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樂事美不足


    新婚三日按規矩新娘要回門,錦娘在娘家遠在南京,便依成婚時的禮節到張奶奶家去。


    衛虎早早雇了兩頂轎在門口候著他們起身,錦姐到了門首一見那轎,就不心喜,問:「家中沒有車馬嗎?」


    衛虎說:「奶奶要坐車,我叫去。」就回了轎子,重叫了車來,在門口等車這陣那附近的人都紛紛探頭來看他們,朱秉杭和錦姐都是見慣人的,也不怕人看,朱秉杭還同鄰人點頭打招呼,鄰人都不敢應聲隻幹笑笑又各自走開了去。隻有幾個婦女盯著錦姐的打扮滿眼都是驚羨,錦姐沒來得及同她們招呼,衛虎叫了車來,兩個登車一路往張府去了。


    張奶奶和張大人一大早就等著了,喜滋滋請了進去,家下早擺好了茶盤果品,見過禮說了幾句家務事上的話,張奶奶藉口去督廚叫了錦姐一道,兩人到了內房裏,張奶奶拉近了問:「好孩子你是通事的人,你也別怕羞,你同我講講我那傻兒可曉事嗎?」


    錦姐噙著笑點點頭,「姨母多慮了。」


    「那就好,那就好,我還擔心他成婚是個虛幌子。」一麵讓人去櫃中取了一大包藥,叮囑錦姐道:「這是我請王府太醫開得坐胎藥,你一天兩副喝下去,不出半年肯定能有好消息。」


    錦姐讓鈴兒接過去,嘴裏答應著,心中不以為然,想懷孕是緣的事兒,我是進門做奶奶的,


    又不是配種的急什麽?張奶奶又絮叨了半日,嘆說:「我一生沒能生養,杭兒就是我親兒一樣的了,你們早生貴子我就算抱上孫了。」


    錦姐由此想起自已的姨母來,想必也盼著自己早得貴子呢,一時對張奶奶的想法也抱以理解,說:「姨母放心,我們身體好年紀輕,子嗣不用愁的。」張奶奶聽了眉歡眼笑,摟著錦姐不撒手,


    用過了飯,張奶奶本要留他們住一夜,不料衛虎來報說,「山上的師父來了,城中的沈大人也來了,都在家中坐著等給公子賀喜的。」


    兩人便急急趕將回來,廣寧子在正上坐著,宜風同沈澄要左邊坐著,幻境在右邊坐著,衛嫂進出待茶。


    朱秉杭一進門就向師父和師兄行禮,錦姐也跟著見了禮,廣寧子說:「公子已是還俗了不必行這樣大的禮。」一邊說一邊扶起來,叫宜風送上禮物,朱秉杭打開一看是幾本經書,笑說:「這書來得好,我在家這幾日正愁沒書看呢。」


    宜風說:「你身在俗世還看這書做什麽?」


    朱秉杭說:「隨便看看,身在俗世難免迷惑。「


    宜風看著他嗟嘆了一聲。


    朱秉杭又跟沈澄敘禮,錦姐問:「你怎麽今日才來?」


    沈澄說:「前兩日在件案子,我下鄉去了,今日才回城,。「說著也遞上禮物,打開是一對玉如意,朱秉杭說「這個意頭好極了,謝大人厚賜。」


    錦姐摸著東西也沒道謝,夫妻倆又到幻境麵前,剛要見禮,幻境就躲說:「使不得,使不得,我受什麽禮。」


    朱秉杭說:『來者是客自然受禮。「


    錦姐拉住她的手,打趣說:「你該受媒人的禮才對,沒你引見我們能相識嗎?這玉泉觀中的弟子以後就仗著您了。「


    幻境嗔了她一眼,當著人臉也羞紅了,「讓你胡說,我要掐你的嘴!「兩人圍著椅子打鬧起來,宜風在一旁看不下去,對朱秉杭道:」你帶我和師父去家中轉轉。「


    「哦。「朱秉杭領了他們前去,沈澄是個精細人為避嫌也跟著去了。


    錦姐和幻境坐在廳裏說說笑笑,大吃大嚼,無話不談一絲忌諱也沒有,說郭五爺,問韓裏正,又牽帶上朱秉杭和沈澄來,鈴兒一人姑娘家在旁聽得頭都抬不起來了,衛嫂添水聽了幾句也覺著不堪入耳,心道,我家是宗府高門怎生娶進這樣一位奶奶?以後若出了醜事麵上怎麽過去?這不是娶親倒是招禍。心中想著麵上就露出態度來,換盤子放得重了一點,添水也灑漫了一片,錦姐倒不多心,還恐她是連日來累了,說:「嫂子,你也不必伺候了,幻師父不是外人,你坐著歇歇去,晚間來灑掃就是了。」


    衛嫂應說:「那我忙飯去了。」


    「轉來。「錦姐吩咐道:「今日有客來,也不用你張羅,少油少鹽沒糖沒鹽的,你讓衛虎去酒樓叫桌席來,有南邊的金華酒或惠泉酒買兩壇回來,我見天要喝的。」


    衛嫂笑回:「奶奶糊塗了,來了四位客,三位都是師父,吃什麽席呢?我整一桌素菜,兩壺米酒就得了。」問幻境,「師父是吃餅還是吃饃?」


    幻境看向錦姐,錦姐發話,「我與這師父還有沈大人都是不吃齋的,你隻讓衛虎去辦吧!」


    衛嫂心想這又得幾兩銀子出去了,但她也不敢違錦姐的話,答應著出去了。


    幻境見衛嫂走了,與錦姐說:「我看你家這僕婦是個有主意的,不大調停。」


    錦姐笑道:「沒主意的人也不好理家,憑她去吧,她和男人幾年來守著這個家也不容易是頂頂忠厚的家下了。」


    朱秉杭帶著眾人在亭中坐了,亭下也有方清池,養著幾條錦鯉,亭中掛著琉璃燈,不遠處梅樹邊有彩繩結的鞦韆架,沈澄看著比自家衙裏那窄癟癟的地方不知整闊了多少,遂真心為錦姐高興。宜風看著這精緻的地方,處處透著繁俗,又見朱秉杭骨秀神清還是與以前一樣,心中堵得慌不住的嘆息。隻廣寧子神色如常,點評了一番風景,又說了說匾聯,直至紅日西沉,也將園子細細觀賞了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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