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軍臉一黑,推門走出去。


    卻見她緩緩收回視線,若有所思地垂眸,不知在想什麽,神情冷肅,有種生人勿近的疏離感。


    許軍不禁駐足,隻放任目光靜默地望著她。


    隔著一條並不寬闊的馬路,遠帆並未往這邊看,她一直微低著頭,視線落在灰突突的路麵上。


    ****


    遠帆心裏煩悶,想去開闊處走走,雪冶湖是眼下最佳的選擇。


    她沿路一直走,腦中思緒紛紛,雜糅如亂麻,不得開解。


    直至走到雪冶湖邊。


    四五點的光景,陽光不那麽熱烈,湖麵瀲灩,映著天空白雲。


    廣闊而自由的一方天地。


    遠帆閉上眼,深深吸氣。


    亂麻仍在那裏,可愁煩卻似乎找到了出口,緩慢地自身體中一絲一絲排盡。


    她後退幾步,隨手撿了塊石頭往湖中央擲去,誰知那石頭卻仿佛長了翅膀,在水麵上彈跳著。


    一下,兩下,三下,四下!


    簡直神奇!


    這是……歪打正著滑出了完美的水漂?


    遠帆突然有點興奮,再度蹲下撿起一塊石頭,半蹲著找最容易成功的角度。


    然而手中的石塊還沒來得及往水裏丟,水麵上卻憑空旋入一塊石片,帶著彈性一次次掠過湖麵。


    遠帆速即轉身,倏忽間對上幽邃的目光。


    許軍正斜倚在樹上望著她。


    第33章 我聞著怎麽那麽酸


    遠帆愣住。


    看他的樣子, 顯然已經在樹下待了有一會兒了,或許是隨她一起來的。


    她抿唇看著他,一步步走到跟前, 負手而立。


    他身形未動,垂眸看手中瓦片,西斜的陽光照在他臉上, 偏暖的色調,柔化了硬朗的麵部輪廓。


    遠帆突然笑了, 「你屬貓的?走路都沒動靜。」


    許軍麵無表情瞄她一眼, 沒有說話。


    她往前又跨了一步, 仰頭問, 「水漂是你打的?」


    避無可避與她對視, 女人眸中波瀾沉靜,有細碎笑意, 他收回視線,手中輕巧一拋, 瓦片隨即向湖心飛去。


    遠帆隨即轉身看向湖麵,依次數去, 聲量因興奮而漸高。


    「打了六個!」她驚喜回眸, 「你教我打吧?」


    許軍搓掉手上細塵,睨她一眼, 「找你男人打去。」


    遠帆初時不解,反應過來便出聲笑了。


    她碎步往前, 兩人之間不再有間隙,呼吸霎時相纏,她輕聲說,「我男人……不是你嗎?」


    許軍眸色轉暗, 沉沉看著她。


    沉吟良久,終是抵不過占有欲,目光別扭地從她臉上移開,粗聲問道,「剛才那小白臉是誰?」


    遠帆一愣,緊接著卻軟在他身上,笑看著他,「我聞著怎麽那麽酸?」


    「你還笑?」


    遠帆勉強忍住,可是看到他別扭又氣滯的表情,幾秒破功,「噗嗤」笑噴。


    許軍徹底黑了臉,扣住她的頭,傾身吞下她的笑意,輕易便抵開牙關,舌尖激烈追逐,帶著近乎暴戾的獨占欲,侵吞她唇舌和呼吸。


    加劇的心跳短暫屏蔽聽覺,遠帆並未覺察周遭有人經過,直到被他抱著原地轉身,抵在偏硬的樹幹上。


    許軍的手墊在腦後,寬大的身軀將她遮蓋,隔絕身後幾道探究的目光。


    極近的距離,遠帆看到他染了水澤的唇,與眼眸間極致的黑。


    心跳平復些許,遠帆方注意到周遭似有人聲,她歪頭朝他身後望一眼。


    再度對視,臉上帶上戲謔笑意,「猜他們會說什麽?」


    許軍整個身體將她罩住,啞聲嗤道,「管他們。」


    「剛才那人是誰?」他沒忘那個問題,神情依然別扭。


    遠帆本來也沒打算瞞他,隻是此刻他過於在意的樣子,讓她有種奇異的滿足感。


    被在乎,被珍視,被……在心理上占有。


    她笑,淺淡眼眸被熾烈的餘暉渲染,是琥珀的顏色。


    「是我搭檔,」她說,「工作上的。」


    許軍麵上並未放鬆許多,別開視線,仍是別扭,「嘁,男女搭配啊。」


    遠帆忍俊不禁,「你吃醋?」


    「老子喝醬油。」


    她笑出聲,抬手摁在許軍隆起的眉心,輕聲說,「他在商陽出差,順道過來看我,丁玲,還記得嗎?我跟你提過。」


    他「嗯」了一聲。


    得到回應,遠帆繼續說,「他倆在一起了。」


    許軍挑眉,「那女的和這小白臉?」


    畫風確實不相符,遠帆笑說,「是,丁玲被美色迷惑,把我的行蹤告訴了他。」


    許軍眉間稍霽,抬手順了順她被風拂亂的髮絲。


    他沒問,遠帆卻想告訴他,「我和閔建,」話音一頓,她解釋,「就是今天來找我這人。」


    「我們搭檔三年,報導方向從社會民生到輿論監督。」


    他稍稍打斷,「比如?」


    「比如群眾熱線舉報,服務窗口不作為之類的,也有較大的突發事件,火災、車禍,當然這些比較少,而且報導的媒體多,我們不見得能搶到頭條。」


    許軍瞭然,等她繼續說。


    「這幾年報導挺多新聞,揭露現實和醜惡也好,為弱者發聲也好,我從未害怕,也從不退縮,隻因覺得我的工作是有意義和價值的,我覺得很好,真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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