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無憂看著眼前的華服錦衣和一個大包袱,靜靜站立良久,管家同樣也是一言不發地站在一邊等她的選擇。


    「你們隨我進來。」她對著那兩名侍女道,隨後又吩咐管家道:「給我準備筆墨紙硯,我一會兒用。」


    「是。」


    ……


    換了衣服後她還是一身男子裝扮,在侍女的引領下去了書房,卻不是昨天齊易荀領她去的那間,而是隔壁的一間小書房,管家已經準備了筆墨候在裏麵了,見她來了微微頷首道:「公子這邊請。」


    她走至書案便,提筆蘸了墨汁卻頓住了手不知道如何下筆了,墨汁順著筆尖滴落在紙上,有丫鬟見狀立馬為她抽掉換了一張,她朝她感激一笑,哪知那姑娘卻羞紅了臉。


    她無奈搖頭把視線聚在紙上,然後下筆寫下:我在北齊,一切安好,突有事耽誤,需些時日才能回。看著短短幾字的信紙,像是少了什麽似的,她又提筆加上兩字——勿念。


    這才滿意地擱下毛筆,拿起信紙吹幹了墨汁,她把信紙塞入信封內封好,交至管家手上,客氣道:「麻煩幫我送入南淩盛京蘇相府上。」


    「是,老奴這就差人去辦。」說罷便要出去。


    「等等。」她突然喚住管家,「順便幫我帶句話給林太傅府上的管家,說少爺在外一切安好,讓老夫人勿念。」


    「是。」


    待管家離去後,站在一旁的丫鬟突然出聲道:「還請公子移步『管賢居』,無塵公子已經來了。」


    第三十四章


    無塵?莫不是阿寧口中所說的無塵哥哥?


    心裏這樣想著她已經在丫鬟的引領下到了管賢居的門口,抬頭打量著這個竹林偏處的院落,寧靜而幽遠,看著已經站在院中的一襲白衣男子,白衣勝雪,眉目如畫,他站在開得極盛的榆葉梅下,明明隻是幾丈開外的距離卻顯得有些遙遠,他真如是他的名字,無瑕、出塵。


    林無憂緩緩向他走去,他一直笑臉相迎,帶著淺淺淡淡的笑意,既不生疏也不刺眼。


    「在下玉無塵,見過洛公子。」白衣的身子隻微微一低,冰肌玉膚,周身帶著淺淡的香氣。


    林無憂頗感壓力,與這樣一位看似不食人間煙火的俊雅公子打交道,她擺不定自己的位置了。她斟酌再三,見招拆招好了。


    「無塵公子客氣了,喚我無憂便可。」無塵、無憂,嗬,竟有些說不清的聯繫。


    玉無塵清淺一笑,湛亮的眸子多出些光彩,「無塵與公子緣份,但公子身份不同,尊貴當前,禮不可廢。」


    林無憂朝他一笑,這笑裏卻什麽也沒有夾雜,隻是友好一笑,曲家把他送到北齊來,她暗想著他在北齊的身份,如此高雅出塵的一個人沾上了「男寵」二字卻是褻瀆了他,「既是緣份又何乎這等虛禮?」


    說罷兩人相視一笑,如知己般撞入心底的熟悉感。


    ……


    園中鳥語花香,他與她對麵而坐舉棋對弈,石桌上擺著棋盤,黑白棋子色澤通潤。


    「我為公子講解一番寧王這個人。」話落,他已輕鬆落下一子。


    「寧王與當今聖上是異母兄弟,聖上是皇後之子,寧王為薛貴人之子,雖不是嫡子卻頗得先帝寵愛的皇子,先帝在其弱冠之年便交與他重兵大權。後來先帝駕崩新帝即位,寧王有舉兵謀反之意,聖上也一直防著這個弟弟,於是便安了罪名不顧群臣勸諫將他放逐到邊疆,這一去便是二十多年。如今陛下聖體微恙,寧王勢力更勝從前,他隱忍多年隻為這最後一擊。」


    「寧王當年年輕氣盛,讓他去邊疆艱苦之地他怎麽會同意,若那時造反勝算又有幾層呢?」


    玉無塵斂了衣袍抬頭看向她道:「當年寧王是個重情之人,聖上用他所愛的女子牽製了他,這牽製便是一輩子。」


    「哦?想不到倒是個難得的情種,是哪名奇女子有如此魅力?」


    「當朝唯一一位地位僅低於皇後的貴妃,李貴妃,也就是四殿下的母親。」


    四周一片寂靜,枝上的榆葉梅花瓣隨風落了下來,一層層的鋪散在桌上,手邊的茶已經涼了。


    兒女情長奈何緣淺?


    「殿下一直未被加封或多或少也與這有些關係。曾有一時,皇族間對殿下是否為陛下親子傳得甚囂塵上,眾人也知聖上寵愛李貴妃更勝過皇後,若不是這等謠言太子之位也會是四殿下的。」


    林無憂輕咳一聲,慢吞吞地問道:「那到底是還是不是?」


    玉無塵優雅一笑,「皇家宮闈秘密我們這些凡人怎會知道?至於我所說的這些都是人人皆知的事了。」說完他起身,抖落落在肩頭和身上的花瓣,臉上始終帶著淺淺的笑意。


    林無憂也隨著他起身,輕笑著問道:「一直對你很好奇,能否冒昧問你一二?」


    「請講。」


    「你和北齊曲家是什麽關係?」


    原本含笑的人僵住了臉上的笑意,他凝視她良久,然後道:「你知道曲家?」


    她輕鬆一笑,「是啊,不是他我也不會到這裏來。」


    「曲家對我有救命之恩。」他已經恢復到剛才的談笑自若了,「我是在報恩。」


    「可曲家不是和寧王交好的嗎?你如今卻是站在四殿下這邊的?」她好奇問道,還是真能兩邊遊說自如?


    「我隻是在報曲家給我的恩情。」他無意多說林無憂也沒有在緊緊相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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