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平安哪裏不明白小白的心意,他低頭將自己的臉埋在了小白的身軀上:「小白,謝謝你。」


    溫熱的呼吸撞在了小白的腹部,小白忍不住抬頭舔了舔季平安的鬢角:「不用謝。」


    為季平安做再多的事情,他都心甘情願。


    有道是下雪不冷化雪冷,第二天太陽升起時,田間地頭的薄雪就開始慢慢的融化了,隻有背陰處還殘留著一些殘雪。今天的溫度比昨天低了好幾度,一大早季平安就感覺到了森然的寒氣。


    小白今天還想變成人形,但是季平安強硬的製止了他:「今天沒什麽重要的事情做,那些香腸我一個人就能搞定,你今天得好好的修養。」


    說著季平安將小棉襖套在了小白身上:「放心吧,不難,灌香腸很容易的。」


    今天的早餐是豆腐湯,昨天做的豆腐捏碎之後加上一點點豬血,再調一點芡汁,打上幾個雞蛋。大冷天的早上喝上一碗鮮香的豆腐湯,那就是一種享受。


    光吃豆腐湯很容易餓,季平安還割了一把韭菜做了韭菜餅。


    原本韭菜到了冬天就會長得稀稀拉拉的,別說割韭菜了,韭菜能不被凍死都算好的。但是在季平安家裏,韭菜還在正常的生長著。


    開始下霜的時候,季平安就去山崗那邊選了很多細竹子回來。他將竹子彎曲著插在了韭菜地的兩邊,然後在上麵糊上了一層微微透明的油紙。將油紙四周用磚塊壓實之後,油紙下方便形成了一個小小的溫室。


    有了這樣的溫室,一些嬌貴的蔬菜也能長起來。季平安家的韭菜、蔥還有茼蒿上都支起了竹枝蓋上了油紙。


    吃完早飯之後,就該灌香腸了。季平安將他家歷年用來灌腸的工具取了出來,那是一根兩端光滑長半尺的圓竹筒,還有一根和竹筒配套的木棒。工具雖然簡陋,但是卻很實用。


    昨天泡下去的腸衣,到了今天早上已經變了模樣,它不像昨晚那樣頑強的支棱著了,而是軟在了水底變成了好看的白色。用手輕輕一撈,一根柔軟的微微透明的腸衣就出現在了季平安手裏。


    季平安稍稍檢查了一下腸衣:「這腸衣質量挺好的,都沒破損,等一會兒一定很好灌。」


    等腸衣的水分濾幹後,季平安在竹筒的外圈摸了一層清油。他將腸衣的一端撐開套在了竹筒外側,又用一根細繩將腸衣一頭綁在了竹筒上。


    腸衣的一頭固定好之後,隻見他輕鬆的擼起腸衣剩下的部分往竹筒上套。沒幾下,一根數尺長的腸衣就掛在了竹筒上。而事先抹在竹筒上的豆油也均勻的黏到了腸衣的內側中了,腸衣被染成了黃色,顏色挺好看的。


    季平安將腸衣的後擺打了個結,準備工作就到位了。


    這時候他將醃製好的肉片上麵的蓋子和紗布揭開,隻見盆中紅彤彤一片,野豬肉肉裹上了一層好看的紅色,天寒地凍的看著就溫暖。


    季平安左手握住竹筒,右手抓起一把肉片往竹筒裏麵塞。塞了一些肉之後,他便用木棒將這些肉從竹筒中推了出去。


    若是沒有竹筒外麵的這層腸衣,竹筒中的肉就會滾落到地上了。正是因為有這層腸衣,醃製好的肉便被推到了腸衣中。


    剛開始推的時候,季平安有些手生,肉中間夾雜了一些空氣。不過沒關係,隻要肉到了腸衣裏,稍稍一擠就能將肉擠到一處去。


    隨著季平安的動作熟練,他塞肉擠肉的速度越來越快。


    小白此時才明白了香腸的意思,腸衣被撐開之後,隻見透明的腸衣裏麵灌滿了紅白色的肉。圓滾滾,肉嘟嘟,看著非常美味!


    季平安沒有將香腸塞得很滿,因為他還沒有將香腸分段。若是塞得太滿,用草將香腸分段的時候腸衣容易裂開。辛辛苦苦灌好的腸,怎麽可以裂開呢?


    隨著季平安灌了大半條腸衣之後,他停下了手裏的動作。隻見他取出了一小把一尺長的褐色的繩子,小白從沒見過這樣的繩子,他就多看了幾眼。


    季平安解釋道:「這是棕樹的樹葉撕下來做的繩子,看著細,可結實了!」


    一邊說著,季平安一邊在香腸上綑紮起來。隨著他的動作,一整根長長的香腸很快變成了一小節半尺長的小香腸。小香腸以棕樹繩為界,它們圓潤可愛,一節就可以切一盤子。


    每隔幾根小香腸,季平安就會用稻草繩捆一個結,這樣他就可以將香腸掛在鉤子上了。


    當季平安灌好一整根腸之後,他取出了一把怪模怪樣的刷子。它長著刷子的形狀,下麵卻不是毛而是一根根並排的細針。


    季平安拿著這個刷子在香腸表麵均勻的紮了一圈,腸衣被紮破的細微聲響不斷的傳來。


    小白不明白了:「平安,你把腸衣紮破了,裏麵的肉不會淌出來嗎?」


    季平安笑道:「不會的,針很細,不會把腸衣紮漏的。紮了孔之後,香腸裏麵更透氣,容易風幹。」


    小白點點頭:「原來如此啊。」


    正如季平安說的那樣,四十斤肉難不倒他,沒到午飯時間他就將兩大盆肉都灌在了腸子裏。灌好的香腸稍稍用清水清洗外層後,就被吊在了廊簷下風幹。


    說來也奇怪,明明有四十斤肉,為什麽灌在腸子裏麵看起來就不多了呢?


    小白和小黃仰頭看著竹竿上的香腸,小黃還挺有興致的數了數,隻不過數了之後他的臉就垮下來了:「四十二,為什麽隻有四十二個?明明有那麽多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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