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飆多了也就適應了,所以後來很少有恐怖片能嚇到她。


    然而畢業這麽多年,她已經很久沒看過恐怖片了。


    此時已是傍晚,外麵仍下著雨,沒有開燈的房間顯得格外昏暗。


    遠帆倚在床頭蜷起腿,將筆記本電腦放在膝上,點擊播放。


    因緊湊緊張的劇情,92分鍾的電影並不顯得冗長,最後一幕結束,遠帆再一次體驗到腎上腺素飆升的感覺。


    她手心出汗,心跳加速,連呼吸都不似平時和緩。


    外麵已經全黑了,隔著窗看不清什麽,但有雨點打在窗上,發出極輕微的「沙沙」聲響。


    遠帆起身開了燈,房間驟然亮起,窗上映出她的影子,孑然一人,朦朧而詭魅。


    遠帆向來膽大,但在這尚有些陌生的房間裏,又剛看完那樣一部氛圍到位的恐怖電影,隨著時間的推移,一絲絲不安的感覺從心底漸漸升起。


    房間太安靜了,她清了清嗓子刻意製造出一些動靜,然後挑了首最歡快的音樂播放。


    但莫名的,空蕩的房間配上過於歡樂的《春節序曲》卻並未營造出祥和的氛圍,反而更顯出不和諧和詭異。


    她懊惱地關了音樂,拿起枕旁的手機蹙眉看了一眼。


    有一條yf的未讀微信。


    隔幾秒,遠帆才將這名字和腦海中那人對上號,她打開微信,發現這條信息是一個小時之前發來的,那時她正專心看《死寂》,所以直接忽略了手機的聲響。


    微信裏,yf說:吃飯了嗎?


    他或許是想約她一起吃晚飯。


    遠帆心中湧出難言的喜悅,因為這會兒她確實有些餓了。另外一點是遠帆怎麽都不想承認的——她居然被一部恐怖片嚇到了。


    如果此時有個人陪在身邊,必定好過她獨自一人在這兒草木皆兵。


    緊接著,她毫不猶豫地撥響了許軍的語音電話。


    響了幾聲,語音接通,但一時無人開口。


    沉默數秒,遠帆率先出聲,「我還沒吃飯。」


    許軍似乎是好一會兒才組織好語言,「剛才幹嘛去了?」


    「在看電影,沒聽到手機的聲音。」


    兩邊再度沉默下來。


    「你晚飯吃的什麽?」遠帆換了個話題,但仍圍繞著晚飯。


    「泡麵,」他說,「過期的。」


    遠帆:「……」


    「你要吃?」


    遠帆當然不會吃,但先把人哄來是正經,於是她說,「吃,許老闆幫我送來?」


    許軍:「……」


    隔著聽筒都感受到了他的無語,遠帆清了清嗓子說,「我請你看電影。」


    許軍妥協地笑了一聲,「行。」


    掛斷語音沒一會兒,門就被敲響了。


    遠帆穿上拖鞋跑到門口,隔著門鏡往外看,許軍穿了件白色短袖t恤站在門外。


    她打開門,便更注意到他此時的樣子,在白色上衣的映襯下,男人身上的落拓不羈少了些,憑空多出一絲清雋之感。


    許軍朝她看過來,目光沉靜無波,見她一副愣怔的模樣,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說,「傻了?」


    遠帆回神,拽著他的胳膊讓他進來,嘴上仍一點不吃虧,「你才傻了。」


    關了門遠帆才發現他是空著手來的,她隨即問了句,「泡麵呢?」


    「沒帶。」


    遠帆略顯無語,「那我吃什麽?」


    「我昨天不是買了菜?」許軍提醒,「還剩了不少,你隨便弄點。」


    遠帆沉默著看他,目光帶了絲不易覺察的嗔怪和懊惱。


    許軍見狀,心裏沒來由地像被貓爪子撓了一下,又癢又麻。


    他再次妥協,「我去做。」


    遠帆卻推著他往臥室走,「我自己做,你去看電影。」


    她把筆記本電腦放在許軍膝頭,又從電腦包中翻出耳機塞進他的耳朵,「這電影適合戴著耳機看。」


    「你不看?」許軍問。


    遠帆沖他笑了笑,「前麵的我看過了,我吃完飯再和你一起看。」


    臨走出臥室,她將燈隨手摁滅,美其名曰,「製造看電影的氛圍。」


    遠帆簡單煮了碗肉絲青菜麵,肉和青菜都是昨天許軍買來的,她站在廚房朝許軍喊話,問他吃不吃。


    許軍戴著耳機沒聽到,遠帆便沒再管他,自己盛了麵吃。


    吃完再收拾完餐具,已經是半個小時後。


    遠帆用紙巾擦著手走到許軍身旁,她往屏幕上瞥了一眼,電影正播放男主和警察去往瑪麗肖劇院,滿屋子樣貌詭異的木偶依次轉向鏡頭。


    許軍朝裏挪了一些,等到遠帆坐下,他取下一個耳機往她耳中塞。


    遠帆心裏有些抗拒,但行為上卻沒有拒絕,她緊挨著許軍,與他共享同一副耳機裏的聲音。


    陰森可怖的背景音樂隨即從她右耳輸入,轉而在腦中縈繞盤旋。


    遠帆知道後續劇情,也知道高能預警的時間點,但奇怪的是,她卻並未因此而刻意移開視線。刻意營造的恐怖的氛圍逐漸淡去,連之前內心堆積的不安都好似遁了形。


    她不確定是因為看過一遍而產生了心理預警,還是因為許軍就在身邊。


    心安得很徹底,也很莫名。


    遠帆的下巴輕緩地蹭在許軍臂膀處,依稀能聞到他身上極其普通的沐浴露香氣和淡淡的菸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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