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易山應道:「哦,是嗎?待會兒一定要好好的嚐一嚐。」


    然後車子裏的氣氛便回歸沉默,除了沉默還是沉默。後座的莊錦瑟暗自嘆了口氣,真是宴無好宴啊。罷了吧,好朋友就是用來共度難關的,她有這個自覺。


    黑暗前的黎明(下)


    從藕亭火車站的出口走出來的左誌宏很快被計程車司機圍住了,當然司機們圍得不單是她,所有出站的旅客都是他們的潛在客戶。


    左誌宏隨著人潮走出了火車站廣場,耳邊縈繞著的都是帶著藕亭口音的普通話,左誌宏一時想起了照顧她多年如今已經故去的奶媽梁阿姨。


    心口忽然就開始不規則的跳動起來,左誌宏定定神抬手招了一輛計程車,左誌宏對計程車司機說道:「去市區。」


    計程車司機見左誌宏說一口普通話便問道:「您是來探親嗎?」


    左誌宏笑了笑:「是啊。」


    計程車司機又道:「要不要住旅館?」


    左誌宏正要搖頭計程車司機便說道:「不是什麽小店子,市區新開了一家如家快捷酒店,全國連鎖的,很安全價格也合理。」(如家,你們要給我付gg費哈。)


    左誌宏想了想說道:「好吧,那就麻煩你了。」


    橫豎她還沒有想好怎樣同方紅見麵,先找地方安頓下來也好。


    計程車將左誌宏送到了酒店附近的拐角處。計程車司機對左誌宏說道:「往前走三百米就到了,這裏是鬧市區車子不好轉彎,麻煩您自己走幾步路。」


    左誌宏付過車錢下了車,遠遠的看到如家快捷的招牌,她慢慢的向前走去。這裏是鬧市區,又是上班時間,人來人往很是熱鬧。


    左誌宏忽然看到一個有趣的車牌號碼——「我是007」。


    左誌宏仔細一看,原來「我是007」並不是車牌號碼,而是車主在車屁股後麵貼的一個類似車牌的裝飾條。


    現在的年輕人真是有意思。


    左誌宏忍不住打量一下停靠在路邊的這輛車子,這是一輛小小的黃色qq。左誌宏視線一瞟,她忽然發現小車裏麵坐著一個熟悉的身影,左誌宏立即加快腳步靠近那輛小車,因為那個男人似乎是——趙易山!


    車內的趙易山忽然貼近了麥小涼的側臉,麥小涼下意識的一縮頭:「幹什麽你!」


    趙易山訕笑道:「頭忽然有點暈,大概水土不服哈。」


    麥小涼抬手將趙易山推回了車椅上:「您老好好歇歇。馬上就去吃早飯了,吃過早飯我就送您去火車站買票。」


    趙易山做無辜狀:「買什麽票?」


    麥小涼將車子平穩的駛出了人行道:「您回北京的車票。」


    趙易山和麥小涼的對話左誌宏完全沒有聽見,但是當時距離汽車僅僅半米之隔的左誌宏看到了趙易山貼近麥小涼時的笑容,以及麥小涼放在趙易山肩頭的那隻右手。


    左誌宏是過來人,她立刻明白趙易山和麥小涼絕不是普通的朋友。左誌宏僵立了僅僅半分鍾,半分鍾之後她快步的走進了如家快捷酒店。進到她開的房間後,左誌宏撥通了一個電話。


    電話那邊的人客氣的說道:「左將軍您好。」


    左誌宏說道:「紀主任您好,我都退下來了,您這麽叫我,我愧不敢當啊。」


    紀主任笑道:「哪裏的話,要不是身體不好您也不會這麽早退下來。」


    左誌宏答道:「請您幫我轉告一下,看首長他什麽時候有空請他給我回個電話。」


    紀主任說道:「好的,好的,一定。首長現在在開會,過會兒我給您傳報。」


    左誌宏道了聲謝謝然後掛斷了電話。


    整個一上午左誌宏都呆在房間裏沒有出去,過了十二點的時候左誌宏的手機響了起來,左誌宏連忙接通了電話:「您好。」


    電話那邊傳來了一把左誌宏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但是卻又十分陌生的男聲:「誌宏,你找我?」


    左誌宏答道:「是的。電話有沒有監控?我方便說話嗎?」


    「可以的,你說吧。」


    左誌宏很多年沒有和他聯繫過了,即便是老陳出事的時候她也沒有找他。她從不和他聯繫,自從他們分手之後。


    反倒是紀主任一直隔三岔五的關照她,左誌宏知道這是他的意思。正因為他看重她,她才不能被他看輕,所以左誌宏從不主動和紀主任聯繫。


    這一次,卻是不得不麻煩他了。


    大約是因為左誌宏沉默得太久,電話那端的人慢慢的說了一句:「有什麽事情慢慢說,不要著急。」


    左誌宏組織了一下語言然後說道:「去年年底的時候,我以前的奶媽梁阿姨得了淋巴癌住院了。我去醫院看她,她告訴我,當年我生下的是一個女孩,沒有死。當時我爸讓她把孩子送掉,她把孩子送到了她家鄉的福利院。她給孩子取了名字叫梁多多,她把名字放在孩子的包袱裏。天沒亮,她把孩子裝到一個紙箱裏,然後放到福利院門口,她看著孩子被抱進去才走的。」


    左誌宏當年一直束著肚皮生怕別人看出她懷孕,懷孕的時候她又噁心的厲害幾乎不怎麽能吃東西,等到臨盆的時候左誌宏整個人已經瘦得隻剩下一把骨頭了。當時梁阿姨已經不在她家當保姆,左誌宏的父親替梁阿姨找了名額讓她去紗廠當女工。左誌宏懷孕後就一直躲在梁阿姨家裏直至她臨盆,左誌宏對於孩子殘存的記憶就是那一聲微弱的哭聲,好像一隻小青蛙在低聲的叫喚。之後左誌宏便昏厥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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