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是謝崢遠親自提拔上來的,程貳即便是不服,也不敢多有怠慢。


    這會兒他沉著臉色朝著城門的方向望了一眼,點頭應下:「那便讓大家今晚在這裏休息吧,明日一早即刻進京。」


    「是。」


    眾人都找了合適的地方歇腳,程貳帶著幾個弟兄在涼亭旁生火煮了些熱湯喝。雖說是夏季,但辛苦趕路這些日子還是吃點熱乎的舒服。


    他端著碗喝了一大口,目光不自覺朝著另一邊正與人有說有笑的殷無霜看過去。


    他們這幫人大多都是當初營裏的新人,隻有跟著程貳的這幾個是老將,平日裏也都是平遠侯的心腹。


    「將軍,您說侯爺先回京那些日子,卻沒給咱們來過一封信,會不會是路上出了什麽事?」


    「我呸!」程貳剜了他一眼,「不會說話就閉上你的嘴。侯爺是什麽人,單槍匹馬入敵營都能全身而退的人,能有什麽事!」


    「對對對,瞧我這張破嘴。」那人忙扇了自己一個嘴巴,「小的也是擔心侯爺。如今侯爺不在營中,您瞧那個,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


    程貳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果不其然看到殷無霜正跟周圍的人打成一片,眼瞧著那幾個傻子正用崇拜的目光看著他。


    程副將悻悻道:「人家那是立了戰功,得意也是正常。」


    「可到底您才是副將軍,他不過一個小小的常備,連您都不放在眼裏。」


    那人還想再說什麽,卻被程貳一個眼神給瞪了回去,「他短短幾個月從低等士兵升到了常備,還有可能進宮受賞,你呢?你在營裏待了多長時間才到今天這個位置的?」


    「一天到晚跟個娘們似的在這兒唧唧歪歪,不就是怕人家新人踩到你們頭上嗎?我還不知道你們那點小心思。」程貳說著把手裏的碗塞給了那人,起身朝著另一邊走了。


    他背著手在湖邊走著,偶爾踢一個腳邊的石子到水裏。


    要說不羨慕殷無霜是不可能的,有著家國抱負的錚錚男兒哪個不想得到賞識。隻可惜有些人註定是天資平庸,而有些人僅僅是站在那裏就能夠拔得頭籌。


    這世間的人生來就分三六九等,但殷無霜也並非是靠著家裏的人脈和父親的勢力,畢竟這一點在謝崢遠的眼皮子底下並不能實現。


    殷無霜確實聰明,又十分會討人喜歡。


    就連吝嗇表揚的平遠侯都對他誇讚有加,程貳自然也沒什麽怨言。


    他隻是覺得有些時候看著這人,好像是藏著什麽陰謀……


    但既然明察秋毫的謝侯爺都不曾說什麽,他也沒理由去懷疑這些,隻時刻提防著就好。


    「副將軍!」身後有人匆匆跑了過來。


    程貳回過頭就連幾人同時朝這邊跑了過來,「副將軍,我們在那邊發現了一灘血跡!」


    程貳心頭一緊:「血?」


    「走,去看看!」


    *


    馬車行駛在從皇宮回將軍府的路上。


    夏夜裏難得寂靜,眼下街道上行人寥寥無幾,隻有幾家客棧跟酒樓亮著燈。


    祝暄與那人並肩坐在車裏,誰都沒說話。


    氣氛有那麽片刻的尷尬,祝暄撩開窗簾朝外看了一眼。


    「我同聖上說了,你我明日大婚。」身旁那人沉聲開口。


    祝暄動作頓了一下,她其實並不關心大婚,她隻想知道接下來如何能夠讓黎慷承認自己曾經做過的那些傷天害理之事。


    「大婚當日有什麽行動?」她淡淡問道。


    「這些你不必擔心,我會安排妥當。」那人說完又悶聲咳了兩下。


    「……」祝暄默了片刻,轉過頭看他,「郎中說你這幾日不宜操勞。」


    謝崢遠笑吟吟地對上她的視線:「有夫人這般記掛,我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無妨。」


    都這樣了還有心思耍滑嘴,看來這傷還是不夠疼。


    祝暄懶得理他,偏過頭沒再說話。


    「放心,我會好好活著。」


    「你活不活著與我並無幹係,」祝暄漠然去看窗外的寥寥燈火,「你若是早死了,我還能早些找個心愛的人改嫁。」


    車裏又是默了片刻,聽得那人低笑了一聲。


    「也好,隻要能讓你幸福,陪著你的無論是誰都好。」


    「……」


    不知為何,謝崢遠這話說得她心頭髮悶,一路上再未多說半句。


    隻是頭有些昏昏沉沉的,困意逐漸將她包裹起來……


    直到馬車停在了將軍府的門口。


    茗喜早就候在那兒等著主子回來,這會兒忙走到車邊準備扶人下車。


    車簾打開,隻見謝崢遠抱著人走出來。


    他麵色雖不佳,懷裏的人卻抱得穩妥,祝暄身上還披著他的外衫,此刻正窩在那人懷裏睡得極熟。


    「姑娘……」茗喜話還沒說出口,就聽到謝崢遠極輕地「噓」了一聲,示意她不要打擾祝暄。


    茗喜趕忙噤了聲,點點頭,還想再說什麽,可見那人已經不由分說地往府裏走,她也隻得快步上前替人引路。


    謝崢遠傷勢未愈府裏眾人都知道,這會兒見他蒼白著臉色將人往暖香苑抱,不由心中都跟著捏一把汗。


    好在這一路上他都走得十分穩當,直到將祝暄抱到了床上,又蓋好被子這才作罷。


    眼看謝侯爺額角冒了細密的汗珠,茗喜趕忙端了盞茶遞過來,「有勞侯爺了,喝口茶歇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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