發微信要地址後,她是親自送上門?還是閃送過去?


    還沒等她糾結出來一個結果,一陣手機鈴打斷了她的思路。


    電話上閃爍著「顧承西」三個字。


    薑然不知道顧承西為什麽現在給他打電話,但她也不想知道為什麽。


    直接掛斷。


    反覆幾次之後,顧承西也知道薑然不會接她電話,就改發微信了。


    文字消息隨著提示彈窗出現在薑然麵前,她沒忍住的戳進去看。


    顧承西給她發了一大段的小作文,文風溫暖治癒娓娓道來,將這相識五年的時光裏美好的事情全都回憶起來。


    五條消息過後,薑然仔仔細細的看完了,看的比吃瓜還詳細。


    幾千字的文字經過薑然濃縮。


    顧承西的意思是——


    雖然我們分手了,但是我還是你公司旗下的藝人,我希望你對我不要有私人恩怨。


    ?這是什麽鬼話?


    擺明了就是又立又當!


    雖然顧承西傍上了富婆,但是當初和公司簽的合約還有五年,他要是想解約,這違約金也夠他喝一壺了。


    和楚臻那邊的情感還不夠穩定,他還沒辦法理所當然的用楚臻的錢來給自己贖身。


    想來想去他還是決定找薑然服個軟,畢竟當初薑然愛他愛的不能自己,雖然他犯了點錯,但薑然想必也沒辦法那麽快走出來。


    尤其他對薑然很了解,知道她是一個吃軟不吃硬的人,所以想著服個軟說不定就起作用了。


    花了大價錢找人寫的文字,顧承西看的自己差點都被感動的去找薑然破鏡重圓了,按他對薑然脆弱敏感的小心髒了解,她一定受不了。


    沒想到薑然全程冷漠的讀完了小作文,還從中細細的摳出來文字和邏輯錯誤。


    【薑然:我勸說過你不要將錢花費在無用的地方上,這個代筆的文字矯揉做作,毫無真情實感,文字堆砌不說還有邏輯錯誤。】


    【薑然:雖然我們已經分手了,但看在我曾瞎了眼那麽喜歡你的份上,我給你一句忠告。】


    【不要做無謂的掙紮。】


    說完就把顧承西所有的聯繫方式都拉黑了。


    薑然自詡做事果決,對無用人的人和事也不用保留無用的留戀。


    不然都是拖累。


    對於顧承西,她覺得雖然你他們情感破裂分手,但是在工作上他們未來就隻有單純的上下屬關係。


    她是顧承西的上司,顧承西是她的下屬。


    分手後我成了前男友的頂頭上司/分手後男朋友在我手底苟生活


    妥妥的爽文打臉的劇情,想想就很爽。


    她才不會像是電視劇裏動不動就把人封殺掉,這樣太沒意思了。


    要慢慢折磨才有意思。


    比如今天去撒哈拉沙漠拍戲,明天地址就安排在大興安嶺,來來回回讓他體驗幾年小演員該吃的苦頭。


    -


    在家鹹魚躺到周六晚上,腳踝已經好了不少,隻是站久了會隱隱作痛。


    答應去牧林林總的事情她還沒忘,所以空出來時間等著老薑頭安排。


    她看著薑德斌派人送來的晚禮服,狠狠的擰了擰眉頭。


    按照她對老頭子衣品的了解,大概率會給她來一個老氣土氣套餐。


    她嘆了口氣的打開盒子,自己闖的禍還是得自己去解決。


    所以牧林的林總她必須見。


    想必牧林老總應該跟老薑頭也差不多大,說不定老薑頭挑的禮裙他也能喜歡。


    多刷刷好感也是好的。


    漸變白紗到深藍色的流光長裙,由淺至深從上到下,裙擺處層層疊起如霧似幻,抹胸的胸口處點綴著精緻的刺繡花紋,看起來像是美好的寓意。


    白皙的肩頸精緻的鎖骨都一覽無餘,這看著就很貴的高定直接穿著去紅毯都可以的規格,老薑頭捨得隻讓她傳去見合作方?


    還有,老薑頭的審美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好了?


    第10章 會痛嗎?


    薑然在穿衣鏡前看了看,忍不住拍了幾張照片傳給表妹雲棲。


    鏡中的她高貴優雅的像隻白天鵝,纖長的頸部優越而美好。


    雲棲沒有回她的消息,大概是在上課沒有空回。


    閑來無事的刷著手機,說起來加了林仲森微信好幾天了,還沒有看過他的朋友圈。


    在薑然的記憶中,林仲森在高中時代一直是學神和男神的雙重光環加持,很受校園裏的女生喜歡。


    但又因為周身有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疏離感,顯得他有些不近人情的高冷。


    她後來好像聽說過林仲森的消息,說他當年以全市第二名的成績考進了s大,按理說高中校園的風雲人物在大學也應該名號極響。


    不過等她也考上s大的時候,沒有在校園裏聽過關於林仲森的傳說。


    大概是因為不在一個校區的緣故吧。


    林仲森的朋友圈很幹淨,少有的幾條都是一如既往的冷淡風。


    也可以說是冷笑話風。


    風大很冷,貓都縮成一團了。


    配圖是兩三隻貓貓球。


    特別的日子,主子們加餐。


    配圖是一群貓貓頭圍著他吃罐頭。


    ……


    林仲森為數不多的幾條朋友圈裏都是關於貓的存在。


    看來他是真的很喜歡貓了。


    薑然在高中唯一一次和他近距離接觸,也是與貓有關。


    還是在高中入學的第一學期,作為高中校園裏的萌新們,對一切的事物都充滿了好奇。


    尤其是不用上課的活動類。


    所以自從運動會要召開的風聲一傳出來,學生們宛如冷水下油鍋般,直接炸了。


    剛上高中學習心思還沒有完全沉下來的學生們掰著手指算著日子,期盼著運動會。


    運動會的第一天是個星期四,天氣很晴。


    初秋的天氣在寧市基本沒有什麽存在感,依舊是臨近三十度的天氣。


    班上的男生作為排頭兵,興致勃勃的到操場上搭建了遮陽的帳篷。


    薑然被同桌拉著偷偷跑了出來,美其名曰緩緩腦子,實則是來心上學校男生的力與美。


    文科班上的男生不多,可以用屈指可數來形容。


    所以在一眾搭帳篷的男生大概就是全校所有的男生庫存了。


    林仲森也不例外的出現在了操場上,藍白色的校服和棕紅色的操場形成鮮明的對比。


    男生微微挽起的袖口露出一段白皙結實的小臂,跟同樣套在一樣配色校服的大多數男生,有種很不一樣的感覺。


    手腕上帶著一隻表,錶帶是黑色皮革地的。


    陽光下那個看起來充滿陽光的男生在她的記憶裏停留了很多年。


    他正專心研究該如何把帳篷更穩的紮好,去沒想到「豆腐渣」工程連一陣稍微大一點的風都抵抗不住。


    紮好的帳篷搖搖欲墜,林仲森伸手抓緊,但沒想到風越刮越大,帳篷的頂部的兜著風,止不住的發出響動。


    一時間操場上哀嚎四起。


    林仲森隔壁班的帳篷是散架的重災區,尚未組裝好的帳篷在這陣大風下「粉身碎骨」。


    校園裏又幾隻比他們還早來學校的「土著貓」,橘白花色邁著高傲的步子在大風中。


    雖然貓毛都快被吹立起來了,但是站姿不能不穩。


    走了幾步之後,貓貓可能放棄了自己的倔強,選擇在一處坐下,看著無知的人類們在為一堆不知名的東西苦苦掙紮。


    看著人們被吹起的衣服,它也感覺到自己噸位好像有點不夠。


    就在原處縮成一團貓貓球。


    重災區的帳篷沒有支撐過去的散架了,林仲森手疾眼快的扶住一根最近的柱子,雙手撐著兩邊,看著就很厲害。


    同桌興奮的拍著她的手臂,努力壓低自己的聲音喊叫,「林學長也太帥了吧,簡直就是救星!」


    薑然細細觀察了那個散架了的帳篷,有些同情自己的說:「你有沒有發現,站在那邊帳篷下麵的男生都很眼熟?」


    同桌從下來開始眼裏就隻有林仲森,專心致誌看了一陣後,聽到薑然提示才意識過來。


    「!」


    「那不是我班上的男生嗎!散架的是我們班的帳篷!」


    「等你發現就晚了!」薑然也不打算偷看了,她拉著同桌的手沖向班上的帳篷。


    雖然她們的力量微薄,但有總好過沒有。


    等她們氣喘籲籲不顧形象跑過去的時候,班上男生緊急調整過後,每根帳篷杆子都有人支撐,大風也過去了。


    薑然和同桌像是被吹傻了一樣站在一邊喘著氣。


    什麽忙也幫不上了。


    突然間原本想著結實走向的帳篷又開始丟零部件,一個大大的螺絲釘從帳篷的簷角劃了下來。


    高度不高,旁邊沒人,本來應該沒什麽事。


    但是縮在地上的貓貓球還沒有起身,按照螺絲釘掉落的軌跡,可能貓貓球就是下落點。


    薑然趕緊快步上前,打算先一步將貓貓抱走,與此同時發現了這個問題的林仲森也沖了上來。


    不偏不倚。


    兩個人的肩膀撞到了一起。


    男生的力量遠比女生大很多,所以在力的作用下,薑然一屁股就摔在了地上,手下意識的撐在地上。


    屁股很痛,手也很痛,男神的肌肉也很有力。


    有驚無險,貓貓球好像也察覺到了危險,趕在螺絲釘落在身上的前一刻,逃離了危險區域。


    林仲森見自己好心救貓不成還闖了禍,趕緊蹲下檢查薑然的傷勢。


    脂肪含量很厚的部位摔一下本來沒什麽大不了,手上的上也隻是因為被塑膠操場劃破了皮。


    傷不重,但是在全校所有庫存男生麵前摔一個屁墩兒,等於將她的麵子都摔碎了!


    她都能想像到,多少年後的同學聚會上,已經中年發福的男同學們談論起高中趣事的時候,都忘不了高一那年夏天的屁墩兒!


    林仲森見她麵色不好,以為她傷的很重,尤其手掌處還留了血,傷口看起來很猙獰。


    他麵色愧疚,大抵高中三年都遇到遇到這樣尷尬的事情。


    尤其是,當他看清楚薑然麵容的時候,發現她就是他找了很久的女孩。


    林仲森開口:「我扶你起來,然後送你去醫務室?」


    薑然將頭微微低下,伸出沒有受傷的手給他,「嗯。」


    林仲森的大掌寬厚,握起來很有安全感,大力拉扯著她起身。


    站是站起來了,但屁股依舊很疼。


    在同桌等人羨慕的眼神中,沉浸在社死現場的薑然被林仲森扶著走到了醫務室。


    醫務室裏空蕩蕩的,找了好半天也沒有校醫的身影。


    等了一陣後,林仲森在一旁擺著醫用試劑的櫃子裏找出來消毒用的藥水和酒精棉,打算自己動手。


    薑然一進醫務室就忘記屁股負傷的事情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的時候,被巨大的疼痛感提了個醒。


    她眼裏擒著淚,半信半疑的將慘兮兮的手掌伸出去,可憐巴巴的問:「會……會疼嗎?」


    第11章 相親


    林仲森手裏的鑷子夾著酒精棉球,盛著酒精棉球的是一個冰冰涼涼的鐵質容器。


    所以酒精棉球溫度也是偏低的。


    剛剛觸碰到傷口的時候,一瞬冰涼的觸感過後,就是有些辛辣的疼痛。


    薑然疼的差點眼淚奪框,下意識的就想把手收回來。


    塑膠跑道上也有一些稀碎的小石子,劃傷薑然的罪魁禍首就是它們。


    夾雜著異物的傷口要是得不到處理,發炎感染就不好了。


    林仲森像是預料到她的舉動,一早就捏住她的手腕。


    薑然的手腕纖細,他沒費多少力氣就輕鬆製住。


    兩相拉扯下,林仲森麵色有些冷淡的看著傷口,除了必要的話語全程不多言。


    緊張的表情看起來就像是校對精密的儀器。


    看著薑然疼的有些緊張,他吹了吹傷口處,酒精揮發產生的涼意消減了不少的疼痛。


    男生湊近來時,捧著她的手腕向上,輕輕的呼氣,很像是在虔誠供養。


    他的睫毛濃密,鼻樑高挺,細看皮膚白皙,唯有右眼眼尾處有一顆精巧的痣。


    她不由自主的緊張了起來,林仲森看起來氣質幹淨為人高冷,但近距離接觸下來發現他是個很溫柔的人,至少上藥的時候很溫柔。


    旁人覺得他高冷大概是因為他不愛說話的緣故吧。


    消毒結束,林仲森又自助的取了藥水和紗布給她包紮上,雖然他看起來鎮定自若熟練操作,但是他在給人包紮方麵還是第一次。


    看著薑然流血疼到快要哭的樣子,他覺得她傷的很重,那就要包紮的結實一點。


    於是乎,便取了一大卷的紗布,一層一層的纏在薑然的手上。


    纏到最後,薑然也覺得有點不對勁了,她小聲提醒道:「學長,我覺得好像可以了。」


    林仲森看著小白兔咬著下唇可憐巴巴的樣子,本不想在她麵前露怯,但是是在不知道紗布最後該如何封口處理,隻能一圈圈的纏著,現在已經包的像個大粽子了。


    就在林仲森為難的時候,校醫仿佛發著光一樣走了進來,看著兩個人互幫互助的樣子笑得不行。


    「同學,你這包紮的手藝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啊!」


    -


    見麵地點是在傳說中牧林的酒莊,一進莊園就看到大片的整整齊齊的架子,在光禿禿的地麵上顯得分外孤單。


    復古歐式的小樓在道路盡頭,看起來很有歐式莊園的感覺。


    薑然跟在薑德斌到指定地點的時候,剛好是六點整。


    十二月初的天氣,薑然身上優雅性感的裙子最是美麗動人,為了不被凍死,她在外麵穿了一件長款的白色羽絨服。


    雖然她能理解薑德斌把這次見麵看得很重要,但還是不理解她去能起什麽作用。


    薑然對自己今天的定位非常清晰——


    一個漂亮的花瓶。


    酒莊設計的小路是取的曲徑通幽之意,顆顆圓潤大小相近的白色石頭鋪就,一路沿著向前,無論是在枝葉茂盛的夏天還是隻有赭石色大地的冬天,都是很相配的存在。


    高跟鞋踩在通向小樓石子路上,她走的緩慢而小心,畢竟前兩天剛在鵝卵石路上翻車。


    薑德斌跟著侍者往裏走,薑然努力的跟上兩人的腳步。


    她一邊小心的看著腳下,一邊暗自腹誹,老薑頭的腿腳怎麽這麽好了?


    好不容易走到石階上,薑然趕緊抽空晃了晃自己發酸的腳踝。


    薑德斌趁著侍者跟裏麵人交接囑咐的時候,悄悄湊到薑然耳邊,「一會兒見到林總,把臉色收一收。」


    雖然現在薑然垮這個臉一副不開心的樣子,但她明白今天是她有求於牧林,到時候自然會說話自帶三分笑。


    「今天的主題是什麽?」


    薑德斌見人已經順利到場,也就不瞞著意圖了。


    「相親。」


    「?相親?」薑然瞪大雙眼看著薑德斌,敢情老薑頭斥巨資給她買這件高定,就是為了把她買了換錢?


    「你不會打算用我換牧林的出資吧?虎毒不食子……我聽說牧林的林總可跟你差不多歲數!」


    薑然沒想到薑德斌竟然有這麽瘋狂的想法,怪不得見麵地址選在這酒莊,這裏遠離市區少有人知,真的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看了看腳下的高跟鞋,已經開始計劃一會兒將鞋跟掰斷然後準備起跑。


    薑德斌白了她一眼,一副看傻子的樣子看她,「林總在這方麵肯定比你還不願意,林總可是個愛妻如命的人。」


    牧林集團的林總林維忠平時出席活動的時候,總是帶著妻子陪同,而且不止一次的被媒體拍到,他眼神隻黏在妻子的身上,別的女人看都不看一眼。


    深情人設立的穩穩的。


    「那……?」薑然放鬆了不少,至少薑德斌沒有喪心病狂到如此,然後諷刺了句,「那這方麵你真的應該好好和林總學習學習。」


    薑德斌自動忽略他不想聽的話,自顧自的說:「你今天相親的對象是牧林集團的小林總,今年二十五歲,年紀輕輕就已經執掌牧林集團,讓林總很放心的將公司交給了他。」


    他跟著感慨一句,「你要是二十五的時候能讓我放心的把公司交給你,我就得去廟裏燒高香了。」


    薑然自然不肯服輸,「我要是二十五歲接了薑氏,你以後怕是怕是不止要求廟裏燒高香,還得去廟裏住了,黎女士能輕易放過你?」


    餘光看見侍者已將交代完了,薑德斌也不跟她繼續說話,他站直腰板審視的看著酒莊裏的一切,就仿佛是來領導巡視的。


    約見麵的地方是在酒莊裏的會客廳,薑然和薑德斌進去的時候裏麵還沒有人。


    水晶吊燈懸在屋頂的正中間,黑鬆露顏色的沙發擺在圓桌的四角,地上鋪著同色係的地毯,看著就很貴氣,身後是一個直接高聳到棚頂的酒架,上麵擺著各式各樣的成品葡萄酒。


    侍者讓他們在裏麵稍等片刻便離開了。


    薑然回身看向薑德斌,他額頭浸出汗珠大喘著氣。


    剛才來的路上侍者走的速度也遠超他正常的速度,為了不露怯,他盡力跟上,到了酒莊裏麵,三層樓的旋轉樓梯很高,他爬的也很吃力。


    薑然本想著諷刺他兩句,但看著他喘的很累所幸就不說話了。


    她走到就家旁邊,看著一排排不同年份的酒,從下到上年份逐年遞減。


    她隨手拿起中間架子上的一瓶,仔仔細細的看了看上麵的標識。


    雖然她之前喝過很多的葡萄酒,但對於葡萄酒還真的沒有仔細研究過。


    「這位就是薑然吧,你要是對酒感興趣,一會可以讓阿森好好給你介紹一下。」來人說話中帶著笑意,看起來跟老薑頭一個歲數區間,因為歲數有一些輕微的啤酒肚,但身上西裝筆挺考究,一看就是量身定做的。


    薑然聽到提及自己的名字,便把酒放回去然後快走兩步上前。


    正前方就是剛才說話的人,想必就是傳說中牧林的林總,而他身後跟著的年輕男人,大概就是小林總了。


    林總看起來麵色和善,這讓她心底的預期好了不少,畢竟一個麵色和善和一個麵色嚴肅的人,她還是更願意跟和善的人說話。


    隻是這小林總的看著,有點眼熟。


    這不是前兩天害她崴腳的林仲森嗎?!


    林仲森一身量體裁衣的西裝很是考究,深藍色帶著星光的領帶跟她裙子的顏色很相配,看起來就像是情侶裝。


    難道這就是老薑頭準備這條高定的原因?


    原來林仲森就是牧林的小林總,怪不得那天當麵諷刺顧承西和楚臻那對狗男女,他們聽著也不敢回話。


    如果這樣,她要是借著和林仲森相熟的關係,說不定還能狐假虎威的在懲戒一下狗男女。


    薑然心底算著小九九,麵上功夫還是做得很不錯,「林總好,小林總好。」


    林維忠麵上含笑的走進去,伸手示意他們坐下,「不用這麽客氣,我跟你父親是舊相識,你可以叫我一句林叔叔,這位是阿森,我兒子。」


    林維忠和薑德斌坐在對麵,剩下沒有選擇的薑然和林仲森也就是麵對麵。


    薑然笑著稱呼,「你好。」


    模樣優雅高貴,眼神中帶著疏離,就像是他們真是第一次見麵一樣。


    她的眼神瘋狂試探打算跟林仲森對個口供,他們到底是裝不認識還是承認認識?


    林仲森也跟著回禮,隻是眼神不住的看向薑然,收到薑然熱切的眼神他沒理解,隻當是幾日不見的想念。


    起先林維忠跟他說要去相親的時候,他心底是一萬個牴觸,本想著找個藉口不去的,但看到薑然照片的那一刻,他隻想著周六快點到來。


    薑德斌再來之前對於林仲森做足充分的背景調查,以備沒有話題的時候聊,


    看,現在就用上了。


    「我聽說阿森也是七中讀的高中,大學在s大?」薑德斌率先將話題拋出來。


    「是的。」林仲森很想在未來老丈人麵前表現一下,但薑德斌這話題非是即否,他也不好延伸。


    「那真的是好巧,我們家然然也是,那阿森就算是然然的學長了。」薑德斌努力不留痕跡的在拉近二人的關係,但他說的話真的很明顯。


    林仲森倒也沒什麽別的反應,「確實如此。」


    要不是這樣,前兩天也聽不到薑然稱呼的「林學長。」


    「……」


    薑然看著二人尬聊,是不是還有林維忠遞過來的微笑眼神,她挺直脊背,一時如坐針氈。


    林維忠看著話題有些僵,也加入進來,同時將旁觀者薑然也帶了進來。


    「聽說然然大學時是學的審計專業,不知道對於審計行業未來的發展有什麽看法?」


    「……」


    薑然沒想到大學畢業一年多了,還有人會問她專業上的問題。


    林仲森看她為難,主動的解圍,「爸,這又不是在公司裏麵試。」


    他將話題終止,又不是一個很會找話題的人,但現在這個情形還急需一個話題,他靈機一動的看向薑然。


    很是熟絡的問:「腳踝好些了嗎?」


    林維忠薑德斌對視一眼,這兩個人原來認識?


    第12章 未來兒媳婦的聘……


    林仲森這話給薑然來了個措手不及,四個人的故事裏她現在成了視角的中心。


    在三道灼灼目光的注視下,薑然仿佛頭頂上百的追光燈,無比的突出存在感。


    剛才男人不回應她的暗示,暗戳戳不肯跟她對口供,現在非得明晃晃的挑出來。


    她抿了抿下唇,垂眸躲避著視線,「好多了。」


    放下心來的林仲森下意識的看了下薑然的腳踝,剛才來的時候她站著長裙曳地,所以沒有注意到傷處。


    現在都做下來,薑然將裙擺捋了一捋,裙長就剛好沒及腳踝。


    黑色點著碎鑽高跟鞋看著優雅高貴,黑色的巨大反差襯得薑然肌膚如雪,這雙高跟鞋跟裙子的主題很相近,都是漫天繁星。


    但此時的林仲森沒有心思過多的欣賞,他蹙了蹙眉頭不悅道:「我記得醫生上次說,要讓你好好養著。」


    薑然當然也記得醫囑,所以請了好幾天的假在家裏攤著,膏藥也時不時的用著,家裏現在都瀰漫著一股膏藥的味道。


    但今天不是有特殊情況嗎?穿高定出門見人,腳上總不好穿雙拖鞋吧?


    林仲森倒是想撬開她的腦殼看看腦迴路,他選了這麽一條長款的裙子,就是為了讓人看不出來腳上穿了什麽。


    薑然身量高挑,就算穿雙平底鞋在腳上也不會很明顯。


    林維忠和薑德斌對視一眼,從對方的眼神中都看出來——


    穩了。


    很明顯他們早就相識,而且還很熟。


    既已火起,那他們隻需要扇風助燃,這火就能燒得很旺。


    林維忠麵上帶著和煦的笑,「然然和阿森之前認識?」


    林仲森:「認識。」


    薑然:「有過幾麵之緣。」


    「……」


    林仲森回答的幹脆,薑然卻在心裏多了幾圈的彎彎繞繞,薑德斌已經點明了今天見麵的主題是相親,很明顯的相親對象就是林仲森。


    薑德斌之前說過需要牧林出資救薑氏,薑氏的資金鍊本身就出現了問題,再加之原本給顧承西談下來的kpk也不合作了,資金更是緊張。


    少的資金流根本無法挽回薑氏現在的場麵,這齣資想必會是不少錢。


    一家公司如果對另一家公司大量注資,一定得是有利可圖。


    畢竟開公司不是做慈善。


    薑家現在這麽岌岌可危的狀態,牧林將錢投進來短時間內頂多能達到起死回生,但要是想要藉機盈利,可謂是難於上青天。


    按照她對這個圈子的了解,多半隻有聯姻關係才能讓一家相對無償的幫扶,畢竟在此之後兩家就是一家人了。


    所以,今天的主題,就是她和林仲森的聯姻。


    說是相親,相不相得上接過都是沒兩樣的。


    薑然忽的心底有點難過,雖然林仲森從高中起就是她男神般存在的人物,但是男神都是隻可遠觀不可近看的,她從未想過有一天能跟他談婚論嫁。


    對於林仲森她是仰望學長的態度,但如果自己答應的聯姻,那就需要重新審視二人之間的關係了。


    就目前來看,林仲森好像並不排斥。


    薑德斌有點怪她的意思,但聽起來就像是爸爸在吃未來女婿的醋。


    「也是然然長大了,不是當初那個結交了什麽朋友都先跟爸爸分享的小女孩了。」


    薑然很不想跟他演什麽父女情深,她小女孩時期也是不會跟薑德斌分享結交朋友之類的事情的。


    林維忠覺得聊得有些僵,起身從酒架上麵取了一瓶酒過來,侍者看見立馬接過來盛在冰桶裏,然後去取了醒酒器。


    「剛才看然然對這裏的酒很感興趣,不如嚐一嚐?」


    距離不遠,薑然很清楚的看出來這一瓶是她剛才拿的。


    侍者帶著白色的手套,雙手托著紅酒瓶傾斜,酒紅色的液體沿著玻璃器皿滾落底部,顏色清亮自然,含著果香的酒香就飄散出來。


    林維忠等著醒酒的時候繼續說,「牧林最早是靠酒莊發家的,所以家裏有個傳統,每天葡萄盛產的季節,家裏人都會來這裏親手釀幾瓶。」


    薑然聽到這裏,忽然間有點緊張,不知道她這是選到了誰的作品。


    「這瓶是阿森去年釀的,你可以嚐嚐他的手藝如何。」


    薑然微笑的應下。


    掐好時間,侍者酒給每個人都倒了一杯,在林仲森和林維忠期盼的眼神注視下,薑然嚐了一口。


    雖然她對紅酒不是很了解,但看其色澤自然清透,酒香果香自然迷人,一看就是上乘品質。


    「很不錯。」


    林仲森骨節分明的手指拿起高腳杯,許是因為在自家地盤上,他靠在沙發上顯得慵懶,精緻打扮壓不住他周身的貴氣。


    如黑曜石般的眸子經過清水的洗刷暗蘊波瀾,就仿佛夜晚海上洶湧波濤的前夕,令人沉迷。


    男人抬手跟她微微相碰杯,清脆的響聲就像是一聲鈴音換回她將要離身的心魂。


    「謝謝。」


    話聊得差不多了,林維忠和薑德斌換了個眼神——


    應該讓他們單獨相處一下。


    於是就找了個藉口離開了。


    大門被侍者合上的一刻,薑然長舒一口氣,僵直的脊背向後靠在沙發上,舒緩片刻後將麵前杯子裏的酒一飲而下。


    剛才一路走來她就有點口渴,但礙於長輩在這裏她又不好意思牛飲。


    林仲森看到她的小動作勾了勾嘴角,「很喜歡?」


    果香甜甜的酒精度數感覺也不大,薑然覺得這很適合她這種沒什麽酒量的人喝,甚至覺得她自己喝完這一瓶都不會醉。


    她抿了抿唇角的甜味,「喜歡。」


    林仲森拿起醒酒器又給她倒了一杯,低沉的嗓音帶著惑人的味道。


    想必薑然來之前不可能全然不知,語氣都都繞繞相互試探,他更喜歡直奔主題。


    「那你是喜歡人呢?還是喜歡酒呢?」


    「咳……」聽到這話,薑然差點被口水嗆到,雖然今天主題明確,但也沒想到林仲森會直接就問出來。


    這屋子裏隻有醒酒器裏的紅酒能喝,林仲森將杯子遞給她,想走到她身邊給她順順氣。


    酒精在喉嚨劇烈的咳嗽下如同點燃的火焰,灼燒著喉嚨,發出陣陣的刺痛感。


    偏巧男人還會火上澆油,她嫌棄的將高腳杯放在一邊,獨自咳了一陣自強不息的緩了回來。


    林仲森手剛抬起來,就看到薑然背後大片雪白的肌膚,抹胸長裙遮不住肩頸的旖旎,一對蝴蝶骨微微凸起,就像是蝴蝶張開翅膀盛開精緻。


    好看是好看,但就是好看的無從下手。


    好不容易順過氣來的薑然抬頭看著斜後方的男人,他僵直著身體抬著手一動不動。


    「你……?」幹什麽呢?


    林仲森悻悻的把手收回來,故作淡定的坐在薑然旁邊的位置上。


    「沒事。」


    行吧,你說沒事就沒事。


    不然我差點以為我要是說錯話你就伸手掐死我呢!


    薑然沒忘記林仲森的問題,但她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酒是很喜歡,那人呢?


    她能說喜歡嗎?能說不喜歡嗎?


    話題一度又冷卻回來,這會客廳雖然溫度比酒窖裏高一些,但這裏畢竟總體溫度不高。


    剛才上樓運動增加了溫度,現在在這裏待了一會兒,也覺得有點冷。


    薑然想要回身找自己的羽絨服,發現羽絨服被侍者收了起來,而她根本不知道收在了那裏。


    林仲森察覺到她微微發抖的身體,便將西裝的外套脫下來披在她的肩膀上。


    然後坐回座位,全程沒有說什麽,自然流暢。


    男人的外套上帶著淡淡的雪鬆味道,內裏仿佛還有他殘存的體溫,帶著溫度披在她身上,就像是男人在背後給她一個溫暖的擁抱。


    薑然這件晚禮服是背後大片的肌膚直接接觸外套,她忽的有種直接碰觸男人的感覺。


    為了不讓亂想蔓延,薑然眼神飄忽不定的找個了話題,「這裏麵的酒都是你們家裏人自己釀的嗎?」


    「嗯。」林仲森介紹起來,「這裏大多數都是我爸釀的,也有一些是我和我弟弟的。」


    「那你母親的呢?」薑然忽然間有了新的關注點,如果她真的嫁給了林仲森,是不是也要遵循家族傳統學釀酒呢?


    林仲森抬眼望著酒架的頂層,語氣淡淡的,「最上麵那一層,是我母親釀的。」


    雖然看著情緒沒什麽波動,但薑然覺得他話裏帶著哀傷。


    「她釀的不多,我很珍惜,所以就擺在了最上麵。」


    中間架子上的最上層,一共隻有六瓶,確實不多。


    要是自己未來要釀,可以效仿前輩釀個六瓶就差不多了。


    薑然雖然剛才咳嗽迴避了林仲森的話,但也覺得今天一定要將這件事情說清楚,不然總是不明不白的。


    「今天讓我們見麵,你知道原因嗎?」


    林仲森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要不是知道原因,他可不能這麽積極的出現在這裏。


    「知道。」


    既然知道,後續的話薑然不得不問,「那你對原因,有什麽看法嗎?」


    她問的隱晦,但實則就是在暗戳戳問他對聯姻的態度。


    「看法?」林仲森單挑眉梢,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微微沙啞的嗓音帶著惑人心神的魅力。


    「當然有。」


    薑然聽他又恢復了在酒吧裏那種說話說一半的風格,像是一口氣提不上來的難受。


    「具體是?」


    林仲森本想先讓薑然表態,那樣自己跟著她的意思就好,但現在話說著這裏,很明顯薑然想讓他先表態。


    倒也很有默契。


    林仲森當年因為膽怯曾失去過一次重要的機會,失去過後的他看著她被別的男人擁在懷中笑靨如花,體會過那種得不到的痛楚,所以當機會再次出現在麵前的時候,他一定會主動出擊。


    「我覺得我們可以試試。」林仲森害怕一下子說結婚會嚇到薑然,還是循序漸進的好。


    「那如果我……我說如果,我們真的定下婚約,發現不合適怎麽辦?」


    薑然剛被渣男傷了心,覺得現在的自己短時間沒辦法走出心防,沒有辦法將自己的感情投入到一段新的感情中。


    雖然這場婚約本來就是交易。


    交易……


    雖然不知道林維忠和薑德斌到底私下達成了什麽協議,想出聯姻辦法的一定是因為聯姻能把價值達到最大化。


    林仲森指尖輕點著桌麵,像是在思考什麽,「那就好聚好散。」


    聽他語氣說的淡然,看來林仲森也覺得這場婚約本來就是交易,等價值達到最大化後,他們就一拍兩散,本來就不需要什麽情感基礎。


    不過看在牧林即將要成為薑氏救命恩人的份上,她可以先試著學一學林家的傳統。


    對於釀酒數量打探好了之後,那就應該打探一下味道了,畢竟她對紅酒釀造可真是的一竅不通。


    「那你嚐過阿姨釀的酒嗎?」


    「……」


    「那好喝嗎?」


    「……」


    見薑然話裏話外都圍繞著林仲森母親釀造的六瓶酒,像是很好奇的樣子。


    林仲森反問道:「你想嚐嚐嗎?」


    薑然當然想知道水平如何,眨著明眸一臉認真,「可以嗎?」


    林仲森身體微微前傾,深邃如黑曜石一般的眸子直直的望向她,眼中帶著淡淡的笑意。


    睫毛濃密纖長,他的眼神像是帶著惑人的鉤子,試圖勾住她的心神。


    「當然可以。」


    「但我母親說,這是給未來兒媳婦的聘禮。」


    第13章 圖你


    未來兒媳婦的聘禮?


    那就是說喝了就要嫁給林仲森?


    林仲森沒打算就這樣放過她,「現在想嚐嚐嗎?」


    「不了……」薑然向後縮了縮,酒她是想嚐嚐,但這聘禮不敢輕易收,「下次有機會的。」


    雖然她今天就是來跟林仲森談婚論嫁的,但這思路還總是捋不過來。


    她垂眸躲閃了林仲森的眼神,緊張的吞了吞口水,許是覺得自己表現的有點驚慌,下意識的拿起有酒的酒杯一飲而盡。


    小兔子收斂了身上為數不多的稜角,將自己縮在大大的西裝外套裏,就像偷穿男朋友的衣服。


    嗯……可能不是像,在他眼裏就是吧。


    「薑然。」林仲森忽的直呼其名,就像是上課分神時老師突然間喊她起來回答問題一樣可怕。


    「你拿的是我的酒杯。」


    因為剛才男人為了倒酒方便,便將兩個杯子放的近些,薑然把自己的喝完了下意識的就拿了旁邊的。


    薑然心髒重重一跳,握著高腳杯的手微微發顫,然後立馬將其放回原位。


    「我不是故意的。」


    林仲森本也隻打算逗逗她,又不會真的計較。


    「沒事,就算你是故意的我也不在意。」


    「……」


    她在意啊!


    喝了他喝過的酒杯,這不就相當於間接接吻了嗎?!


    「好了,我不怪你。」林仲森一副我很大度的樣子,「杯子都長一個樣,誰能分的清楚呢?」


    說完又給兩個杯子倒了酒,自顧自的拿起剛才他們兩個都用過的杯子喝了一口。


    「我剛剛的問題能給個回復了嗎?」


    剛才林仲森問她沒得到回覆的問題隻有一個……


    喜歡酒還是喜歡人?


    這要是放在薑然的高中時代,她肯定興致沖沖的說都喜歡了,但是現在過去了那麽多年,好感都隨著時間沖淡了不少。


    「我得再想想。」薑然的腦中思緒紛擾,就像是無數根雜亂無章的麻繩擺在她麵前,還想讓她捋清楚。


    林仲森也沒打算逼迫她現在就給一個肯定的答覆,他點點頭拿起酒杯示意。


    酒杯相碰清脆的聲音,酸甜果香混合著酒精的香氣徹徹底底的讓她沉迷。


    「好喝。」幾杯酒下肚,薑然淺淺的酒量已經被沒過去,聲音糯糯的,「再來一杯。」


    林仲森聽話的給她倒了一杯。


    薑然的臉頰迅速紅了起來,像是一滴墨水落在生宣紙上,倏地暈散開,連耳朵尖尖也透著紅。


    林仲森看到她臉頰的變化,察覺出來她可能醉了,「你是不是喝醉了?」


    「沒醉!」喝醉的人才不會承認自己醉了,沒醉的人也會說沒醉,所以在醉酒的時候問這句話,得不到一個想要的答案的。


    薑然雙手指根處撐在臉頰的軟肉上,「我覺得這裏有點熱熱的。」


    說著就拉著男人的手試了試溫度,她的臉頰白皙淨透,就算細看起來也細滑如脂。


    見男人沒給她想要的反應,她有點嫌棄的將他的手甩開。


    軟軟細膩觸感讓他橫生再摸一次的想法。


    薑然微微仰頭,看著高於自己視線的林仲森,「我覺得你當我男朋友也挺好。」


    「是嗎?」林仲森狀若無意的隨口問了句,「為什麽?」


    「因為你長得帥啊!」薑然很直白的解釋,「跟本姑娘的花容月貌很是相配。」


    林仲森低低笑了一聲,「我也覺得很相配。」


    老薑頭和老林頭在酒莊裏麵逛了一圈,看了看腕錶覺得時間還早,又到外麵溜了一圈彎,後來是在冷得不行,才哆哆嗦嗦的回來。


    林維忠一直覺得這個兒子骨子裏透著淡漠,對於很多的人和事都不願過分關注,在找女朋友方麵也顯得很不積極。


    難得好像對薑家小姑娘有點好感,那必須得好好撮合。


    薑德斌心裏也有小九九,他知道薑然喜歡顧承西很多年,但顧承西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渣男騙子,要是林仲森可以讓薑然忘了渣男,既幫扶了公司,也是好事一樁。


    「我這個兒子自小情感方麵就很貧瘠,要是有什麽地方做的不好,還得然然多包容。」


    「我們家然然自小就嬌氣的不行,如果要是有什麽地方做的不好,也得阿森多包容。」


    儼然一副親家的嘮嗑方式。


    他們走回會客廳,門口的侍者站的筆直。


    林維忠小聲的詢問道,「裏麵有什麽動靜嗎?」


    侍者無聲的搖了搖頭。


    起先還有點談話的聲音,到後來連談話的聲音都沒有了。


    林維忠拉開一點門縫透進去看,林仲森靠坐在沙發上,旁邊靠著一個毛絨絨的小腦袋,身上披著林仲森的衣服。


    小腦袋麵容平和,粉白的麵頰白裏透紅,看起來就像是一顆水蜜桃。


    林仲森聽到門口輕微的響動,剛想起身查探,就聽道身邊的小姑娘「哼唧」一聲,覺得他現在扮演的抱枕角色不是很合格。


    他隻好又輕輕的靠回去。


    許是薑然覺得這抱枕動來動去很難受,便伸手上前摸了摸,抓住一條能牽製住的帶子一拉,果然不動了。


    被狠狠拽住領帶的林仲森看著薑然纖巧的手。


    無可奈何。


    林維忠趴門縫看了一陣狠狠的勾起了薑德斌的好奇心,他個湊了過去,看著兩人似乎「蜜裏調油」的相處,很滿意的對視一眼。


    嗯。


    看來兩個人相處的很不錯。


    林維忠趕緊給兒子發了微信。


    【我和薑總先走了,照顧好然然。】


    薑德斌也給昏睡中的薑然發了微信。


    【我和林總有事先走了,阿森送你回家。】


    林仲森看著時間已經過了晚上九點,要是再待下去可能就要在這裏過夜了。


    他輕輕的拍了拍薑然的肩膀,「醒醒。」


    薑然鼓囊一聲,很是不想理會。


    從撞破顧承西劈腿開始,她的生活仿佛缺失了很大一塊重要的東西,人在獨自麵對夜晚的時候總會覺得孤單。


    腦中始終忘不掉的曾經在不斷盤旋,甜言蜜語言猶在耳,不斷的攪動著本就疲憊不堪的心肝。


    她好幾天沒有睡得這麽好了。


    在夢裏,她仿佛化身一隻軟軟白白的小兔子,在草原裏獨自一人,但也自由自在的。


    有一天,草原上突然間出現了另一隻兔子,兩個人很快就成為了朋友,日子也過得非常開心。


    後來突然間,新出現的兔子搖身一變,成了一隻青麵獠牙的大灰狼,他呲著長牙惡狠狠的在她耳邊說:


    「再不醒,就要抵給我當媳婦了。」


    薑然倏地坐直身體,草原上的畫麵與酒莊會客廳的畫麵一瞬重合,一時間有點分不清現實與夢境。


    心頭劇烈的跳動,那個猶如惡魔低語的聲音久久不能消散。


    認清現實的薑然單手按住胸口,試圖安撫那裏劇烈的跳動。


    隻是,剛才的聲音似乎有點耳熟。


    林仲森見她醒來還跟自己保持了距離,理了理雜亂的領帶,嗓音慵懶,「我送你回家。」


    這話一出,聲線與夢裏的重合,薑然更確定,剛才那句話就是林仲森的說的。


    因為薑然死活不願讓林仲森抱著她走,就隻能小心翼翼的扶著林仲森的手臂慢慢走。


    下旋轉樓梯的時候,薑然抓的尤為緊,樓梯看著不高,但三層螺旋的造型就給人一種很眼暈的感覺。


    林仲森幫她扶了扶將要滑下去的外套,依著她的速度下樓。


    「你覺不覺得,我們現在的樣子很像是五十年後。」


    「……」


    你要是覺得我走得慢可以直說,不用拐著彎的說我像老太太。


    走到階梯盡頭的時候,薑然忽然問:「跟我聯姻,牧林出人又出錢又出力,怎麽看也是個虧本的買賣,你圖什麽呢?」


    林仲森低低笑了一聲,單挑眉梢,「圖你。」


    -


    臨近十點,司機將二人送到了薑然的樓下,酒意上頭的薑然腳下還有些虛浮,林仲森就想著扶她上樓。


    單元門口,麵對著大門站著一道年輕男人的身影,看起來有點眼熟。


    從下車到單元門口的兩步道,十二月的冷風就直往身上鑽。


    「阿嚏。」薑然被冷風襲擊,緊緊的縮在男人的外套裏,外麵還披著來時穿的羽絨服。


    聽到薑然的聲音,那道身影有些興奮的上前,看到她身上打扮起先眼前一亮,再看到林仲森的時候,帶著警惕。


    「然然,怎麽這麽晚才回來?」


    他口氣熟絡自然,就像是前幾天發生的劈腿事件都如過眼雲煙。


    「把她交給我就好。」


    林仲森本來礙於紳士禮節一直都是虛扶這薑然,隻要她不摔倒就好,但聽到顧承西話的時候,攬著她的肩膀向後帶了一步。


    像是在宣示主權。


    林仲森麵上倏地冷了下來,「不給。」


    顧承西眼中立刻閃出一種痛惜,隨之而來的是憤怒心痛的語氣。


    「薑然,就算我們好聚好散,你也不必為了我買醉,你這樣墮落不愛惜自己,我也會很心疼的。」


    冷靜下來之後的顧承西,還是捨不得kpk代言人的身份和巨額的解約金,所以打算找薑然複合。


    按照薑然之前對他沉迷的狀態,最多一周,怎麽也能哄回來了。


    實在不行,他也可以為了夢想獻身。


    薑然上次已經把他所有的聯繫方式都拉黑了,所以他隻好到薑然的樓下等她。


    這一等就是近一個小時,他覺得自己已經花費了最大的誠意。


    今天八成是要感冒的,那就順勢來個苦肉計,若是他發燒薑然必然不忍心將他趕走,他隻要死皮賴臉的留下來,之後的事情就很好辦了。


    薑然認出來顧承西,指著他的鼻子說:「我不需要你的心疼,滾出我的視線。」


    這一伸手披在外麵的羽絨服隨著她的動作滑落,林仲森伸手扶的時候,也隻扶住了搭在身上的西裝外套。


    晚禮服襯托出來纖長白皙的頸和精緻的鎖骨也一覽無餘,美目含嗔更填一分媚色。


    顧承西從來沒見過這樣的薑然,如此美的讓人動心。


    他更不肯死心,苦肉計已經進行到一半,要是沒點收穫就都白付出了。


    「然然……」話剛一出口,他就覺得對麵的男人用一種很有壓迫力的眼神看著他。


    他露怯的吞了吞口水,認出來是林仲森。


    剛巧薑家要找牧林藉資金的事情楚臻也跟他說了,他就自然而然的認為,薑然隻是為了應酬才如此。


    他咬了咬牙根,鼓起勇氣的說:「我不知道小林總和然然之間有什麽過往,但看在我們多年情分的份上,我可以既往不咎,今天的事情無論事實如何,我可以權當做沒看見,你我之前恢復如初……」


    薑然臉頰紅雲未散一身酒氣,身上還披著男人的衣服,任誰看都會想歪的。


    她聽出來顧承西在內涵林仲森,下意識維護,氣鼓鼓的說:「你閉嘴!」


    林仲森攬住她的肩膀將馬上就要蹦起來打顧承西的薑然按下,冷笑一聲。


    「恢復如初?還有的恢復嗎?」


    顧承西聽說過林仲森的傳聞,從第一次見麵就有點怕他,但在薑然麵前他又想爭一口氣。


    「你們又是什麽關係,我們的事輪不到你管!」


    林仲森上前兩步,微微放低視線看他,眼神中帶著輕視不屑。


    「我女朋友的事情,自然輪得到我管。」


    第14章 找你約會


    薑然早上是被一陣奪命連環call給叫醒的。


    她半夢半醒中閉著眼摸索著手機,找了半天都沒在習慣放置的位置找到。


    昨晚林仲森將她送到臥室裏,將手機放在了床頭櫃上,所以鈴聲帶著振動通過固體傳導變得越發清晰。


    她將被子蒙住頭,試圖當一個縮頭烏龜,但被子的隔音效果約等於沒有,所以不堪其擾的薑然「撲棱」一下坐起身體,煩躁的抓了抓頭髮。


    宿醉的後遺症之一的頭疼深切的驗證在她身上,揉了揉微痛的太陽穴,她半睜著眼找到了手機,然後按下接聽。


    嗓音有點啞啞的,「卿卿,怎麽一大早就給我打電話?」


    「還沒醒?都已經九點了!」周牧卿像是嗅到了八卦的氣息,「嗓子都喊啞了,不會昨天背著我做了點成年人該做的事?」


    「……」薑然下意識清了清嗓子,找回原有的聲音,「去趟巴黎,腦子都被肌肉男堆滿了黃色廢料?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周牧卿聽出來她話音裏的不耐,委委屈屈的指責道:「小沒良心的!我可是一回國落地就給你打了電話,你一點都不想我嗎?」


    「當然想了,前兩天給你打電話不接發微信不回,這樣看來是你更沒良心吧。」薑然重新躺回床上,側躺著將手機放在耳邊,「珠寶秀好看嗎?」


    「好看!」周牧卿直接把薑然的指控過濾掉,「你沒跟我去真的太可惜了,要不是因為顧承西非得要kpk那個項目,你也不至於被牽絆住。」


    薑然心頭一跳,在昨天昏昏沉沉的記憶中好像短暫的出現了顧承西。


    還沒來得及多想,周牧卿就開始絮絮叨叨,「我跟你說我剛到巴黎手機就丟了,在國外也補不了國內的手機卡,你是不知道,我那幾天想你想的吃不下飯,睡不著覺……」


    「適可而止周牧卿,表演痕跡太重了。」薑然拆穿她。


    周牧卿不服氣道:「那也顧承西的演技好吧……算了,不說他了……」


    她一貫看不上顧承西,薑然和她談論顧承西的時候,她十有八九都是在吐槽他。


    如果他們cp有黑粉的話,那周牧卿一定是頭號黑粉。


    「對了,項目你給他拿下來了嗎?」


    「拿下來了。」


    周牧卿話裏都帶著驚喜,剛想誇讚她,「我就說我的然然寶貝一定可以……」


    還沒等她說完,薑然話音沉靜的說:「有件事還沒告訴你,我和顧承西分手了。」


    「你和顧承西……分手了?!」周牧卿雖然等著一天等很久了,但沒想到會這麽突然,「為什麽?」


    按照她之前對薑然的了解,和顧承西分手應該是哭得撕心裂肺的捨不得,可她現在的聲音平靜的像個沒事人一樣。


    薑然不想再扯開傷口,就簡單的跟周牧卿說了一下事情經過。


    周牧卿提著拉杆箱的手重重一摔,「他也太過分了吧!你對他那麽好,他還劈腿!渣男!」


    「那你現在打算怎麽辦?」按照周牧卿的想法,欺負姐妹就是欺負她,這場子她一定要替薑然找回來,「需不需要我幫你給他長長記性?你說是先截留他一年的資源一點點磨他的脾氣好呢?還是幹脆給他來個痛快的雪藏?」


    薑然這邊傳來的是長久的沉默,報復前男友的事情她還沒來得及思考,是因為後續還有新的事情無縫銜接。


    過了一會,就在周牧卿以為她睡著了的時候,她說:「卿卿,還有件事沒告訴你。」


    上次薑然說這話可是宣布了大事,周牧卿洗耳恭聽,「你說。」


    薑然咬了咬下唇,腦中忽然間浮現了男人的身影,他們離得很近,還是她重心不穩的撲上去。


    要不是林仲森手疾眼快,說不定就不偏不倚的親上了。


    鼻尖相距不到三厘米的距離,她仿佛都能感受到男人的呼吸,她晃了晃腦袋向後,靠在自己門板上。


    「鑰匙,我不記得了放在哪了。」


    她的聲音軟軟糯糯,聽起來就像是在撒嬌。


    林仲森拿她無法,知道跟喝醉酒的人沒辦法理論,就將她的挎包放在她的手裏,「好好找一下,不然我就帶你回家。」


    喝醉後的薑然好像本能的對他有好感,黏黏糊糊的想要抱住他的手臂做支撐。


    還沒等她說話,男人就緊接著說了下句話,嗓音啞得低低的聽起來就想是做壞事,帶著絲絲威脅。


    「跟我回家就不保證會發生什麽了。」


    抓隻小白兔回家能做什麽壞事呢?


    頂多變成紅燒兔肉。


    「……」


    薑然縮了縮脖子,雙手環胸抱住自己,然後感覺還是不夠,雙手搭住了肩膀。


    為了不變成紅燒兔肉,她在自己的不懈努力下,將鑰匙翻了出來。


    ……


    「卿卿,我……可能要結婚了。」薑然的話猶如平地一道雷,徑直的劈向周牧卿。


    「?」


    「結婚?和誰?」周牧卿很想知道誰能在這麽短短的幾天裏把薑然安排的無縫銜接。


    薑然一想起這事情就有些頭大,在她過往二十三年的人生中,還沒有考慮過結婚的事情,沒想到這一考慮,就像是開了八倍速。


    「薑德斌想讓我和林家聯姻。」


    「啊?」周牧卿還沒倒過來時差的腦子被這幾天訊息給砸的更亂了,「我才幾天不在,竟然發生了這麽多的事情嗎?」


    「林家,不會是我想的牧林的林家吧?」


    薑然「嗯」了一聲。


    緊接著周牧卿聲音有點緊張的問,「和林家的誰聯姻?不會是我想的那個林仲森吧?」


    薑然聽到林仲森名字的時候,麵上有點波動,然後又「嗯」了一聲。


    得了肯定答覆的周牧卿說了一大串的「不行不行不行。」


    薑然聽得有些魔怔,「怎麽個不行法?」


    周牧卿找了個咖啡館,抱著咖啡打算好好跟薑然說一說。


    「林仲森,行二,現任牧林集團總經理,從長相上來看,是帥的無可挑剔;待人接物上來看,是紳士得體;從資產家底上來看,也是雄厚無比;在智商情商上看,也是夠配得上你……」


    薑然聽她說了一大串,都是誇讚林仲森的好話,為什麽還說不行呢?


    「他是哪裏不行?」


    周牧卿愣了一下,緊接著一陣大笑,「然然寶貝,你這話問的很有歧義,不過這我我可不清楚。」


    「你要是想知道,得自己去親自實踐。」


    「你要是不說出來個所以然,我就拉黑你三天。」薑然的臉由紅轉黑,就打算掛電話。


    「別別別,我說還不行嗎?」周牧卿也沒打算賣關子,更何況她還打算跟薑然分享在巴黎看到的珠寶,要是被拉黑三天她得被憋死。


    周牧卿清了清嗓子,「傳聞中林仲森這些年潔身自好,身邊也沒什麽女人。」


    薑然蹙了蹙眉頭,「這不好嗎?」


    「不是不好,是很奇怪。」


    像是他這種層級的男人,身邊的女人如過江之鯽都不為過,他卻一個動心的都沒有。


    「那你知道是為什麽?」薑然有些好奇的問。


    「當然,在這個圈子裏,沒有我周牧卿不知道的事情。」


    「我聽說,林仲森心裏一直有個放不下的白月光,他一直在為白月光守身如玉。」


    周牧卿嘆息一聲,像是在嘆息這麽好的男人被別人搶了先,「你怕是走不到他心裏的。」


    按照周牧卿的說法,林仲森與他的白月光也算是青梅竹馬,從小到大都念的同一所學校,不過大學畢業後,白月光選擇了出國深造,這才將兩個人分開。


    這種從小看對方長大的情誼,是一般人無可替代的。


    雖然或有人生中的一部分缺失,但等她回歸的時候,也能很快的補齊。


    薑然心頭咯噔一下,像是有種名為失落的感情湧了上來,但同時她也舒了一口氣。


    昨天在酒莊的時候,她已經知道這場聯姻無可避免,與其一方投入感情一方無法投入,倒不如從一開始雙方就明確都不投入。


    家族聯姻隻為利益交換,等利益達到最大化後,這場聯姻終會有無用之日,到時候他們就可以解除婚約,重獲自由。


    在此基礎上,林仲森的感情生活他不打算再多過問。


    畢竟人家是有白月光的,又不用投入真感情。


    薑然嗓子緊緊的,問出來的時候都有點緊張,「既然他這麽喜歡白月光?他為什麽不主動去追?」


    林仲森的事情他本人很少透露,邊邊角角都是周牧卿的聽來的至少傳了三手以上的消息。


    「這種更深一步的故事,就不是我等能探究的到了。」周牧卿完全忘記她剛才說沒有她不知道的事情。


    「不過我覺得按照林仲森那種性格,一看就是個悶葫蘆,要是白月光對他無意不主動表白,就得悶一輩子。」


    周牧卿像是想到什麽,抓緊囑咐道:「我知道林仲森整體看起來都是超高分,但是你絕對絕對不可以動心,無論一個男人有多好,他心裏沒有你的位置,都是零分選項。」


    「我明白。」周牧卿說的話她能很清楚的明白,對於顧承西不也這樣。


    在曾經的她眼裏,顧承西完美的仿佛一個滿分答卷,但這份滿分答卷並不是答給她的。


    跟周牧卿聊完之後,薑然對於這段婚姻已經有了比較清晰的規劃。


    第一,要想辦法保全薑家,將家族利益最大化。


    第二,不要被林仲森迷惑,不要動心。


    掛斷電話後的薑然心情沒由頭的有點失落,她抱著被子在床上翻了幾圈,還是沒辦法將情緒消減。


    平靜了沒幾分鍾的手機又響了起來,看到林仲森的來電顯示薑然心頭有些發慌。


    薑然有些詫異接了電話,心裏在打鼓,林仲森不會是想找她回憶一下昨晚的醉酒事件吧?


    「怎麽一大早就找我有事?」


    「是啊。」林仲森剛從祁鵬那裏取經回來,知道對待女孩子就應該趁熱打鐵,「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你。」


    薑然撲棱一下坐起身來,心沉了一沉,「怎麽了?」


    林仲森低沉的聲音聽起來很是惑人,「找你約會。」


    第15章 我們什麽時候去……


    「?」薑然覺得自己認識的林仲森和周牧卿嘴裏了解到的仿佛不是一個人。


    約會這種事情一般都是情侶間才會做,他們現在算是情侶關係?


    也許是的,畢竟當初林仲森也跟她說可以試試,難道現在就是試試的開始?


    她本以為自己可以將婚姻和愛情分開,但是聽到林仲森聲音的時候還是有些動搖。


    她頭還有些疼,整個人都還悶悶的,本能的就想退卻。


    「我酒還沒醒,改天吧。」


    掛斷電話後的薑然重新躺回床上,本來朦朧的睡意被這兩個電話給攪了個幹淨。


    她剛剛下定決心不要對林仲森付出真心,下一秒的電話就差點讓她破功,心情猶如過山車一般。


    她本能的想躲避見他,雖然林仲森給她留了足夠的餘地隻說先試試,但兩個人都心照不宣的知道,這場婚約本來就是兩家利益的交換,既然是利益交換,那勢必要落實在白紙黑字上麵。


    也就是說,他們一定會盡快領證。


    結婚證大概就是兩家利益簽訂的契約。


    一想到自己馬上就要從妙齡少女變成已婚少婦,薑然心情及更加的煩躁。


    回籠覺回不回去的薑然憤憤的起身,她走到浴室裏,打算洗個澡。


    溫熱的流水劃過白皙的皮膚,水珠流暢的沿著肌理滑下,瓷□□致的人兒就像是女媧畢設,黑髮如瀑一般披在身後。


    屋子裏雖然不冷,但是十二月的天氣也馬上就要到寧市氣溫的最低點。


    林仲森站在樓下,向上望了望七樓的窗戶,香檳色的窗簾緊緊的拉著,但有棵調皮的君子蘭還是努力的把葉子伸了出去。


    低頭看了看手中漸漸失去溫度的咖啡和早餐,林仲森垂下去的眸子帶著濃重的失落。


    他想趁熱打鐵在薑然麵前將好感度刷滿,打算以一張滿分的答卷開啟二人的情感生活。


    但還沒等開始考試,他就被告知考試取消了。


    咖啡原本濃醇的香味在他鼻間隻剩下了苦味,縈繞在他身側,久久不去。


    昨天林仲森回到家後,他第一是時間諮詢了情感顧問祁鵬,祁鵬聽了他的處境之後,先是大笑了三分鍾。


    「沒想到堂堂小林總,竟然是如此純情!哈哈哈哈哈……」


    等他笑夠了,才努力的思考給他提供一個完美的計劃。


    首先,就是要讓女孩子習慣身邊有他的存在。


    一大早林仲森打扮精緻熟門熟路的趕來,看了眼腕錶上顯示七點半的時間,覺得有點早便在樓下等了一陣。


    直到九點,他估摸著薑然也應該起床了,才給她打了電話。


    為了防止早餐和咖啡冷掉,他還特意將他們放在準備好的保溫箱裏。


    時間一點點走過,林仲森將咖啡和早餐扔到垃圾桶裏,啟動車子離開了。


    洗完澡的薑然因為剛才忘記拿換洗衣服,便隻好披著巨大的浴巾在屋裏小心翼翼的走著。


    「阿嚏,阿嚏……」剛到衣帽間的時候,她忍不住打了兩個噴嚏,「誰這麽想我。」


    薑然的衣帽間很大,選擇恐懼症的她看了有一陣才把自己今天穿的衣服選擇好。


    等她換好衣服坐在梳妝檯上化妝的時候,周牧卿也拖著她巨大的行李趕到了她的家裏。


    薑然頭髮吹到半幹,素麵未著鉛華,本就白皙的皮膚在經過浴室裏熱氣蒸騰,變成了嫩嫩的粉紅色。


    周牧卿橫衝直撞的衝進來在她身邊坐下,「然然,我要是個男人,肯定忍不住想把你辦了!」


    「……」薑然嫌棄的把她推開,自顧自的開始護膚。


    她審視著指甲精美的弧度,時不時分給周牧卿一個眼神,「卿卿,坐飛機累了你可以到客房休息一會……你找什麽呢?」


    周牧卿叉著腰一副我很不好惹的樣子四處尋看。


    氣勢洶洶的樣子很像是捉姦。


    「我說卿卿,你到底在找什麽?你要是在我這裏看上什麽,跟我說我就直接拿給你了。」薑然有些無奈的哄著她說。


    周牧卿將整個屋子以她認為措手不及的速度仔仔細細的翻了一圈,臉窗簾縫這種地方都扣了一遍。


    「我看上你了,給我嗎?」周牧卿托腮。


    「……」薑然轉身麵向鏡子,決定不管她在幹什麽了。


    「你說我找什麽呢?」周牧卿沖她眨眨眼,「當然是找你藏的男人了!」


    「從早上的電話開始我就覺得不對勁,你雖然交代了很多東西,但我也覺得還有些你沒交代。」她麵上寫著坦白從寬,脊背挺直的靠在沙發上,「說吧,藏哪了?」


    薑然有些無奈的攤手,「目之所及,你覺得我把男人藏哪了?」


    周牧卿剛才已經親手翻過一遍,自然相信這屋子出來她們兩個沒有別人。


    而且薑然的房間雖然雜亂,但是隻是單純的雜亂,沒有曖昧的痕跡。


    她有些放心的舒了一口氣,「我們然然寶貝藏男人的方式不止是我看不見就可以了。」


    薑然蹙了蹙眉頭,擔心這小祖宗要把她家裏的地板和天花板都給刨了。


    「我找到他藏在哪兒了!」周牧卿有些興奮的上前兩步,伸出右手點在她的胸口,「在這裏。」


    薑然:「……」


    她略帶嫌棄的拍開她的手,「從哪來回哪去,你該回家了。」


    周牧卿伸手抱住薑然的手臂不依不饒,「我才剛見到你你就趕我走,你知不知道我在國外多想你。」


    「聽到中文真的好親切,你能不能陪我……」


    「不能。」薑然直接拒絕,按照這卿卿小公主的邏輯,恐怕就是要讓她多說點親切的「中文」。


    然後要從她言多必失中找出蛛絲馬跡。


    「陪我逛商場都不願意嗎?」周牧卿抬眸看著她,委屈巴巴的,「我可是剛下十幾個小時飛機就來看你,你就不能滿足我一個小小小小的願望嗎?」


    原來周牧卿是想到商場裏聽聽親切的「中文」。


    本質上就是購物癮犯了,想去聽聽導購小姐姐們溫柔的聲音。


    緩過來的薑然已經不忍心拒絕她的請求,便跟著一起去了寧市的中央商場。


    薑然和周牧卿都是這裏的常客,跟很多的店家都很熟悉。


    路過kpk門店的時候,薑然注意到門店的工作人員把原來擺在外麵的人形立牌收了起來。


    kpk現在的代言人是當紅小生楚澤,大概一年前因為出演一部劇爆火,折後戲約和代言不斷,kpk的代言也是那時候一起拿下的。


    現在一年期約滿,小生的熱度已經不比去年,還隱隱又要暴雷的趨勢,所以kpk不打算續約也屬於正常操作。


    周牧卿順著她的視線看了過去,發現自己粉的男神立牌突然間被收了回去,拉著她就走到門店的門口詢問。


    「為什麽把楚澤的人形立牌收回去?」


    店員小姐姐被這麽一問還有點懵,「合約到期了,領導讓把立牌都收回去,要換成新代言人的。」


    「新代言人是誰?」周牧卿順口就問了出來。


    「聽說好像是叫……是叫顧承西,但具體還沒有通知,我們也是在等通知的。」


    「……什麽?」周牧卿很想上前理論這個沒眼光的品牌商。


    薑然趕緊拉住還想繼續糾纏啊的她,「不是說要買衣服嗎?別浪費時間了。」


    周牧卿還想在問幾句,在和薑然拉扯了兩下。


    薑然腳腕還沒完全恢復,一個重心不穩就撞在了一個堅實有力的胸膛上。


    帶著木質調雪鬆氣息盈滿鼻間,薑然有些不好意思的抬頭,「對不起,我……」


    她一抬頭就對上了一雙熟悉的眼睛。


    眼尾處精緻的小痣仿佛在跟她熟稔的打招呼。


    是林仲森。


    薑然的話到舌尖繞了一圈,幹巴巴的笑了笑,「好巧。」


    「確實好巧。」林仲森直直捉住她的眼神,聲音微沉帶著寒意。


    「頭疼好點了嗎?」


    薑然:「……」


    她從這句關懷的話裏聽出來另一層含義——


    不是跟我說頭疼才不想出門,原來隻是不想和她約會。


    -


    林仲森也沒有為難薑然,約會的時間還是由她來選定。


    選擇恐懼症的薑然對著日曆黃曆選了很久,終於選定了一個良辰吉日。


    在這期間,薑然初初考慮了很多二人日後一起生活的事情,想到一條就列出來,累積到兩人見麵,她已經寫了兩百多條。


    她看電視劇中豪門聯姻都是有很多婚前協議,她蹭著模板改了改。


    滿心歡喜打算跟薑然約會的林仲森,為了使約會帶著更多的驚喜感,還特意提前去定製了禮物。


    所以在薑然說有東西要讓他看一下的時候,他下意識的以為薑然也為他們的約會準備了禮物。


    薑然推過來一個文件袋,牛皮紙封皮看著平平無奇。


    林仲森暗自安慰自己,包裝都是無用的東西,或許內容很豐富。


    嗯。


    果然很豐富。


    一打開就是密密麻麻的文字。


    首行縮進、一點五倍行距、小四、宋體,排版很是整齊。


    在看清楚標頭幾個字的時候,林仲森麵色僵了一僵。


    上麵寫著——


    結婚協議(2021年12月29日草稿試行版)


    粗略的翻看了一下薑然列出來的點,衣食住行吃穿用度都有跟他明確的劃開界限。


    如果他簽下了這份協議,那麽就意味著兩個人仿佛生活在同一間屋子裏的平行時空。


    見林仲森麵露難色,薑然以為自己寫的不夠全麵,「你看看要是還有需要加的,我們也可以商量加上來。」


    還加?


    再加這媳婦就是娶了等於沒娶了!


    林仲森抿了抿嘴角,「很全麵了。」


    薑然也跟著舒了一口氣,不枉費她頭禿了半個月。


    她試探著的問:「那就暫定這一版?」


    「可以。」定是定下來了,到時候簽不簽還是由他。


    「不過,還有最後一個問題需要確認。」林仲森微微上揚的眼尾就像是惑人心神的鉤子。


    薑然被勾的心神不寧,「什麽問題?」


    林仲森眸色如黑曜石一般,「我們什麽時候去領證?」


    第16章 我的未婚妻,薑……


    「咳。」薑然下意識躲閃了林仲森的眼神,隻能用咳嗽來掩蓋此時的不安。


    距離跟林仲森初見還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他們的關係就像是開了八倍速一樣,他們跨過戀愛的階段,就直接要步入婚姻。


    林仲森遞過來一杯咖啡,她接過來喝了一口,美式濃厚香醇的味道夾雜著沉雜的苦味,猶如她此刻的心情。


    「那你覺得什麽時候比較合適呢?」


    薑然努力安慰自己想開點,在薑德斌的眼裏她和薑澍的婚姻大概都會是為公司牟利的工具。


    雖然她可以選擇不順從的抗爭,但抗爭來抗爭去的結果未必有現在好。


    顧承西就是一個很好的抗爭反例。


    將話題重新拋回給林仲森,薑然的心跳頻率隨著沉默時間的流逝變得越發劇烈。


    「嗯?」


    林仲森一瞬間腦子裏想了很多,雖然他和薑然算是有高中時的情誼,但真正相識的時間還很短,需要時間磨合。


    從兩家利益上看,兩家聯姻一定能發揮出一加一大於二的效用,所以盡早簽約才是好的。


    於他私人感情而言,薑然是他多年中最難以忘卻的白月光,是他最想握在手裏的求不得。


    薑然的手機振動兩聲,是薑德斌發來的微信語音。


    自從薑德斌探聽到她同意與林家聯姻的口風,這微信發的越發的勤快,一天恨不得發出來一個月的量。


    【然然,剛才我跟老林聊了一下你們婚房的問題……】


    聽筒對準耳朵,但因為她和林仲森距離較近,老薑頭的嗓門又很大,所以林仲森把話聽的一清二楚。


    「……」薑然眼疾手快的就要退出,但點上去的時候已經晚了,話題重點已經被聽到了。


    林仲森會心一笑,像是跟她一樣的無奈,「看來他們比我們還急。」


    薑然尷尬的將手機鎖屏,幹巴巴的笑了一笑。


    現在話題已經騎虎難下,有種今天不越好一個領證時間就不能走的架勢。


    她雙手抱住麵前的美式,指尖輕輕點著杯子的外壁,舌尖在口腔中上下碰觸。


    「林仲森。」


    很少這樣稱呼男人名字的她,和很少被這樣稱呼的男人同時愣了一下。


    薑然的腦中沒由頭的想起來,那天她以頭疼為藉口拒絕林仲森的約會邀請,但卻和周牧卿去了中央商場。


    當時遇見林仲森的時候,他麵色淡淡,有意或無意說出的那句話,也沒一定要等她的下文。


    看著林仲森離開的背影,她有拉了拉周牧卿的衣袖,「卿卿,你說他是不是生我氣了?」


    「才不會呢!」周牧卿很明顯的看出來林仲森平和的外表下沒有一絲一毫波動的心,「男人如果在這種情況下生氣,那是對你在乎的表現,但你看林仲森隻是因為遇到禮貌性的上來問一句。」


    以此類推,不生氣就是不在乎了。


    是啊,林仲森給她打的那個電話,或許隻是為了讓完成那個試試的承諾,也沒一定想要跟她培養出什麽感情來。


    她越想越覺得,林仲森當時詢問可能隻是走個流程罷了,現在這種場麵或許是兩個人都想要的。


    薑然垂眸,他們是聯姻啊。


    她是最不相信聯姻的。


    尤其那種看起來能培養出感情,但後來才發現那短暫的心動根本無法支撐生活的瑣碎與各種不信任。


    薑德斌和薑然的生母雲嵐當年就是這樣。


    她隻是想借住牧林讓薑氏恢復巔峰,這樣她便不會因為顧承西造成的損失而感到愧疚了。


    看著薑然神色低落,周牧卿趕緊來安慰她,「我覺得你們這樣也挺好的,都很有默契的全部保留情感,這樣婚後界限分明,也不會對對方產生傷害,也不會像雲姨和……」


    她忽然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趕緊閉嘴。


    薑然也麽想讓身邊的人對此諱莫如深,拍了拍她的肩膀麵色平靜。


    周牧卿不是沒想過讓她拒絕,但是拒絕這次聯姻之後呢?


    薑然到了年齡,總是圈內利益交換的槓桿,如果她一直沒有嫁人,那便會一直是待價而沽的精美裝飾。


    之後周牧卿還將她花費了大量人脈找來的最隱秘的信息跟她分享。


    她把手機懟到薑然麵前,「這個林仲森傳聞中白月光。」


    「原淼淼,高中時跟林仲森相熟,大學因為沒考到一所學校就分開了,大學畢業後就出國留學,到現在還沒回來。」


    薑然看著手機裏的照片,覺得這個人看著有點眼熟,但她又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這故事的開頭聽起來好像很熟悉。」薑然深呼一口氣,輕輕的吐出來這句話,「我很早就該明白的。」


    周牧卿心疼的抱著薑然,甕聲甕氣的說:「然然,要不然我們不嫁了,我養你!」


    薑然回抱住周牧卿,「孩子氣。」


    「……」


    被喊了名字半天沒有後文的林仲森心跳也跟著加快,尤其是看著薑然麵色沉重,生怕下一秒就被拒絕。


    「怎麽了?」


    薑然回身,晃動著咖啡杯裏的小勺子,指尖轉得越來越快,尤其在捋清楚對林仲森隻是利用的利益關係後,她有點不知道該怎麽麵對他。


    「我忘記我剛才想說什麽了。」


    林仲森看薑然一副我隻想逃避的樣子,知道再比薑然也得不到想要的答案,所幸還是再給她一點時間。


    「我想起來我想說什麽了。」


    「後天有場晚宴,你可以陪我去嗎?」


    -


    薑然身上穿著黑絲絨長裙,露出精緻的鎖骨,皮膚在精緻的黑絲絨映襯下顯得更加白皙。


    一見到林仲森,她就在男人的身上看出來他的小心機。


    男人的領帶跟她裙子的顏色很是相配,跟上次出場時的穿搭異曲同工。


    走到門口,林仲森伸出手臂向她這邊靠了靠,很明顯的在暗示她挽著。


    薑然心領神會,也知道這場晚宴的作用。


    露臉。


    在這個圈裏,各家風吹草動都瞞不過對方的眼睛,所以薑家和林家打算聯姻的事情也成了圈子裏共知的秘密。


    今天這場晚宴,林仲森和薑然同時出現,就是為了坐實圈子裏的這個秘密。


    薑然之前不是很喜歡結交,看著大部分都是陌生的麵孔,但她在這種場合裏還是遊刃有餘。


    祁鵬早就趕來,身邊跟著一個身穿酒紅色高定長裙的女生,看著有點眼熟,許是在某個顧承西參與過的項目裏見過。


    他一件林仲森就瘋狂的沖他使眼色,「第一次見你參加晚宴帶女伴,不好好介紹一下?」


    林仲森不留痕跡的當初祁鵬上下打量的目光,攬著她的腰身,宣誓主權一般的說:「這位是我未婚妻,薑然。」


    點頭示意過後,薑然看到不遠處埋在下午茶區的周牧卿,「我先失陪一下。」


    手上倏地一空,林仲森下意識看向掌心,姻緣線清晰可見,那就說明他的姻緣本該清晰明了,感情應該發展的很是順利才對。


    望著薑然離去的背影,他若有所思。


    祁鵬拍了拍他的肩膀,調侃道:「怎麽才多久沒見,我們小林總就變成瞭望妻石?」


    林仲森像是不滿他擋住了視線,「你想成為望妻石還沒有可以望的。」


    「……」祁鵬視線轉了一周,最後落在身旁的女伴身上,「還是有可以望的。」


    暗示意味頗濃的一句話,小女生的臉頰倏地就紅透了,望著祁鵬的眼神也炙熱了三分。


    祁鵬攬著女生的腰身,貼著她的耳朵勾著嘴角說了幾句話,女生就更為嬌羞的走開了。


    他接過侍者送來的香檳,有些正色道:「阿森,你真的想好了?真的想娶薑然?」


    前段時間他還打算攢局幫助林仲森跟原淼淼表白,沒想到才過了不到一個月,他就要另娶他人?


    白月光這麽快就褪色了?


    「想好了。」林仲森沒打算瞞著祁鵬,語氣幽幽,「娶肯定是娶的。」


    這話在祁鵬耳朵裏轉了一圈,意思就變了味——


    娶我肯定得娶,畢竟是家族聯姻。


    -


    薑然走到周牧卿的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正在吃一塊草莓小蛋糕的周牧卿被嚇了一跳,奶油在嘴角劃了一道。


    「誰啊!」周牧卿轉身就想發火,一看是薑然氣焰熄了一大半,「你怎麽也來了?你不是不願意參與這種場合嗎?」


    薑然揚了揚下巴,她順著視線看過去,不遠處的男人手中握著香檳正在和人聊天,寬肩窄腰身材頎長,在整個大廳中都顯得分外耀眼。


    「你是和林仲森一起過來的?」


    「怪不得。」她不驚訝了。


    按照林薑兩家對這場聯姻的重視,他們的領證日程已經成為最緊要的事情,讓圈內的人循序漸進的知道婚訊,一起出席晚宴是最好的方式。


    在晚宴上,一般已婚有家室的都帶家世來,未婚沒有家世的也帶即將成為家世的人來。


    最後什麽都沒有的才會選擇獨自一人或者帶不同的女伴。


    林仲森一貫是前者,祁鵬一貫是後者。


    帶來晚宴的女生從來都是不一樣的。


    周牧卿湊到她耳邊好奇的問:「對於林家的掌家大權,你有幾分把握拿到?」


    薑然一愣,她從來都沒打算去拿林家的掌家大權,甚至還在協議草稿裏擬好了對各項生活物資的採購與分配,想要打造一個完全aa製的生活空間。


    薑然不解的問道:「我為什麽要拿林家的掌家大權?」


    周牧卿更不解的問道:「不拿掌家大權你為什麽要嫁給林仲森呢?」


    -


    薑然吃了很多小蛋糕之後腹中撐撐,晚禮服優雅得體,但同時也是太合身了,稍微吃多一點點都容易顯現。


    她托著裙擺散步,迎麵就走來一道很熟悉的身影,熟悉到她曾在五樓的宿舍裏,一眼就認出來他遙遠的背影。


    更何況今天還是正麵。


    自從在薑然家樓下撞見林仲森和她一起後,顧承西心頭總是漾著一種莫名的情感。


    就像是本該屬於他的東西被不小心弄丟了時,他才發現,那對他很重要。


    所以在聽說她也會參加晚宴的時候,顧承西便央求楚臻一起來參加。


    他從一進來就看到一身黑色絲絨長裙的薑然,身材玲瓏,整個人仿佛透著光一般奪目。


    他本想第一時間找她問個清楚,但礙於現任女友楚臻在身邊,他也不好說話。


    現在趁著楚臻去補妝的時間,抓緊時間去找薑然。


    薑然並不想理他,直接轉身就走,顧承西時間緊迫,快步上前攔住她的去路。


    為了不引起更多人的注意,他壓低聲音說:「然然,我有話對你說,我很想……」


    「顧承西。」薑然連名帶姓的打斷他想要訴衷情的話,果斷的說:「我們分手了。」


    「就算是分手了我們也不應該鬧得這麽僵,我們還可以做朋友的。」顧承西記得當初他們就是從朋友坐起的。


    薑然麵色冷冷的,她不想跟他多費口舌,劈腿的事情是她親自看到了無可爭辯,其他的事情她並不想再說。


    正當她不知道怎麽才能溜掉的時候,餘光就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林仲森從二人中間的空隙裏走過去,直接強硬的將兩個人的距離拉開。


    因為剛才距離較遠,他沒有聽見二人在說什麽,在他視角來看,兩個人距離很近的聊天。


    有種隱隱的危機感油然而生。


    他攬住薑然到腰身帶入懷中,很有占有欲的不肯撒手。


    狠狠的蹙了蹙眉頭,平常溫度很低的聲音不帶任何感情,猶如寒冬臘月的冰雪。


    「顧先生自重。」


    「請離我的未婚妻遠一點。」


    第17章 領證


    薑然本想當斷即斷的跟顧承西說最後一句話,但還沒等她醞釀好情緒,手腕一緊,她整個人都被一股大力帶走。


    林仲森知道,薑然曾喜歡顧承西很多年,也在他身後追過很多年,所以很可能早就見過他和別的女生在一起時的樣子。


    他擔心,薑然喜歡顧承西喜歡的失去自我,就算可能短時間內因為他劈腿的事情生氣,過後萬一想開了又找回去。


    他要狠狠的將這苗頭掐死。


    薑然不明所以的被林仲森拉著,在眾人不解的目光裏,男人拉開宴會廳的大門,走了出去。


    門外相較於宴會廳裏的熱鬧,顯得很是冷清。


    林仲森還是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也沒給她半點喘息的餘地,她一路上都沒找到機會開口說話。


    一直拉著她走到一間休息室的門口,林仲森停住腳步走了進去。


    整個休息室都是歐式奢華風格,顯得金碧輝煌。


    走到屋裏,薑然終於有機會將手掙脫開,質問道:「林仲森你幹什麽!」


    這是他們相識以來,她第一次用這麽大聲對他說話。


    林仲森像是自動忽略了她的質問,上前一步將二人拉開的距離填滿。


    他張開雙臂將她緊緊的抱在懷裏,雙手不斷縮緊,頭深深的埋在她的頸間,「我想抱抱你。」


    說這話時,林仲森的嗓音啞啞的,帶著一種脆弱的無力感,就像是一個臉色蒼白的病人在尋求一點溫暖。


    薑然本想用力推開的手在他身後拍了拍,像是在安慰他。


    她的腰身很細,在男人手臂中不盈一握,看起來脆弱易折。


    過了一陣,林仲森將緊緊匝在她腰間的手鬆開,深深的望進她舉足無措的眸子裏。


    「不要離開我好嗎?」


    -


    薑然回到宴會廳兩杯香檳下肚後,還是不理解剛才林仲森的舉動。


    前一秒還是態度強硬在宣誓主權的牧林集團繼承人,後一秒就變成了極度缺愛脆弱易受傷的小男孩。


    難不成他有雙重人格?


    酒宴觥籌交錯推杯換盞,男人在堆在一起討論女人和生意,女人們堆在一起討論男人和妝發。


    周牧卿作為剛才吃瓜吃的最積極的成員,注意到薑然回來的第一秒就趕緊找了過來。


    「然然,剛才你男人跟你說了什麽悄悄話?」


    「沒什麽。」薑然本就腦中思緒繁雜,被她一打岔就變得更加雜亂。


    「女人說沒什麽一定就是有什麽。」周牧卿將臉湊到她麵前,宣示著自己獨一無二的存在感。


    周牧卿倏地很準,確實有很多說不清楚的東西。


    她咬了咬下唇,有些難以出口的說:「你說林仲森會不會有雙重人格?」


    聽薑然把剛才事情完完整整講了一遍,周牧卿示意侍者遞過來兩杯香檳,「你確定剛才不是你酒精作祟出來的幻覺?」


    「絕對不是幻覺,我剛才沒喝酒。」薑然篤定道。


    周牧卿坐在她的對麵,小口小口喝著香檳,盯著薑然的臉發呆。


    「時而高冷時而脆弱,聽起來就像是兩個性格的極端,突然間出現在一個人身上,就一定是因為這個人出現了問題。」


    薑然有些緊張的問道:「能出什麽問題?」


    周牧卿的視線在她麵上打轉,看了一會兒後,她突然間意識到一個問題。


    「然然,你覺不覺得你和白月光有些神似?」


    說著她掏出手機遞給薑然看。


    薑然接過手機仔仔細細的看了看,然後將手機拿到臉龐邊,「像嗎?」


    周牧卿從整體到部分仔仔細細的看了看,「確實有點像,尤其眼睛,都是那種可可愛愛的杏眼水眸,看著我見猶憐。」


    白月光跟她有幾分相似,林仲森望著她眼睛的時候露出幾分脆弱。


    似有似無的曖和他總是在暗戳戳的示好,這一切反常的舉動,或許都可以這樣解釋——


    她長得跟白月光有幾分相似。


    薑然心頭一陣悲愴,送走一個顧承西又跟來一個林仲森,她算是遇不到好男人了。


    但轉念一想,本來就是有名無實的婚姻,他也沒必要要完全吐露心聲。


    見薑然沉默,周牧卿也覺得,以她的驕傲,絕對是不可能接受自己成為別人替身的婚姻,現在沉默隻是在考慮如何優雅的解除婚約。


    「然然你不必為難自己……」


    薑然最後看了眼原淼淼的照片,然後將手機鎖屏還給周牧卿。


    「不為難,聯姻是我親口答應的。」


    「在這場婚約裏,是我對他有所圖謀,他想借我聊表相思也算是人盡其用。」


    「我們都很有默契了,在結婚前都為對方找到獨一無二的位置。」


    -


    林仲森回到宴會廳裏,第一時間就去找了祁鵬。


    祁鵬正站在一圈美女的中心,似眾星捧月一般,剛才一起來的女伴也早已不見蹤影。


    林仲森要不是有求於他,根本不想靠近這麽多女人出現的地方。


    祁鵬看出來他的不耐煩,揮揮手讓她們都先走了。


    祁鵬從侍者手裏接過兩杯酒,一杯給自己一杯遞給林仲森。


    「怎麽兄弟,有什麽疑難雜症說出來聽聽?」


    林仲森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腦中薑然衝著顧承西甜笑著的樣子久久不散。


    「怎麽能讓一個人快速愛上我?」


    祁鵬先是一愣然後跟著笑了起來,「感情都講求循序漸進,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想要揠苗助長的。」


    「你就說有沒有辦法吧。」林仲森看他換女朋友的速度不像是一個講求循序漸進的人。


    祁鵬單挑眉梢,「這方麵你算是問對人了,辦法肯定有。」


    林仲森有點想知道的意思,「說來聽聽?」


    祁鵬一副戀愛大師的樣子,先是清了清嗓子,然後接過林仲森遞過來的「拜師酒」抿了抿。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要想抓住一個人的心也是,快是第一要義。」


    「說這些理論上的東西你也用不上,我就先說些實用性的。」


    「你聽沒聽說過吊橋效應?」


    一個人在提心弔膽過吊橋的時候,心跳會不由自主的加快,如果這時候恰巧遇見一個異性,會把這種心跳加速誤以為心動[1]。


    林仲森求知慾很強,「你是讓我帶她去走吊橋?或者玻璃棧道?」


    祁鵬拍了拍他的肩膀,「這個效應實踐起來不難,你帶她去玩鬼屋密室逃脫就行。」


    -


    薑然餘光看到顧承西身邊挽著的女人,就是那天在包間裏見到的楚臻。


    楚臻是真心娛樂的大小姐,如果看著薑氏娛樂大廈將傾,真心娛樂如日中天,他甩掉她傍新的富婆也算識時務者為俊傑。


    周牧卿也看到了,她用胳膊肘杵了杵薑然,壓低聲音說:「你看那對狗男女。」


    薑然本想用餘光觀察觀察就行了,但現在她下意識的就看了過去。


    顧承西像是感應到她的目光,也偏頭看了過來。


    四目相對,她覺得顧承西目光灼灼像是在表達什麽,但她已經不是當初那個願意探究各種深意的女生了。


    對視一瞬後,薑然就看向了別處。


    從回來後就沒說過話的林仲森湊了過來,「很晚了,我送你回家?」


    周牧卿仿佛在吃瓜第一線,很想從男人細微的表情中找出他利用替身的證據。


    但這男人混進商場多年,怎麽可能一下子就被看破偽裝。


    薑然看了眼手機,也覺得是時候蹭個車回去了。


    邁巴赫的副駕駛薑然不是第一次光顧,但是這次林仲森沒有給她開副駕駛的門,而是開了後排的。


    薑然坐了進去,男人從另一邊進去,跟他一起坐在後排。


    「我喝了點酒,所以找了樊叔過來。」林仲森解釋道。


    薑然聽了麵色沒有變化的點點頭。


    一路上兩個人都沒有說話,車內放著輕柔的音樂,舒緩著緊繃的神經。


    薑然和林仲森都在暗自思索。


    「你……」


    「我……」


    不約而同的一起開口,薑然抿了抿唇,「你先說。」


    林仲森試著用一種較為隨意輕快的語氣說:「周末一起玩密室逃脫?」


    薑然:「……?」


    -


    領證定在了元旦後的第二天,天空上飄著小雪,細細碎碎的像是鹽粒。


    鋪滿銀白色的大地上,夾道兩旁掛著雪頂的樹幹也顯得有些單薄。


    在前一天晚上,薑然失眠到淩晨兩點,她本以為想清楚了就可以做到心如止水,但真實的心跳總是在提醒著她。


    明天就要有法定意義上的丈夫了。


    比薑然更失眠嚴重的是林仲森,他本以為自己可以心如止水的走完全部流程,但沒想到一進入到黑夜中,他就隻想到四個字——


    夜長夢多。


    恨不得跑到薑然家裏帶她等在民政局門口等開門。


    幹瞪眼等著天亮,他起身開始收拾。


    一早就選好的幾套找證件照的衣服他又翻來覆去重選了一遍。


    他帶著咖啡和早餐等在薑然家樓下的時候,車還是停在上次停的位置,他靠在車邊,抬頭望向七樓的窗戶。


    香檳色的窗簾已經被拉開,露出窗台上一排綠茸茸的綠植,就像是在探頭跟他打招呼。


    薑然穿了一件薑餅顏色的毛衣,套在白色襯衫的外麵,看起來很是可愛。


    觀之林仲森身上裁剪得體的西裝,畫風很不統一。


    薑然自然而然的坐在了林仲森的副駕駛上,林仲早已將這條通向民政局的路爛熟於心,開車是也是得心應手。


    「要是餓了可以先吃點。」薑然接過帶著溫度的咖啡和早飯,小口小口的吃起來。


    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二人還是很有默契的,拍結婚照的時候都穿著白色的襯衫。


    攝影師是個圓圓臉的小男生,看著年齡不大,很討喜的樣子。


    「兩位看我這裏的鏡頭,笑一笑啊!」


    閃光燈閃了幾下,攝影師拿著照相機翻看了一下,不滿意的蹙了蹙眉頭,「太嚴肅了,我們這是結婚照,不同像證件照那樣,稍微笑一笑!」


    再拍出來的效果還是一樣,攝影師還是第一次見這樣嚴肅的新人,感覺職業生涯都受到了新的挑戰。


    他咕噥一句,「怎麽拍出來一種被逼婚的感覺。」


    林仲森看著身邊麵色淡然的薑然,他們之間就差把貌合神離四個字寫在臉上了。


    「薑然,不要捉迷藏了。」


    林仲森一句沒頭沒尾的話讓她一愣。


    「……?」


    「你好像藏在我心裏了。」


    「……」


    薑然理解了一下才知道林仲森剛才在說土味情話,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林先生的冷笑話水平真的是一如既往。」


    攝影師趕緊抓拍到這一畫麵,翻看照相機的時候終於滿意的點點頭。


    照片定格的瞬間薑然眉眼彎彎帶著笑意,林仲森冰山崩裂麵帶寵溺,雖然看著氣場不和,但兩個人在一起卻有種莫名的相配。


    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夫妻相?


    這是他們第一張合照,是個很完美的開始。


    蓋章發證的時候,工作人員將兩個紅色的小本本遞過來,林仲森像是將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塵埃落定了。


    有了這個紅色的小本本,他以後也是受法律保護的人了。


    林仲森將其中一本遞給薑然,很是鄭重的說:「現在我們應該重新認識一下,從現在開始我就是你的丈夫。」


    薑然接過來嗯了一聲,然後垂眸看了眼上麵的照片,還算滿意。


    合上紅色小本本,她順手收在包裏,像是沒事人一樣的打算回家。


    「事情辦完了,我就先回去了。」


    聽起來就像是兩家公司簽約完,在門口告別一樣。


    不帶感情的平靜。


    他們現在可是新婚夫婦,就算不能你儂我儂如膠似漆,也不能讓他剛結婚就獨守空房吧!


    林仲森趕緊喚住馬上就要溜走的薑然。


    「那你什麽時候搬過來和我一起住?」


    第18章 你上次也白嫖我……


    薑然腳步一頓,領完紅色小本本之後,她和林仲森之間的關係就變成了牽絆著法律紐帶的婚姻關係。


    新婚夫婦住在一起本就是天經地義。


    她和林仲森更多的看起來是合約關係,所以她就沒考慮和男人同居的事情。


    見薑然遲疑,林仲森握著紅色小本本的手漸漸收緊,試探著問:「今天還是明天?」


    雖然是疑問句,但林仲森並沒有給拒絕的選項。


    薑然轉身回來,一眼就看到他手中鮮艷刺目的紅,「明天吧,我今天回去收拾收拾東西。」


    「好。」林仲森的得到她肯定的答覆也就沒有過多追問。


    他揉了揉發痛的額角,領證的事情已經塵埃落定,受法律保護的他也可以放心的回去。


    元旦當天,得知他明日領證的祁鵬,在短暫的驚詫過後,快速給他舉辦了一個單身派對。


    「我真的沒想到小林總會是我們這堆人裏第一個結婚的!我還要以為她是萬年單身漢呢!」


    祁鵬說完其他人也跟著附和。


    「真的想知道什麽樣的女生能讓我們小林總動心!」


    「……」


    聊著聊著酒過三巡,有人覺得這裏的話題不夠豐滿,帶著上頭的酒意問:「怎麽沒見到淼淼?之前這種聚餐她都回來的!」


    祁鵬還沒醉的很厲害,趕緊按住他左手邊的人,「她回學校了,有個項目等她回去實驗。」


    另一個喝的舌頭都大了的人接著話說:「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是因為小林總要結婚了,所以傷心……唔%*……」


    他張牙舞爪的掙脫,想要分享一手八卦,「真的世事無常,當初所有人都知道原淼淼是小林總的白&*#@……」


    接著又有人建議。


    「今天人全,我們要不然就玩個真心話大冒險?」


    祁鵬額頭的冷汗都快下來了,他攢局這麽多年連著兩次翻車都在林仲森身上。


    今天不知道這些人為什麽,都在不約而同的接連踩雷。


    他偷偷瞄了眼林仲森的表情,是那種麵無表情的淡然。


    以對林仲森很是了解,他要是麵上看起來越風輕雲淡,實則就是驚濤拍岸。


    祁鵬趕緊撒開左手邊的人,又伸手捂住右手邊的人。


    林仲森的眼神沉了一沉,骨節分明的大掌握住酒杯,許是因為杯中冰塊太冷,浸著骨節發白。


    因為他身邊的女生少的可憐,能跟他說上話的更是少之又少,所以原淼淼這種能參與到聚會層麵的朋友,在他們眼裏就是最不一般的存在。


    圈內盛傳原淼淼跟他關係很近,是能走到法律保護層麵的關係。


    他覺得這種事情如果由他當眾解釋的太清楚會損傷女孩子的麵子,所以他就將這個解釋的權利交給原淼淼,畢竟他不在乎。


    可是等了很久,原淼淼都沒有要解釋的意思,反而還跟著祁鵬等人一起胡鬧。


    尤其像上次大冒險。


    酒吧卡座他們選了一個最好的位置,向外看就能看到駐唱歌手的舞台,一個年輕的抱著吉他的歌手在唱著溫柔的歌。


    顧承西今天本來和楚臻越好要去見「vows」條線的負責人,但是因為對方臨時有事爽約,楚臻瞪了他一眼,臉色不好的就走了。


    他胸間氣悶,閑著無聊就打算來喝兩杯排解一下。


    從洗手間出來,聽到這邊的聲音有些熟悉,他故意放慢腳步聽了聽。


    雖然控場的人極力不讓人說出來,但雙手難以捂住這麽多張八卦的嘴,他還是從話裏聽出來很多的信息。


    他悄悄把手機套在袖口,攝像頭衝著裏麵錄像。


    這一話題在祁鵬的不斷努力下,終於被岔開,但是顧承西也將所有稀碎的信息都錄了下來。


    他信心滿滿,拿著錄像給薑然看,她一定會立刻離開林仲森,重新回到他的懷抱的。


    林仲森黑著臉一杯酒一杯酒的下肚,腦中昏昏沉沉,好聽的民謠在他耳邊就像是哄睡的安眠曲。


    他忽然間想起來薑然在酒莊喝醉的時候,他絮絮叨叨說了很多的話,在她耳邊是不是也像是安眠曲?


    帶著酒香軟軟的小姑娘靠在他身上的時候,他很難不去想旖旎的事情。


    正當他幻想著明天領完證和薑然成為合法夫妻的時候,祁鵬大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醒醒,喝酒!」


    林仲森:「……」


    日常想暗殺祁鵬一百次。


    -


    薑然沒有直接回家,她就近找了一家寵物零食店,買了點貓罐頭和貓糧。


    怎麽說今天也算是她大喜的日子,理應請小夥伴們吃點好的。


    沿著上次的路,她走進小公園的深處,大橘懶懶的躺在地上曬太陽。


    她走過去摸了摸它軟軟的小肚皮,大橘先是警惕的看了眼,見到是位好看且熟悉的小姐姐便舒服服的被她捋毛。


    薑然將口袋裏的貓罐頭和貓糧拿了出來,眉眼含笑的說:「去把你的小夥伴都叫出來,我今天是帶了貓糧的人。」


    大橘吃了幾口貓糧後,衝著身後喵了幾聲,就像是在召喚夥伴。


    薑然開心的等著,這下自己也能體會到眾星捧月的感覺了。


    隨著此起彼伏的「喵喵」聲音,圓毛小身影從各個角落裏鑽了出來,怯生生的。


    薑然等了一小會,想等著貓貓都到齊了,再來開宴。


    她衝著為首的大橘問道:「其他喵喵們呢?怎麽少了好多?」


    上次來的時候,她記得林仲森身邊圍著的可不止這些貓,難道是她的吸引力不夠?


    「不用害怕我,讓夥伴們都出來一起吃,我今天算是結婚了,就當給你們發喜糖了。」薑然溫溫柔柔的哄著說。


    大橘喵喵兩聲,跨服聊天她實在是聽不懂,再加上已經到了的小貓咪們迫不及待,她就趕緊拉開罐頭。


    「上次那幾隻被我白嫖rua了好多下的,我本來是是帶了魚罐頭打算好好彌補一下的,接過今天都不在。」


    薑然看著貓咪們棲身的小樹林,「他們不來是不是躲在裏麵約會去了?」


    被貓咪眾星捧月的薑然正享受著「左擁右抱」的幸福感,忽然間身後傳來一道熟悉的男聲。


    話裏帶著笑意,「我記得上次你也白嫖我了,打算怎麽彌補一下?」


    薑然轉身回頭,徑直就望進了男人的眸子裏,男人這話大概就是在說上次她誤拉他手的事情。


    幾個小時前才在民政局門口分別的新婚小夫妻,沒想到這麽快就又重逢了。


    「好巧。」薑然將罐頭遞給大橘,然後站起身來跟他說話,「你怎麽也來這裏了?」


    「來給他們發喜糖。」林仲森提了提手裏的罐頭給她看,也是有備而來的。


    薑然看著吃的香甜的小貓咪們,「那還挺巧,我也是給他們送貓罐頭的。」


    她買的分量很多,加上這次的貓比上次的還少了很多隻,所以足夠它們吃的了。


    林仲森略帶遺憾語氣的說:「看來貓主子們今天是沒空光顧我這裏了。」


    不過要是你能來光顧,那就更好了。


    薑然問道:「我記得上次來的時候,貓的數量遠比這些多很多,怎麽少了好多隻?」


    林仲森伸手摸了摸大橘,大橘香甜的吃著罐頭,便無瑕理會他,「大概是因為冬天太冷了,有些貓就被人領養帶回家了吧。」


    「那也算是他們的好歸宿了,有個家總好過流浪。」


    林仲森也跟著感慨一句,「有個家真好。」


    手機振動兩聲,是薑澍發來微信。


    【姐,新婚快樂。】


    她和林仲森領證這件事情雖然薑德斌在給戶口本的時候已經知道了,但還不知道具體的那一天。


    薑澍怎麽這麽快知道消息呢?


    他猜到薑然會有這樣的疑問,接著發來一個截圖。


    林仲森三分鍾前發的朋友圈:結婚了。配圖是他結婚證的紅色小本本。


    對於這場聯姻,薑然覺得在小圈子內讓大家知道就好,畢竟她也不打算跟林仲森舉辦婚禮更沒想過跟他過一輩子。


    事情知道的人越多,分開的時候阻力就會越大。


    但出於她對林仲說的了解,現在他高調宣布結婚,也許是在為兩家合作造勢。


    薑然手指懸在手機上好久,最後隻打出來個【謝謝。】


    薑澍:【如果不快樂就回來,我永遠是你堅實的依靠。】


    薑然忽的有些感動:【好好學習吧,小屁孩兒。】


    這場聯姻確實意圖太過明顯,連薑澍這個高中多沒畢業的小孩子都看出來,她不是因為和林仲森真心相愛才結婚的。


    他偏頭看向林仲森,「你什麽時候加了薑澍的微信?」


    「嶽父大人推給我的,現在他也是我弟弟了,讓我對他多照顧點。」


    林仲森開車把她送到樓下,看著她上樓的背影漸漸消失,他心頭滿是期待。


    期待著明天開始和她一起的生活。


    從電梯間出來,薑然拐過視線盲區,就看到自家門口有道男人的身影,她心底警鈴大作。


    現在住的房子是一梯兩戶,對門房子是房主用來投資的,空置的樣板房,常年沒有人住,所以這一層樓就她一個住戶。


    她轉身就打算坐電梯下樓,但是電梯在她按按鈕的一瞬間被人先一步叫走。


    等在門口的男人聽到這邊的響動,也抬腳走了過來。


    走廊裏的燈因為他一動不動站的太久都滅掉了,他一動感應燈也跟著亮起來。


    「然然,是我。」他的嗓音有點啞,像是被菸酒糟/蹋的嗓子,跟當初那個她記憶中氣質幹淨的男生相去甚遠。


    薑然停下腳步,看著熟悉的麵孔心跳平復了一下,「你怎麽來了?」


    她為了跟顧承西斷的幹淨,把他所有的聯繫方式都刪了,但是顧承西知道她家裏的住址,所以就找過來。


    顧承西嗓子啞啞的:「因為我想你了。」


    楚臻雖然和薑然都是娛樂公司的千金,但是楚臻跟薑然不一樣,他們沒有相識五年的情感基礎,也不會以他為中心的麵麵俱到的顧及他的感受。


    最開始傍上富婆的開心在他心頭的落差下,他顧念起薑然的好。


    薑然很果斷的說:「我不想你。」


    她對待感情幹脆利落,喜歡就追,不喜歡就斷,這種跟劈腿分手已經成為別男友的藕斷絲連關係,她最不屑一顧。


    上次她醉酒的時候,好像隱隱約約見到了顧承西,難道上次是真的見到了?


    「你是不是之前來這裏找過我?」


    顧承西眼神閃起一道光,「我上次來在樓下等了你……」


    他剛想訴苦博同情,薑然就一個停止的動作製止住他下麵的話。


    「顧承西。」薑然自從跟他分手後一直都是連名帶姓的叫他,他聽著她冷淡的聲音心頭髮澀。


    薑餅色襯托著她越發的嬌小可愛,一雙水眸清澈靈動。


    她從包裏翻出來上午新鮮出爐的紅色小本本在他麵前晃了晃,「我結婚了。」


    第19章 想跟我住一間?……


    顧承西看著紅色小本本隻覺得猩紅刺眼,堅持讓他過來的信念也隨之崩塌。


    他聲音鈍痛,咬牙切齒,「薑然,你不用為我這樣作踐自己。」


    薑然將結婚證收回包裏,冷冷的說:「別把自己想的太過重要,我與誰結婚是我的決定,與你無關。」


    顧承西上前一步雙手捏住她的肩膀,「與我無關?怎麽可能與我無關?我喜歡你啊!」


    他抱著最後一絲希望,「我們認識五年多了,你是什麽人我能不清楚嗎?」


    他不相信薑然就這麽輕易的將他放下,投入另一個男人的懷抱裏。


    「我不喜歡你了!」薑然用力的想要掙脫,但是此時的顧承西氣憤到了極點,手上施加的大力讓她掙脫不開。


    「薑然,我喜歡你啊!」


    「你怎麽可以喜歡別人!」


    「你說過你這輩子隻喜歡我的,你的話都忘了嗎?!」


    「……」


    「你放開我!」她衝著顧承西喊道,「顧承西,你是什麽人我不清楚了。」


    「是你先對不起我的,你不要像受害者一樣質問我,你沒資格!」


    相戀一年來,在她記憶中顧承西除了表白那次說了喜歡,之後再也沒說過。


    她曾想過哪天顧承西跟她表明愛意她會怎樣的感動心動,心跳如鼓。


    此刻她心跳如鼓,卻是被顧承西嚇的。


    她曾一度以為這五年的時間會讓她和顧承西成為此生相伴的人,但看到他現在這副猙獰的模樣,與當初她看到的氣質幹淨的男生一點都不一樣。


    她感覺自己不認識顧承西了。


    大學四年裏,就算顧承西沒有喜歡上她,但對她也算是以禮相待,可如今的顧承西卻麵目可怖。


    「放手吧。」薑然語氣冷靜,指甲緊緊的摳在掌心,竭力的控製自己的情緒?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白月光能有什麽壞心思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月酣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月酣並收藏白月光能有什麽壞心思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