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刻之後,又怕自己弄疼她,隻得鬆了手,而她卻像個沒事人一般,又目不轉睛盯著旁邊攤位上的小玩意去了。


    他在心裏無奈地嘆息一聲,真是個慣會磨人的。


    若是成婚以後,她再這般裝作無意地撩撥他,那他便......


    剩下的事情,他卻不好意思再想下去。


    臉上一陣發燙,他慌忙收了心思,去看小攤上的東西。


    小雪紛紛揚揚,最後逐漸變成大雪,雪花一片片落進脖頸的衣領處,凍得皮膚微微發顫。


    可大雪也擋不住人們過除夕的喜悅,大街上的行人反而更加因為這場大雪更加興奮起來了。


    風吹起衣領處的軟毛,蹭得溫凝下頜發癢,眸子微眯起,小巧的鼻間凍得通紅。


    她這副慵懶又嬌俏的樣子落進一雙靜謐清冽的眸子中,攪動起圈圈波瀾。


    溫凝微偏著頭,唇邊帶笑,「在梁國,每次下大雪的時候,人們便會說瑞雪兆豐年,祈禱來年的收成會更好。」


    她話落,齊淵抬眼便見周邊的百姓皆虔誠地閉著雙眼,雙手合十,默默祈禱。


    他垂眸看著她閉眼祈禱的樣子,一頭秀髮上綴滿星星點點的雪花,為她整個人添了幾分清淩。


    心念一動,他伸手為她拂去頭頂上的雪花,恰巧這時,溫凝驀然睜眼,與他微微詫異和無措的眼神對了個正著。


    齊淵看見麵前的人眼睫微顫,又趕忙閉了眼,繼續念著沒有念完的禱告詞。


    他失笑,繼續方才的動作,一點一點,極為輕柔地為她拂落雪花。


    孟河在幾步開外的距離,看著自家殿下無比溫柔和拘謹的動作,震驚地嘴巴都快合不攏了。


    這是殿下嗎?完完全全變了一個人,這就是愛情的魔力嗎?


    之前在齊國拒絕那些貴女的時候,可是一點情麵也不留,就連嘉禾公主也沒在殿下這裏討到半分好。


    孟河突然有點酸,又有點欣慰。這麽多年了,殿下也隻會在溫小姐麵前像個墜入愛河的愣頭小子。


    雪越下越大,身側的人不知什麽時候,從小攤上買了把傘,默默地遮在她的頭頂。


    大雪紛飛,一把傘似乎有些小,不能完全遮住兩個人。


    溫凝忽然感覺到身側有一隻手將自己輕輕攬住,向著他懷裏的方向靠過去。


    意識到他的動作之後,溫凝霎時耳根紅透,心跳如擂鼓,紅唇微抿,聽得他有些躊躇,輕聲開口問道:


    「可以嗎?」


    鼻間幾乎全是他身上的冷香,她臉頰發燙,腦子一時間停止了轉動,隻得小聲應了聲,「嗯。」


    待到將佳人半抱在懷中,她半邊臉都埋在他胸口處,鼻間是她的發香,隔著一層層衣料,手上似乎還能感受到她腰肢的纖細柔軟。


    他側過頭,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對著漫天飛雪蕩漾一笑。


    抱到了。


    天空中傳來一聲炸響,齊淵抬頭看去,一朵漂亮的煙花在墨色沉沉的天幕中炸開。


    然後紛紛揚揚散落,最後消失不見。


    溫凝也暫且離開了他的懷抱,純澈的雙眸中印著一點點散落的煙火,也落在了某人的心裏,成為火苗,逐漸有燎原之勢。


    齊淵喉結微動,喉頭忽然有些幹澀,眸光落在了她嬌嫩瑩潤的唇瓣之上。


    好想......


    他眸光微深,隨即錯開了目光,壓下某些不可言說的心思。


    不可,她定會被他嚇到。


    第50章 ·


    心思怔忪間, 卻感覺到身側的人將一個東西塞到了他的手裏。


    齊淵垂頭,攤開掌心,一隻小巧精緻的荷包正靜靜躺在他的手心之中。


    隨即聽得她有些羞澀地笑意盈盈道:「今天是除夕, 按照大梁的習俗,會給自己的親人和朋友準備親手繡的荷包。」


    察覺到他的視線,她紅了臉, 頓了頓,接著道:「這裏麵有一隻護身符, 還有一些藥丸,是我向兄長詢問了你身上的蠱毒所製的。」


    語罷,她垂了頭, 手指在袖中不安地絞著。


    齊淵捧著這隻荷包, 隻覺得仿佛有千斤重。他鼻子忽地一酸,眼眶霎時間就紅了。


    他看見荷包上細緻的花紋和細密的針腳, 便知她定是廢了好些心思的。


    心中湧起一股說不出的暖意, 而這份暖意,是他獨自來到齊國,第一次深切而強烈地感受到的。


    他見慣了深宮中的見不得人的刀光劍影, 在泥濘中打滾二十年, 總覺得自己滿身髒汙。


    她太過幹淨和耀眼,讓他不禁自慚形穢。


    他的手微微顫抖著,垂著長睫,克製住內心的衝動與喜悅, 久久沒有說話。


    溫凝等了許久, 也沒等到他開口, 一時心中不免有些忐忑,輕聲問道:


    「你......不喜歡嗎?」


    聽出她語氣中的失落, 他心裏嘆了口氣,微啞著嗓音道:


    「很喜歡......特別喜歡。」


    哪怕是什麽都不送,隻要能見到她,他已經非常滿足了,又怎麽能奢求得更多呢?


    溫凝笑彎了眼,「喜歡便好。」


    他緊緊攥著荷包,耳尖微紅,道:「其實,在齊國,女子送男子荷包還有另一個寓意。」


    「是什麽?」她仰起頭看著他,眼眸裏閃動著亮晶晶的光。


    「意味著......」他說著,頓了頓,視線落在她嬌俏的容顏上,本就發燙的耳尖,此刻仿佛有把火燒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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