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希雲就是她與生俱來的黴頭,怎麽都躲不掉。


    喬言杵在原地不走了,分外有骨氣地打算轉身出去,但還沒來得及行動,門外有一員工拖著小車走過,弄出了不小的聲響。


    周希雲望過來,一下子就發現了她。


    喬言抿緊唇,輕輕抓著紙托。


    好死不死,真是……今天出門沒看黃曆,喝涼水都塞牙


    縫,走哪兒都能遇見不想看到的人。


    她倆上次的帳還沒算呢,喬言既不願意麵對這人,見到對方如此淡然又來氣,總感覺哪兒不得勁。


    周希雲那表現十足平靜,理不虧氣也直,好似喬言才是上頭了犯糊塗耍流氓的那個。


    喬言咬咬後槽牙,臉上未顯露出慍怒,可還是不自禁瞪了周希雲一眼,實在是忍不下這口氣,此刻要不是場合不合適,不能來,她真想把咖啡扣周大小姐頭上。


    天殺的周希雲,仗勢欺人………不對,仗酒欺人。


    喬言極力克製著,堅決繃住,不讓自己反應太大。


    人家都那副風輕雲淡樣子,她也得拿出該有的腔調來,否則搞得她好像有多在乎一樣。她至多就是生氣,不能被周希雲拿捏了。


    周希雲瞄她一眼,推開了麵前的文件,還是先出聲∶「放這裏。」


    喬言視對方為空氣,上前繞到另一邊,把咖啡放在離周希雲很遠的位置。全程當啞巴,連句做生意該有的客套話都省了。


    周希雲起身,擋住了去路。攔在中間,不讓出去。


    喬言掀起眼皮子,對此無動於衷,僅在心底裏罵這人一聲,不打算開口請讓路,打算從旁邊走。


    可惜不等她抬腳,周希雲倏爾說∶「糖包。」


    喬言滯住,回頭又看過去。周希雲重述∶「沒有糖包。」喬言幹脆說∶「發完了,沒了。」周希雲自是不信,直直瞧著她。


    不想與之糾纏,喬言憋了半晌,還是從挎包裏抓出一把糖包,約莫二十小條,不情不願地甩桌上。


    周希雲事兒多,麻煩精,又說∶「多了。」「多的免費贈送。」喬言說抬腳欲離開。


    周希雲繼續找事∶「少了一塊蛋糕。」喬言不耐煩說∶「隻有兩塊。」周希雲∶「不是三塊?」喬言∶「你們這兒隻送兩塊。」「誰說的?」「買單的那個。」「陳恪?」「不認識。」


    周希雲說∶「應該是一人一塊,搭配的套餐。」喬言眼刀子甩過去,「沒你的份。」周希雲解釋∶「陳恪問的時候我要了一份。」喬言說∶「他隻讓送兩份進來。」「其他兩個人也都要了。」「不清楚,你自己問。」


    周希雲非得找漏子∶「應該是陳恪記錯了。」


    喬言忍無可忍,不過心裏還是清楚,咖啡與甜點同等數量,確實是一比一搭配,不應該少給誰。


    喬言出去,過一會兒再折出來,拿上一份甜點遞過去。她有些不解氣地盯著周希雲,要把甜點摔周希雲懷裏,可臨到關頭還是輕輕塞那人手上。


    周希雲抬手來接,指尖無心碰到了她的手背。


    甭管有意與否,在觸到的一剎那,喬言還是沒出息地僵了僵,率先縮手了。


    周希雲不驚不動,處之坦然。


    喬言瞬間吃癟了一般,可又無處發作。


    周希雲轉手就把甜點放桌上,溫聲說∶「可以了。」


    明明她倆之間也沒怎麽著,喬言偏生就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錯覺,老是覺得周希雲有預謀,故意耍人玩。喬言頭一回冷冷淡淡,對其置之不理,不管這人如何做戲,皆都不受用。


    「讓開,我要回去了。」喬言說,語氣平緩。


    周希雲也不再為難人,還是側身讓出地方。


    喬言長腿—邁,幾步路就跨到門口。


    周希雲喊她∶「喬言。」


    她停住。


    周希雲說∶「我衣服還在你那裏,沒拿。」


    她不應聲,聽完就走了。


    周希雲的衣服的確還在清河街小別墅裏,現今收在喬言的衣櫃裏。


    上次下雨天換下來的,一直沒過去拿。自然,喬言借出去的那身,周希雲亦沒還。


    喬言忘性大,早已不記得這事,經此提醒才想起來。


    本來請宋辛餘吃飯那次就該把衣服換回來的,或者後兩天也得做了,但突然被周希雲二次醉酒給鬧的,打斷了原有的計劃。


    現在能還個什麽,沒換回來的必要了。兩人就不該再見麵,最好以後再也不碰上。


    喬言不動容地出去,見到陽陽他們又恢復如常。


    再回到卡法,容因已經把店裏打理好了,又在繼續營業。


    所有人齊心協力搞定了這麽大的一個單子,大夥兒都高興,容因做主給大家發獎金,每人發三百塊,並準備今晚七點就打烊,請眾員工吃火鍋。


    陽陽他們樂慘了,當場歡呼「老闆萬歲」,喬言興致乏乏,樂嗬勁兒顯然被攪散了。


    今日餘下的時間也就那樣,湊合著過。


    喬言還是隨眾慶祝,沒提前離場,把情緒都藏在心裏。


    明天還要上班,火鍋吃完就各回各家。前後攏共不超過三個小時。


    到家不超過十點,還早得很。


    在外累了一天,喬言回到房子裏就泡澡,躺浴缸裏稍作平復。


    壓製下去的荒唐又噗呲噗呲往上冒,一幀幀回憶在腦子裏炸開,衝擊力可謂不小。喬言別扭地拂拂水,摸了摸臉,一再問候某個作孽的正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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