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依舊是一副溫潤儒雅的模樣,可那眼裏的寒意卻是將溫怡兒凍得一顫。


    她垂了頭,不再說話,隱在人群中,嘴角勾起一縷笑。


    *


    屋內,驚春瞅見溫凝臉色不太好,識趣地未打攪她,留給她一個人獨處的空間。


    便是她想安慰,找不到話,這聖旨哪是她一個丫鬟能置喙的。


    說不難過,是假的,皇上為了自己的女兒將她推到風口浪尖,她定是心中有怨的。


    溫凝心中湧現出一個人的臉來,那人清冷料峭,若他知道了這個消息,又會想什麽呢?


    恰巧鬱悶之時,聽聞消息的溫窈匆匆趕來,一把推開了房門。


    溫凝抬眸去看,卻見溫窈一臉怒色。


    下一刻就聽得溫窈憤懣不平地道:「可真是卑鄙!不想讓自己的女兒去和親,就要別人的女兒去,誰還不是父母的心頭肉了!」


    「我呸!」


    溫凝驚了一跳,忙道:「二姐慎言。」


    溫窈氣急了,就連天子是敢張口就罵。


    「怕什麽!敢做還不許別人說了。」


    眼見勸不住,索性便任由她說幾句,出了心裏幾口惡氣。


    溫凝曉得,二姐不僅是為她打抱不平,是為前幾日魏雲峰奉命剿匪的事,她雖未明說,溫凝卻知道兩人之間產生了很大的隔閡。


    正思忖之際,卻聽得溫窈突然毫無預兆地問道:「你跟二姐說,你最近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溫凝一怔,腦中不自覺地閃過一個人,還未開口,臉卻是先紅了。


    「我......」


    見她支支吾吾的樣子,溫凝知道自己是猜準了,掃過她的臉,繼而道:「那你可有將自己的心意告知他?」


    聞言,溫凝的頭搖得和一個撥浪鼓似的,末了,才輕聲道:」......並未。「


    「哎!這哪行啊!皇上下旨都要你去和親了,要是早些告知心意,對方有意,就將親事定下來,和親這事兒輪不到你。」


    溫窈自小大膽慣了,溫凝是個麵皮薄的,跟人多說兩句臉都能紅成蝦子,更別提讓她自己去表明心跡了。


    半晌,才顫著眼睫低聲道:「他好像對我並無多少意思......「


    溫窈一拍桌,不吱聲了,喝了口茶,便定定打量起溫凝來。


    蛾眉螓首,麵如透玉,唇若丹蔻,身段玲瓏,加之一副惹人垂憐的神情,這哪個男兒看了不動心。


    要麽,便是個和尚。


    但話一說回來,這和尚都有還俗的!


    溫窈想了半晌,溫凝鮮少和男子有什麽交際,這最近能接觸到的,無非是上書房那幾個世家子弟。


    但是先前都是在宴會上見過的,沒見她有什麽害羞的。


    眼眸一轉,突然想起某個被漏掉的人,原因是這人孤僻少言,一直都跟個木頭似的。


    思及此,將目光落在了溫凝微微蹙起的眉眼上。


    「你心裏那人,可是那齊國三皇子?」


    溫凝眼睫猛地一顫,心思被揭穿,耳根霎時間就紅了個透。


    她向來將自己的心思小心翼翼地掩藏得很好,就連驚春都未有察覺,雖外麵偶有流言,但大多是關於她和梁復的。


    她微微抬起眼,迎上溫窈探究的目光,便覺越發心虛,卻還是嘴硬地反駁道:


    「不是.....」


    但在溫窈看來真是死鴨子嘴硬,嘴上說不是,臉紅得都能燒炭了。


    溫窈卻道:」這有什麽不敢承認的,心悅便心悅了,又不是什麽丟人的事情。「


    但幾息過後便嘆道:


    「難怪你一副支支吾吾的樣子,那齊淵我看是個悶葫蘆,情緒又不外露,哪知他心裏在想什麽?」


    「這下可好,兩個悶葫蘆湊一塊了,看誰先繃不住!」


    溫凝紅著臉,一邊覺得不好意思,一邊又覺得溫窈的比喻實在好笑。


    本來方才心情沉悶,被溫窈這一打趣,倒是開懷許多。


    但她心下卻劃過一個隱秘的念頭,若是他對她有意,會阻止這次和親嗎?


    *


    質子府。


    孟河悄悄摸摸鼻子,再看看窗邊那人。


    他家殿下自從不久前得知寧國公府的溫小姐被封了公主,八成是要嫁給大皇子的消息之後,就一直站在窗邊發呆。


    這他自己腳都麻了,可殿下還一點反應都沒。


    齊淵垂在兩側的雙手微微攥了攥,長睫覆下眸中翻湧的情緒,她......要嫁給他的大哥了嗎?


    雖明知聖旨不可違,但他心中這濃烈的不甘和嫉妒是為何而來?


    一想起她彎眸對著他靦腆輕笑的模樣,夜夜在他夢中玉麵染羞,他根本就無法想像她在別人懷中的場麵。


    縱使那人是他的大哥,他無法接受。


    齊淵撫上自己的心口,說起來他們交際並不多。


    卻不知為何對她的眷戀卻沒有源頭一般地瘋長,在上書房,他隔著人群,遠遠看見她便覺得心滿意足。


    他不確定她的心意,又始終不敢離得太近,怕她會厭棄。


    他時常會覺得她對他的照拂是一時興起,畢竟圍在她身邊的人那般多,梁復、於江回哪一個不是人中之龍。


    能得到她幾分垂憐,他已十分幸運,再不敢奢求過多。


    忽然!心口毫無預兆地開始抽痛起來,不同於上次那般絞痛,是更令人蝕骨的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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