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是第二嚳先開口:「我想改變故事的結局。」


    誰都知道留守的人生還的機率最大, 桃慎行怎能聽不出來?


    但是真的沒有時間再爭執了,他最終妥協:「我留守,你帶隊。」


    第二嚳略一點頭, 表示此事就此蓋棺定論。他抬腿準備進屋休息,桃慎行忽然又叫住他:「你的故事沒講完吧?希望行動結束後, 你把後續講給我聽。」


    第二嚳竟然笑了一下:「一言為定。」


    兩人進屋休息去了,大佬跟著飄進去,片刻後又獨自飄了出來——他沒必要跟進去睡覺,他這種狀態根本不需要睡覺。


    他飄到最高的一棵大樹的樹頂坐下, 望著天邊的明月發呆。


    他覺得自己失憶失得莫名其妙, 哪有人失憶後連性格都變化這麽大的?他跟著「自己」的這些天, 總覺得「自己」喜歡的應該是那種活潑跳脫的女孩——人家說戀愛需要互補, 「自己」就像個嚴肅刻板的老頭, 照理不會被桃小閑那種乖巧聽話的類型所吸引。


    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想了一整晚,都沒想明白。天開始亮了,他看著天邊那一抹魚肚白,不由自主地想起跟桃小閑一起闖關的情形。那種光線多熟悉啊,他甚至還能清晰地想像出桃小閑站在光線中的身影。


    此時的她在做什麽呢?


    她那麽辛苦才回到這個時空,結果卻沒能阻止這次聯合行動,跟桃慎行失去聯繫的每一分每一秒,應該都是煎熬吧。可能每一次手機響起,都會戰戰兢兢、如臨大敵,生怕接到的是公安廳打來的報喪電話。


    好想去看看她。


    這個念頭剛在腦子裏形成,他就驚了一下。為什麽他「回來」這麽久了,都沒想過要去看她一眼呢?他又不是不知道她家在哪裏。


    他立刻從樹頂飄了下來,借著晨曦辨認了一下方向,便準備飄出去。他現在這種狀態,自己可以控製速度,慢的時候可以跟人走路差不多,快起來嗖一下就過去了,比開車還快。


    然而隻飄了幾十米,他就停住了。


    現在去找她有什麽用?她都看不到他,更聽不到他的安慰和寬解,她那麽想知道桃慎行犧牲前的所有細節,他也曾經答應過,隻要想起來就一定會告訴她,如今他可以用另一種方法得知這些細節,現在走了,將來如何向她交代呢?


    他得留在這裏,當她的攝像機。


    他緩緩地飄回小木屋門口。而此時木屋裏,一眾警察已經整裝待發,先前派出去的各個小組早已埋伏完畢,特警隊長也已經跟桃慎行溝通好了,木屋裏是最後一隊,也是最危險的一隊,因為他們將負責引出謝南昀和麥克。


    而這一隊人,由第二嚳帶領。


    大約八點左右,所有人都已經就位,第二嚳帶著這隊人準備離開木屋,往特警偵查出來的謝南昀和麥克的藏身地點進發。


    第二嚳走到木屋外麵的時候,被桃慎行叫住了。大佬見他的架勢似乎想說悄悄話,趕緊飄了過去。


    隻聽桃慎行用極低的聲音說:「我想親手為妹妹報仇,你別搶我的功勞。」


    經過這些天的交往,第二嚳哪裏能不明白他的意思?


    而旁邊的大佬當然也聽懂了,桃慎行這是讓他不要冒進,別為了抓捕謝南昀而以身涉險。實在抓不到就算了,最重要是顧著自己的性命。


    第二嚳拍了拍他的肩膀,回了一句:「我知道。」


    兩人沒再說什麽,桃慎行站在木屋門口,目送戰友們遠去。直到看不到他們的身影了,才走了回去。


    大佬既想去看看「自己」是否會遇險,又想留在這邊觀察桃慎行。左右飄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留了下來——他要信守對桃小閑的承諾,反正他去了也幫不了「自己」。


    桃慎行回到木屋後,就坐在了桌前,對講機放在桌上,他右手拿著一支筆,在鋪開的地圖上點了幾下,跟著便不動了,似乎是在思考什麽問題。


    大佬飄在木屋門口,從他的角度望過去,隻能看到桃慎行英俊的側臉,雖然不想稱讚情敵的顏值,但他也無法違心地說桃慎行不好看。他想起侄女第二桃房間裏貼的那些明星照,據說都是如今娛樂圈的一線頂流,平心而論,這些人的長相氣質真沒一個比得上桃慎行的。


    他跟警察們說話的時候,並不是多嚴肅的人,此時獨自在思考,渾身的鋒芒忽然露了出來,盡管穿的是便服,但那鋒利的眉峰和刀削般的線條,說是整個警界的顏值擔當也不為過。


    這可能是大佬這輩子第一次仔細觀察一個男人,那種感覺很奇怪,他竟然是帶著一種欣賞的眼光在看這個跟自己喜歡同一個女孩的男人。


    「這至少說明我是個有風度的人。」他自嘲地想著。


    對講機安靜了好長一段時間,讓人又擔憂,又有種「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的安慰。大佬時不時便往桃慎行瞟幾眼,這男人顯然非常沉得住氣,一直專注地在研究地圖,就這一會兒功夫,已經在上麵畫了好幾個圈。大佬看著那些圈,腦子裏自動勾勒出了警方的整個布局來。


    這些天他一直飄在桃慎行和第二嚳身邊,幾乎掌握了這次行動的全部細節,如果讓他來布局,基本上也跟桃慎行一模一樣。


    那句話怎麽說來著?英雄所見略同。


    他想,他們認識得太晚了,剛相交不久,就陰陽相隔。如果有時間好好相處,肯定能成為生死之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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