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對於她的搭話可是更加熱情了起來:「您讓我想想啊,我保證給您想起來!」


    顧七也不急,側眼看向車窗外各式各樣的懸浮車按照規定航道飛行著。


    每隔一個路口,路邊都有一個軍人站台,時時刻刻保證著街道的安全。


    這是一個十分有秩序和保障的星球。


    「啊,我想起來了。」司機突然高亢的聲音讓顧七收回了視線。


    「二星路101號不就是那個魔鬼顧醫生的診所嗎?」


    顧七聞言挑了一下眉。


    司機也沒管她的反應,自顧自地將自己知道的一股腦地全說了出來。


    「據說他很少給人看病,但那個診所也不知道為什麽一直開著。」


    「偶爾看一次吧,都把病人折磨得再也不去那裏了。」


    「也不知道水平到底好不好,反正我們這些普通人是沒去看過的。」


    「倒是偶爾看見一些穿得富貴的人去。」


    「不過,聽說都是去了一次之後匆匆地走了。」


    「欸,到了。」


    顧七一看,一個長滿青藤的古桐門異常突兀地出現在眼前,和整個華麗的二星路不太符合。


    她看著光腦上劃去了車費之後,才走下車停在了那個門前。


    停頓了一會兒,她按響了門鈴。


    沒有人應答,也沒人開門。


    過了幾秒,她再次按下。


    仍舊沒人。


    想了想,顧七轉身準備離開。


    她一轉身,便看見前麵一個穿著黑大衣,頭髮亂糟糟的男人提著一瓶酒慢悠悠地走過來。


    一眼也沒瞧站在門前的顧七,識別著指紋就開了門。


    頭也不抬地就提著酒準備往裏麵進。


    「大叔,你好像變醜了。」


    耳邊一個帶著笑意的聲音響起,往前走的身影瞬間僵硬住。


    顧遠是實在在家待得難耐了,今天才出門去買了一瓶酒回來。


    在遠處便看見門前站著一個身影,他「嘖」了一聲。


    又是一個聽了點風聲便草動的人。


    因此他瞧也沒瞧那人,畢竟他也不是誰都能隨隨便便見的,還好今天隻有一個人,他不用費盡心力去應付。


    當聽見這句話的時候,他第一反應是他又喝醉了,但隨即他感受了一下手上的重量。


    ——不對啊,他都還沒喝,又怎麽會醉。


    他轉身打量了一下來人,尤其是仔細分辨了一下那張臉。


    ——比印象中是分明了不少,褪去了兒時的稚嫩。


    他的臉半隱在深處,看不清麵容。


    蓬鬆沒有打理的頭髮因著門外透進來的光映在地麵上,看久了還有點像門口的藤蔓。


    他開口帶著沙啞:「你是誰?」


    「對了,我還沒自我介紹。」顧七明亮的聲音由門外傳進了室內,在空曠的通道口迴蕩,「我叫顧七。」


    顧遠低喃著重複了一下:「顧七。」


    隨即,扯了一下嘴角,抬腿往裏麵走去,留下一句話。


    「進來吧,把門關好。」


    顧七走進來看了一眼已經到拐角的身影,似乎比剛才挺拔了許多。


    「隨便坐。」顧遠將酒隨意地放在櫥櫃上,順手拿了放在旁邊的杯子,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我這兒沒客人用的杯子,就不招待你了。」說著,他走過來坐在了離顧七不遠處的沙發上。


    顧七聽了這話笑了笑,不太在意。


    她打量了一下整個屋子,物品擺放十分的雜亂沒有章法,桌子上也堆滿了各種書,但也蒙上了一層灰,看樣子是很久沒有動過了。


    頭頂的燈光昏暗,一點都不透亮。


    和她印象中一點都不像。


    看她一直沒說話,顧遠晃了晃杯子,杯中的水搖盪著,卻沒有一滴露出來。


    「我以為你不會再來首都星。」


    顧七低垂著眸,視線停留著室內的某一處:「我也以為我不會。」


    但她環顧了一下四周,看了一眼桌上的某本書,反而笑道:「但你不是知道我會來嗎?」


    聞言,顧遠抬眼盯著她好一會兒,沒好氣地開口:「我希望不會有這麽一天。」


    也不等她再開口應什麽,他將杯子放在了桌上發出一聲不大的聲響。


    「誰告訴你我在這兒的。」


    「李數校長。」


    顧遠偏頭回憶了一下,在年輕時的回憶裏找著了這麽一個人,軍校時期一段時間的同伴,後來由於各自的原因,沒再聯繫。


    「怎麽認識的?」


    「李校長在1248星回收場撿到了我。」


    聽到這個,顧遠沉默了好一會兒,沒再繼續說這個話題。


    室內重歸了安靜。


    良久,顧遠站起身,走進了一個房間,從房內拿出了一個盒子,遞給顧七。


    「我暫時還沒有找出什麽辦法,但這個可以短期緩解你的疼痛。」


    顧七打開盒子,裏麵裝滿了一小條一小條的藥劑。


    「我也不急,這麽久我都習慣了。」


    兩人明明什麽都沒說,但都知道對方說的是什麽事兒。


    顧遠深吸一口氣,再次開口帶著某種沉澱了很久的意味:「當初是我……」


    沒說完被她打斷:「大叔,我沒怪過你,我反而要謝謝你。」


    他定定地看著那張笑臉,沒再繼續說剛才的話,反而轉了一個話題:「晚上住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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