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房間背光,即使沒有雲,月亮也照不到她的窗邊。


    她知道此舉有危險,跟自己的初衷也相悖,但謝南昀的罪證很有可能就在前方,為母親報仇的念頭,除去大哥二哥多年心病的念頭,在她心裏不停地翻湧,最終她還是決定行動。


    好在她還不到九十斤,身姿輕盈,加上從小跟著桃慎行學武,「輕功」還算不錯,輕鬆就跟上了張芹。


    張芹並沒有走太遠,離開別墅兩百米左右,就停住了腳步。桃小閑在距離他約莫三十米的地方,躲在一棵大樹後。這裏是郊區,樹木繁茂,她又生得嬌小,非常容易隱藏身形。


    借著月光,她見到張芹掏出了手機,在屏幕上按了幾下,大概是在撥號,但電話可能沒通,他一直盯著屏幕,並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兒,他往前走了走,再次做了撥號的動作。如此反覆幾次。桃小閑想到了什麽,將手機掏出來,發現信號非常微弱,原來張芹之所以走到這裏,是為了打電話?


    可是這裏雖然是郊區,但如今通訊這麽發達,這附近就有幾大運營商的基站,怎麽會沒有信號呢?莫非……是被人屏蔽了?


    張芹試了一會兒,始終沒辦法接通,又往前走了幾十米。桃小閑偷偷跟了上去,發現手機逐漸有了信號。等信號足夠強,張芹再次停住腳步,開始撥打電話。


    兩人離得不太遠,寂靜的夜裏,桃小閑能聽到他的手機發出「嘟——嘟——」的等待接通聲,不一會兒,對麵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餵?」


    「ku隊,是我。」張芹低聲道。


    桃小閑聽到「ku隊」兩個字,腦海裏立刻出現了第二嚳的身影,也不知道這個「ku」,是不是那個「嚳」。她屏息凝神,準備聽張芹接下來會說什麽。正在這時,黑暗裏忽然傳來嗖地一聲,張芹的膝蓋應聲一彎,人隨即跪了下去,手機摔在地上,啪一聲響。


    前方不遠處走出來幾個人,為首的那個正對著月光,桃小閑看得清楚,竟然是謝南昀,而他左後方那個卻是昨晚被張芹打暈的宋子陽,他手裏拿的是一把槍!


    剛才張芹那一下,估計就是他用槍打的。


    她直覺會發現什麽大秘密,趕緊將手機的模式從震動調成了靜音。


    隻見謝南昀走過去,俯身將已經摔碎的手機撿了起來,看著半跪在地上的張芹,說:「阿芹,我自認不曾虧待過你,為什麽要背叛我?」


    張芹沒有說話,也沒有動。


    謝南昀接著道:「還是說,你根本就是警方派來的臥底,在我身邊這麽多年,就是為了查我的罪證?」


    桃小閑一驚,張芹是警方的臥底?那他剛才那通電話,真的是打給第二嚳的!而這附近之所以沒有信號,肯定是謝南昀一早發現了他的身份,故意屏蔽的。


    謝南昀用手機挑起張芹的臉,說:「你真的很沉得住氣,跟了我十多年,都沒露出破綻。這次要不是我用大宗交易引誘你,估計你還會在我身邊隱藏很久吧。」


    張芹忍住膝蓋的痛楚,緩緩站了起來。剛站穩,宋子陽就沖了過去,用槍托狠狠砸他,很快便把他砸得再次倒地。


    張芹一直沒說話,但這個態度等於是默認了自己臥底的身份。桃小閑很著急,原先她以為他們隻是內訌,反正都是不好人,狗咬狗的事,她才不管。但此時知道張芹是警察,那必須得救。


    她躲在大樹後,不敢探身,隻能藉助地上的影子來判斷,謝南昀帶了有四五個人。張芹單槍匹馬不說,還手無寸鐵,而且謝南昀那邊有槍!


    怎麽辦?


    雖然她是謝南昀的女兒,但那種變態,在遇到威脅自身重大利益的情況時,不一定會對親骨肉手下留情。一個不小心,她和張芹今晚都可能會死在這裏。


    張芹再次從地上爬了起來,既然身份被揭穿,他也不再偽裝了,身上屬於警察的傲骨露了出來,看著謝南昀,說道:「這次你跑不了了。」


    謝南昀很淡定:「真的嗎?你手上有我的罪證?」


    「沒有。」張芹坦然地說道。


    謝南昀一點都不懷疑。


    張芹能臥底十幾年不被發現,還成了他的絕對心腹,平時自然一萬個小心,絕不敢做任何會讓他懷疑的事。因此雖然知道很多黑幕,但手裏應該是沒有任何確鑿證據的。


    謝南昀笑道:「那你怎麽肯定我跑不了呢?就憑你剛才撥通的電話嗎?那麽短的時間,你以為警方能追蹤到我的方位?」他將本就摔壞的手機再次丟在地上,用腳碾了碾,接著說道,「你的聯繫人是第二嚳對吧,市局刑偵支隊長,我知道他。你等著,他很快就會去地下跟你團聚。」


    桃小閑聽到謝南昀要對付第二嚳,心中更加著急,腦子裏亂成了一鍋粥。


    謝南昀說完那段話之後,似乎不想再跟張芹浪費口舌,喊了聲:「子陽。」


    宋子陽走上前:「昀哥。」


    謝南允道:「給你一個報仇的機會,處理幹淨點。」


    「是。」


    這時正好一片雲朵飄了過來,月光逐漸被遮擋,桃小閑趁著這片刻之機,偷偷探頭看了下。隻見宋子陽拿著槍向張芹走去。他大概是恨極了張芹,想讓他慢慢體會死亡前的恐懼,因此走得很慢,明明隻有幾米的距離,硬是走了很久。


    眼看著他已經把槍抵到了張芹的太陽穴。危急時刻,桃小閑腦中突然靈光一閃,她借著樹影的掩飾,輕手輕腳往回走了幾十米,離別墅正門近了些,這才拿出手機,給桃慎行發了個定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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