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他以為無墨想要困死他, 可現在他才明白, 無墨不希望他的靈氣破壞結界外的東西。他寧願冒著被自己打死的風險也要保全季平安的房子。


    冷長天不可思議的同時又感覺無比的可笑:「季平安對你有這麽重要嗎?」


    無墨的視線一直追隨著季平安的腳步,平安已經跑到了家門口了。認識季平安這麽久,他做事向來不緩不急從容不迫,而現在他卻失態了。


    季平安站在院子門口喘了好一會兒氣才鼓足了勇氣推開了大門,環視一圈之後,他的精神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頹喪了起來。


    季平安泄了氣一般放下了背簍,背簍中的紅辣椒灑出來了也沒管。他腳步沉重的向著屋內走去,哪怕看不到他的臉,無墨都知道他現在有多難過。


    無墨多想到院子門口,告訴他自己還在。


    無墨不舍的看了季平安一眼,他抬眼看向自己的對手:「在你心裏,他是個無足輕重的普通人,可是在我心裏他無可代替。」


    聽到無可代替這四個字,冷長天腦海中閃過了很多畫麵。有季平安幫他洗澡梳毛的畫麵,有他餵自己吃好東西的畫麵……


    這些日子經歷過的場麵在自己麵前一一閃過,憤怒的頭腦開始冷靜下來。冷長天驚覺這段時間他雖然失去了記憶,可是過得很開心。雖然沒有錦衣玉食,可季平安對他都很好。


    如果碗裏還剩最後一口吃的,那這一口東西一定會落到他的碗裏。季平安是個很好的人,即便恢復了記憶,冷長天也沒想過要傷害他。


    無墨對自己也不錯,每天晚上給自己烤紅薯,也會在自己玩得一身灰的時候給自己梳理羽毛。明明有那麽多次機會可以殺死自己,隻是因為一句勝之不武就放棄了。


    冷長天煩躁的嘟囔著:「這怎麽打得起來?」


    烏鴉尚且知道反哺,他受了季平安和無墨的恩惠怎能不還?要不然豈不是變成了言而無信的妖皇?


    冷長天冷哼一聲:「本尊才不是恩將仇報的惡人,你休想動搖我的道心!」


    無墨:……


    冷長天還是一如既往的不講道理啊。


    冷長天收起了混元鍾,無墨詫異的看了他一眼。這一眼讓他又炸毛了,他陰陽怪氣:「要是殺了正虛弱的你,我不就成了趁人之危的人了?你以為隻有你有道義有原則嗎?你把我冷長天當成什麽人了?」


    無墨:……


    他沒有這個意思。


    冷長天警告道:「別以為你贏了!等你身體恢復了,本尊要堂堂正正的打敗你!」


    無墨頷首:「嗯。改日再戰。」


    話音一落無墨身上靈光一閃,一頭銀髮又變成了烏髮。他身上的靈氣在快速的消散,沒一會兒冷長天熟悉的小白就出現在了他麵前。


    冷長天嗤笑道:「都說情愛會讓人變得瘋魔,如今一看果然如此。我想不通,你好歹也是妖皇,為什麽不敢在季平安麵前袒露真容?」


    無墨瞅了瞅冷長天:「你還要留在平安家嗎?」


    冷長天:?


    無墨道:「如果還想回去吃飯,你要和我一樣改變外貌,至少不能讓平安知道你是誰。」


    冷長天嗬了一聲:「無聊,本尊又不是見不得人,憑什麽要藏頭露尾遮遮掩掩?」他可是天下最尊貴的羽皇,隻要露出這個身份,無數的人修和妖修都會蜂擁而來。


    無墨道:「你知道我們兩給平安還有其他普通人帶來了什麽樣的傷害嗎?」


    冷長天不解:「傷害?我什麽時候傷害他們了?你不要胡說八道。」


    無墨提醒道:「你還記得你剛到平安家來時,他家裏是什麽情況嗎?」


    冷長天思考了一會兒後道:「他住在小窩棚裏麵……」


    想起來了!何朗說過好多次,平安家的房子因為妖皇打架塌了!做小黃的時候,他還跟著何朗罵了兩聲,現在想來,他罵的是自己啊!


    冷長天麵色微微變了:「那……那又如何?」


    平安的房子不是已經建起來了嗎?就算他袒露身份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吧?


    無墨道:「房子塌了可以重建,東西壞了可以再買,命沒了就沒了。」


    冷長天燃了:「你胡說什麽?!我又沒有害季平安的命!」


    無墨道:「平橋鎮上,因為你我動手而死的普通人有數十人。數十個家庭因為我們而破碎,你我確實是妖神,可是在平橋鎮,在清水灣,我們不被歡迎。」


    冷長天嗬嗬了兩聲:「凡人而已,給予金銀財帛的補償就足夠了。他們的想法對我而言根本不重要。」


    無墨複雜的看向冷長天:「我曾經也是這麽想的,凡人的生命猶如草芥,隻要給予足夠的金銀,他們還能活得更好。可是你知道嗎?平安也是凡人。」


    無墨的眼眶微微的紅了:「他也是凡人,他和平橋鎮上死去的那些人沒有任何不同。如果不是他運氣好,房子塌的時候他被吹出去了,他的命已經沒了。」


    每當想到這一點,無墨就會心驚肉跳。他差一點親手殺死了自己的愛人!


    「普通人畏懼我們的靈氣不敢當著我們的麵說什麽,可是平安是什麽性格你該有所了解。他不會因為我們是妖皇就接受我們,若是現在知道我們的真實身份,他一定會生氣!」


    都說平時老實的人生氣起來很可怕,無墨不敢想季平安生氣的場麵。他不想被平安趕走,他還想和他一起過踏實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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