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去洗漱了一下,然後做了兩份簡單的早餐,可能是廚房的聲響有點大,等她端著兩盤香腸煎蛋出來的時候,見簡柏崇已經醒了。


    他坐在沙發上,垂著頭,單手掐了掐額頭,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想到這人可能有起床氣,她沒說話,把早餐放在餐桌上,安靜地自顧自地吃了起來。


    簡柏崇抬頭一看,居然好脾氣地柔聲道:「早,有我的份嗎?」


    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然後問他:「你喝什麽?有牛奶、咖啡、橙汁。」


    他睡眼惺忪地看著她,不施粉黛的臉,素淨清麗,映著晨曦的光,還有那句柔聲細語的問話,心裏軟綿溫熱,還哪來的起床氣,心情簡直不要太好。


    「現磨咖啡有嗎?」


    少爺還挺講究,她挑挑眉,去給他沖咖啡去了。


    兩人在一張餐桌旁邊麵對麵安靜地吃著早餐,半晌,甄言心裏擱著事兒,還是忍不住問了他:「其實,那天我歐陽澈打聽到了你石頭的事,這……會讓你覺得不舒服麽?」


    他眼神一怔,很快道:「你的話,沒事。」


    她輕輕一笑:「你這人咋這麽雙標,別人問就不行,我問就沒事?」


    「是啊,我就對你雙標極了。」他大大方方承認。


    「你開崇時代也是為了石頭嗎?具體為了什麽呢?」她又好奇地問。


    他端著飄著醇香味的咖啡,眼神有一瞬間的失落,他聲音低沉:「發聲。」


    隻有兩個字,卻讓她心頭一震,她靜靜看著他,落寞的神色,沮喪的眉眼,情不自禁地想起來了在雲霄塔那次,他喝多了,在橋邊垂頭喪氣的樣子。


    第107章 .簡公子和石頭(1) ·


    「能說說嗎?」她實在等不及了, 可是又不想勉強他,非要讓他想起不愉快的事,其實她覺得他話並不多,而且有的時候深沉得很。


    他這會兒沒了胃口, 放下了杯子, 垂著眉眼, 眼神一下子暗淡了:「石頭的死……責任在我。」


    她驚愣住, 半天沒說話, 看著他自責的樣子, 心裏難受了:「要不然, 等你哪天想告訴我,我再聽吧。」


    「我……」他正要說,桌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他一看來電顯示是鄧峻,立刻表情嚴肅地快速接聽。


    他聽著電話,聽到一半就起身開始換衣服, 表情都變成了斂眉沉思的樣子, 掛了電話,他就往門外走,邊走邊扭頭對她道:「我有點事出去一趟, 要是我不在的時候, 對門的騷擾你, 你就馬上給我打電話或者報警, 我看他昨天那個狀態不太對勁,你自己千萬小心。」


    她跟著緊張起來, 跑到門口問他:「鄧峻找你有什麽事?很重要嗎?」


    他有些慌裏慌神的:「我回來再告訴你,我先走了。」


    說完, 他就出門了,步子匆忙。


    甄言很少看見他這副模樣,她很好奇鄧峻到底跟他說了什麽。


    早餐她沒吃完,也沒了胃口,收拾了一下準備先去上班。


    就在她開門出去的那一剎那,瞬間聞到了一股煤氣的味道,她整個大腦「嗡」的一聲,短暫一片空白,那陣子眩暈和嘔吐的感覺頓時湧入心口,潰散她的所有理智,她兩眼發黑,渾身顫抖,身體都站不穩,呼吸急促起來,扶著牆按住胸口,瞬間湧出來的無力、恐懼和絕望感像一隻利爪將她猛地拖進了深淵裏。


    她身體發軟,喉嚨發幹,半天才能克製住自己,讓自己冷靜了下來,然後她臉色慘白地回頭一看,是對門的房裏傳出來的氣味……東子!?


    她雙眼露出驚恐的神色,立刻哆哆嗦嗦地從包裏翻出了手機,迅速撥打120,那邊很快接通,她磕磕巴巴,又急又慌,聲音裏帶著久違的哭腔:「玫瑰灣,8號樓,1門902,快來……」


    掛了電話,她身體發軟,步子趔趄,她強行讓自己穩住了,無非就是像是回到了過去,將悲劇重新打開,讓自己再度沉浸,再度頹然,現在……不是脆弱的時候。她透支了身體裏僅存的力量用力地拍了拍東子的家門,無人回應,她用力地旋轉著門把手,門竟然開了,她驚愣一瞬,沒做多想,迅速地沖了進去。


    屋內煤氣的味道更加濃重,她趕緊捂住鼻子,沖了過去打開所有窗戶,打開所有門,就在她慌亂不已地推開主臥的房門時,眼裏一震,床上的東子平躺在那裏,安靜地閉著眼……


    過往的回憶又湧了出來,初三的時候,她從寄宿學校回到家,走過混合著油漆味和煙味的樓道,然後進家門的時候,聞到了一股濃烈的煤氣味,她跑到主臥,就看到了床上躺著一具屍體……


    眼前的畫麵和過往的畫麵瞬間重合在了一起,讓她胃裏一陣難受,嘔吐感又湧了上來,她極力克製住了,用盡所有的力氣拽起東子拚命把他拽了出去。


    她把東子放在了樓道的通風口處,解開了他的襯衫扣子,伸出顫抖不停的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幸好,人還在呼吸!還能救!


    她既高興又緊張,渾身止不住的顫抖,這個時候,救護車到了,她回頭的那一剎那,正好看到樓道的窗戶射進來了一道暖陽,伴隨著救護車的聲響,仿佛照亮了她心底所有的陰霾。


    江北市公安局裏,鄧峻找了一間安靜的辦公室,專門留給兩個人談話。簡柏崇接到他的電話後馬不停蹄地趕來,喘著粗氣,著急忙慌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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