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確實還沒有找到拚命努力和竭盡全力的界限,在她看來,如果想要做好一件事, 為了避免最壞的情況以及爭取到最佳的成績, 她一定會繼續這樣,像加了永動機般永不停歇,也不敢停下。


    總覺得這樣才能算是竭盡全力了。


    已經睡了一小覺迷迷糊糊醒來, 紀安宇口幹舌燥地翻身, 起床出來接水喝, 打開房間門就看到不遠處杵在練習室門口的溫可芯。


    裹著倦意耷拉著的眼皮掀起了不少, 紀安宇提起精神走過去,拖鞋在地上發出輕輕的踩步聲, 他沒刻意去放輕腳步壓著聲。


    溫可芯胡思亂想正想得入迷,絲毫沒注意到身後的腳步聲, 直到感覺到有人輕碰了下她的丸子頭才回過神過來。


    「怎麽了?」身後響起道帶著未睡醒的喑啞的聲音,沙沙的充滿磁性。


    仿佛單純路過時隨手輕勾了下她頭頂上鬆散的丸子頭,一個親昵又自然的動作,紀安宇很快就收回了手,讓她沒有任何反應的時間。


    「沒事。」溫可芯幾乎是在被問到的同時搖頭出聲的。


    走到她並肩的位置,紀安宇的視線本能地下移落在她的手上,確定有在慢慢變好才放心地移開了眼。


    抬眸一眼就看出了她臉上的糾結困惑,不知道又被什麽事繞進去了。臉上揚起一抹好看的笑,他直接抬手搭在溫可芯雙肩上輕推著她回房間。


    「快睡覺吧,晚安。」本該是催促的話,卻滿是寬慰的語氣,莫名帶著安撫的力量。


    他沒有使多大的勁,溫可芯感受到肩上的觸碰後自己邁開腳大步往前走了,大腦簡單機械,被轉移注意力後就不再亂想,僵硬地出聲應著,「好。」


    回房後也該幹啥幹啥,今天了鬱昱言的話後她才想到好好搗騰一下自己磨傷的手,認真塗藥換創可貼,修護好後麻利地上床睡覺。


    沒想很多,不一會兒就深深入睡,瀟灑得連她本人都覺得這不像自己。


    或許是某種潛移默化的改變,跟他們在一起待久後她的不安和擔憂也消散得快了,無形中悄悄成長著,拿起也放下了很多東西,以前固有的思維跟著不斷被打破刷新。


    沒有再像之前那樣不要命、沒有方向地苦練,而是學會觀察和溝通,找到自己確切的問題所在後才針對性去努力。


    世上絕大多數的事其實都用不著那麽要死要活看得重,也用不著多拚命耗力,隻要認真了就足以完成一大半。


    後來溫可芯才發現,原來之前總是覺得差哪裏的地方並不是自己的問題,而是因為他們配合得還不夠默契,少了某種親密的團隊凝聚力和心朝一端的方向性。


    而這些都需要時間的沉澱積累,她也在不斷學著更了解他們,更放開自己,跟大家好好「做朋友」。


    最後幾天的練習也認真,像將不同的節拍器放在一起後發生的共振同步,他們終於開始擰成一股力量,用相同的節拍傾注日復一日練習的汗水與對這首歌不斷理解出的感情,在新的舞台上開始新的征程。


    上台前他們三個人都告訴她,「贏是大家的榮譽,輸也是大家共同的勳章。」


    重點不是輸贏,而是共同。他們給了她最真誠的信任,也給了最堅實的後背。


    -


    所有舞台表演全原創,全保密,除了每隊的比賽順序外一切都是未知。


    和之前辯論賽不同的是,現場台下的觀眾翻了幾倍,節目直播的在線觀看人數也隻增不減,作為國民度極高的比賽節目,看的人多投票的人也多,所以更加具有話題度和熱度。


    以前看節目的時候,轉場是主持人念介紹詞,接著燈光全滅,心跳聲被放大,緊張的氛圍瞬間拉滿。


    往往在這個時候還會穿插著練習室裏的錄像,播一段後展示大家的艱辛遇到的問題和成長等等後才開始正式的表演。


    而此刻,一切歸零,落幕熄燈,按照彩票過的上台就位。


    沒有錄像,沒有前情提要,直接開始全新的表演,無論想表達什麽,無論到這裏帶來了什麽,一切都用實力和音樂說話。


    借著昏暗的燈光上台時他們四個排著隊往前走,溫可芯走在最後麵,前麵的紀安宇一直伸手虛引著她,時不時回頭確定她有沒有被絆倒。


    反倒是溫可芯跟擔心他照顧著自己會沒注意腳下,她抬眸對上黑暗裏他那雙漾著細碎光亮的眼,認真地搖頭讓他看前麵。


    雖然兩個人看不清彼此的表情,但還是莫名能感覺到對方臉上的笑容。


    一來二去,溫可芯甚至都沒精力注意自己緊張的心跳聲,情緒被轉移慢慢拉平。台上的最後離得遠,舞台下人密密麻麻的,她一眼望過去隻像是一片星海。


    細碎散漫的光亮,閃爍又明亮。


    在這場「銀河的演唱會」裏,她也是其中一顆行星,反射光、發出光,要在這個浩瀚無邊的宇宙留下些什麽。


    表演廳的頂上開始閃爍著倒計時,時間從未如此規律過。


    「三、二、一。」


    燈光按照他們的設計開始運作,「唰」的一下前排底下的射燈全部亮起,一束束光柱立在舞台前形成光幕,把整個表演廳分成兩半。


    台下的觀眾在對麵,他們在這邊,隔著疏密不一的光柵模糊相見。


    燈光調得太柔和,光亮的美好純粹到讓人眼眶一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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