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利西斯滿身是血的回到了那片廢墟,厲返扶著他,看到冰藍色的眸中一片寒涼。


    「你要……去哪裏?」


    尤利西斯搖了搖頭,他笑了笑,說:「歷歷,你會好好活下去。」


    厲返有些倉皇地拉住他的手,重複了一遍:「你要去哪裏?」


    「歷歷,我愛你。」


    厲返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晨光中,渾身顫抖。


    ……如果你愛我,為什麽不告訴我?


    如果你愛我,我也想與你一起分擔,無論是痛苦,悲傷,恐懼還是絕望。


    ……


    「上將。」


    厲返忽然感受到一個溫熱的懷抱,他的手臂微動,就將那纖細的寶物攏在了懷裏。


    「上將,不要露出那樣的表情。」他低下頭,看到那雙琥珀色的眸子裏充滿憂慮,「您怎麽了?」


    厲返看著他,忽然輕笑了一下。


    「我想到了一些過去的事情。」厲返說。


    蕭念眨了下眼,坐到他身邊。


    「讓您不開心了嗎?」


    「不,隻是讓我感到了……難過。」


    蕭念的心揪了一下,他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厲返,隻能握著他的手,小聲說:「您別難過。」


    厲返被他那單薄的話語逗笑了一瞬:「就這樣?」


    「啊?」


    厲返摸摸他的額頭,又拿起測溫計看了一眼,說:「還是沒有好,再睡一會兒?」


    其實蕭念本該拒絕的,但話到嘴邊,他看著厲返的眸子,卻又不忍拒絕。


    他不知道厲返為什麽忽然露出那樣悲傷的表情,但就像之前一樣,他不想讓厲返有一點兒的不開心。


    「您……」猶豫了一下,蕭念開口,「您也來躺會兒?」


    厲返愣了一下。


    蕭念也愣了一下,他拍了下頭,覺得自己今天真是燒壞腦子耽誤事:「不,是我唐突了。」


    在荒星他們會睡在一起,是因為戰事太過緊張。但現在安全又寧靜,別墅區連隻可疑的蒼蠅都放不進來,這話聽起來就有點過界了。


    但厲返卻真的坐在了他身邊。


    那雙黑澄的眸子投來詢問的目光,蕭念的心微微動了一下,為他騰了個位置。


    蕭念的體溫偏低,就算睡了一覺身上也沒有暖和多少。但厲返就像一個大火爐,將溫暖舒適全都帶給了他。


    「我剛才想到了我小時候的事情。」厲返忽然對他說。


    蕭念眨了下眼,聽他用磁性卻低沉的聲音講了那件往事。厲返的語氣很緩慢,那有些絕望的過去在他口中也變得像個睡前故事一樣,不再那麽沉重,而更多地描述了快樂和安寧。


    「那時候,我想。如果我愛一個人,我會毫無保留地告訴他全部。因為我覺得隱瞞不是一種愛,而是……」


    他的話忽然停住了,蕭念在一片安逸的氛圍中已經有些昏昏欲睡,見他停了話頭,眯著眼睛看向他。


    那雙漂亮的琥珀色眸子含著水汽,迷迷糊糊又茫然地看著他,還帶著些可憐的意味。


    「是……什麽?」


    蕭念還是困得厲害,但還是睜開眼看著他。


    厲返頓了一下,伸手摸了摸他柔軟的髮絲。


    「睡吧。」他說。


    。


    等蕭念再一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


    測溫槍放在床頭櫃上,他試了試,已經完全康復了。


    昨天病中他犯迷糊,很多細節都沒有在意。現在想起來,為什麽厲返會忽然回憶到過去的事情呢?


    他想到最後聽到厲返說的那句「隱瞞不是一種愛」,眼皮跳了一下,但很快又否認了自己的猜測。


    如果厲返真的發現了,他會直接說出來的。因為曾經就有這樣的事情,蕭念不想拖隊伍後腿所以假裝自己沒受傷,結果被厲返從人堆裏挑出來當典型開□□會。


    蕭念活動了一下肩膀,之前為了抵抗藥力他給自己來了一刀,但他自己下手有輕重,因此傷的不重。


    隻是在再輕的傷也還是要換藥,樓下傳來將軍追球跑的聲音,看起來厲返又翹了班。


    蕭念小心翼翼從窗口探出頭去,發現他們在後花園玩耍。於是他做賊一樣偷偷溜到客廳,有驚無險地換完藥。


    他剛把醫藥箱放回去,後院的門就動了一下,嚇得蕭念冷汗直冒。進來的是厲返,但他似乎並沒有發現什麽,而是一如既往地說:「早上好。」


    「早上好,上將。」蕭念扯了個笑。


    「今天沒有去軍部嗎?」


    「今天是休息日。」


    蕭念當然知道今天是周日,但他不認為厲返手中的事情能慢慢處理,於是試探道:「您今天沒有其他事嗎?我可以幫您一起處理。」


    厲返看了他一眼。


    「有。」


    他說著,將手裏的一群小崽子放在他手上。


    「帶去寵物醫院,該打疫苗了。」


    蕭念:「啊。」


    在照顧小動物這方麵,厲返確實比他用心的多,哪怕最初是蕭念撿它們回來的。蕭念頓時覺得罪惡感上升,忙說:「那我和您一起。」


    小貓崽們比起親蕭念更親厲返一些,此刻在蕭念懷裏,都蹣跚著要到厲返身邊。厲返挨個摸了摸他們的小腦袋,等到了最後,又在蕭念頭上揉了揉。


    蕭念:「……?」


    「你也去。」厲返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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