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這是什麽,也從未聽說過這樣的東西,但出於求生的本能,羅升卻知道,如果失去了這樣東西,他的修為、他的劍意、他的根骨,都會徹底被廢掉。


    段良的身影出現在了他麵前,微微揚起唇角,滿臉嘲諷:「拿了別人的東西,始終要還回去的。」


    隨著他的話語落下,羅升也怦然倒地,看著那縷白色光芒回到了段良身體裏麵,他突然就想起來一些事。


    那一年,他剛進入清盛門,是個平凡無奇的外門弟子,天賦不好,靈根也是最普通最常見的土靈根。雖說是單靈根,但他的修仙之路,一眼就能看到頭。就在他築基那年,突然被師尊選中,成為內門弟子,那時候的狂喜,至今難忘。


    他想起來了,為了改善他的天賦,進入內門之後,師尊確實給了他一縷靈氣,說是幫他踏上成仙之路。也是得到那縷靈氣之後,羅升的天賦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從一個平平無奇的土靈根普通弟子,成為了四大峰之一的大師兄。一直到進階大乘期,都極為順利。


    這些年來,他也一直念著師尊當年的點化之情,為他做了不少事情,尤其是門派內排除異己,穩固師尊二長老的地位。要不是突然出現邪源爆發事件,說不定,下一個他要殺的,就是蘇盛雲了。


    羅升對此還曾有過幾分期待,對自己充滿了信心,那會兒他一直在想,隻要殺了蘇盛雲,就足以證明自己的實力了吧?哪怕用的是不怎麽光彩的手段,至少,他也成功了不是?然而,他的美夢,最終折戟。


    段良看著他沒了氣息,將羅升的元嬰困鎖在微型陣法之中,帶了回去。


    素逢州聽到門被打開,頭也沒回:「找到了?」


    段良應聲:「嗯,果然是給了弟子,這些老東西,真是狡猾的很。」說著,將那縷靈氣又抽取出來,問道他,「要怎麽辦?直接給雪黛嗎?」


    素逢州沒有作聲,沉默了一會兒,才道:「兜兜轉轉,還是回到了她身上。」


    ——這便是當年沈之瀾拚死也要竊取之物,是崑山玉靈的一縷生氣。有了這樣東西,雪黛原本不用轉世的,但就算他拚了性命去找,也沒能找到。時隔百餘年,終於還是到了雪黛手裏。


    「去給她吧。雪黛或許不需要了,但是靈,拿回自己的這份生氣,必然能夠恢復的更快。」


    段良也是這麽想的,將元嬰扔給他,自己轉身又出去了。


    素逢州盯著桌子上的元嬰,笑了一下:「許久不見了,羅道友。」


    羅升的元嬰,比他大乘期的樣貌差的遠了,就像一個凡人界的普通中年大叔,一點兒都沒有修仙者儀態端方的模樣兒,可見,靈的生氣,也不能改變一個人內心的齷齪。


    羅升轉著眸子,觀察著房間裏的每一樣東西,沒有說話。


    素逢州也任他觀看,又說:「看著有沒有那麽一點眼熟?覺不覺著,在哪裏見過?」


    他這麽一說,羅升突然就想起來了——那些燭台的位置和擺放陣型,他確實無比熟悉,差一點兒就要張嘴說出來,隨即,羅升又意識到了什麽,立刻閉嘴了。


    素逢州也沒覺得意外,活了這麽大歲數,要是跟方知行一樣好騙的話,就不至於修為如此之差了。年紀全都長到心眼兒上去了,修為能好到哪裏去?


    陣法啟動,微微收緊。隨即,陣法內的元嬰,宛若夜鬼啼哭,差點把他的耳膜跟震破。


    素逢州皺著眉頭,給自己撐起一個微型陣法,將噪音隔絕在外頭,隻聽得到過濾後的正常聲音。


    「我說!我說!」羅升的元嬰很快投降,沒了靈的生氣加持,他的修為迅速跌落,何況元嬰離體,本就脆弱無比,要不是這個陣法撐持,他大概早就死了。


    但,既然素逢州想要這個消息,也不能白給,萬一說了,他就沒了繼續活著的價值,那何必呢?死了還要被人嘲笑一句沒種。


    看他眸子滴溜溜轉的飛快,素逢州也不生氣,甚至還笑了起來:「想要跟我談條件?說說看,你想要什麽?」


    羅升立刻說道:「新的身體!隻要你給我一具可以奪舍的身體,避開清盛門,我就把知道的所有一切,都告訴你!」


    他的話,帶著幾分蠱惑,聽上去,仿佛真的知道很多真相似的。


    素逢州就說了:「哦?那你都知道些什麽呢?既然你知道的消息擁有如此大的價值,那麽,不妨先拋出一點餌來?讓我上鉤?」


    羅升思索起來,顯然是在衡量,這個餌要怎麽拋,才能讓素逢州心甘情願上鉤。


    「是祭壇。」一刻鍾後,羅升還是咬牙給出了答案,他所知道的,最重磅的消息,確實就是這個了。這是雪黛幾人從禁地秘境帶回來的牌位,上麵有很多熟悉的名字,羅升也確實曾在門派祭壇內,看到過這些名字。隻不過,那會兒他以為,這些亮起的名字代表的,是命盤。


    但是現在,他知道了,並不是。


    素逢州輕輕點頭:「原來如此。」隨之,又把黃帝鱗的圖片呈現出來給他看,「見過嗎?」


    羅升不作聲,竭力控製著自己的表情。


    素逢州也不在意,又將身穿黃帝鱗的灰袍老者給他看:「認識他嗎?」


    羅升的元嬰不受控製地抖了抖,看來不僅認識,還很熟。


    素逢州道:「你自己說呢?還是我抽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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