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笙哭笑不得:「咱們隻是走進去,又不是要搶劫,怎麽就跑到法製頻道上了。」


    「姐姐,」周鬱眼睛不由得瞪大,認真地和她掰扯了起來,「這個地方,腳踏進去的瞬間,消費就得是五位數起,你看看咱...不對,你看看我,渾身上下那個地方能襯得上五位數?」


    向笙嘆了口氣,小跑到她身後,邊哄著邊把她往裏麵推:「你渾身上下那個地方都不止五位數這麽便宜,進去吧,咱們光看看不消費,這地界我也消費不起!」


    電梯停在了22層上,門打開的瞬間,震耳的dj音樂一股腦的沖了過來,鬧得她太陽穴直跳;反觀向笙,她隻是冷冷地瞥了一眼裏麵五彩斑斕的熱鬧,然後低頭對周鬱耳語道:「走吧,咱們的目的地不是這。」


    「咱們去哪兒?」


    向笙的回答言簡意賅:「頂層。」


    「啊?」沒等周鬱回過神,向笙便把她拽進了一旁的安全通道裏,通道應該是寬敞的,但昏暗的燈光卻顯得它狹窄而逼仄,再加上隻有她們兩個人在裏麵,每一聲腳步的回音都格外清晰,周鬱很自然地想到了看過的一些恐怖片的片段。


    她跟在向笙身後,或有意或無意地和她保持著一個台階的距離,腦海中想像的恐怖畫麵越發真實,明明應該感到不安,興奮卻沒根據地徹了骨。


    忽然,身旁的腳步聲停了下來——向笙從上麵的台階走了下來,站到了她身邊。


    周鬱怔愣地看著向笙,努力把洶湧著的情緒壓了下去。碳酸鋰的半衰期即將過去,新一輪風暴吹響了勝利的號角。


    向笙自然地揉了揉她的頭,用像是在哄鬧脾氣的小朋友一樣,說:「幹嘛一直跟在我後麵,我們要肩並肩手拉手的走。」


    周鬱望著她,向笙淺色的眼眸在算不上明亮的燈光下竟然顯得流光溢彩,讓人忍不住想要沉溺其中,周鬱感到了一種強烈的熟悉感,好像曾經和這雙眼睛對視過無數次一樣。


    「向笙,」周鬱的聲音有些顫抖,「我們是不是以前見過?」


    「或許吧,」向笙一頓,三步並兩步走到了出口處,「世界這麽大,我們也許真的於某個地方見過,或是迎著正午陽光,或是在一場傾盆大雨中。」


    向笙推開出口的門,門的那邊沒有喧鬧聒噪,輕柔的吉他聲似山間清泉緩緩流出,富有磁性的女聲淺聲吟唱著不知名的曲調,那曲調安撫著周鬱躁動的神經,讓她放鬆了下來:「這是什麽地方?」


    「這是家清吧,」向笙了聲,調侃道,「不知道老闆怎麽想的,居然開在夜店上麵,現在人都壓力大得很,去夜店宣洩一番遠比來這兒安安靜靜喝杯酒聽聽歌的多。」


    周鬱跟在向笙身後走了進去,剛進門,便被坐在吧檯裏麵的人吸引了視線——那位女士的下顎線清晰而淩厲,五官也好像被雕刻的一般大氣精緻,及腰長發如上好的白緞,在黑裙的襯托下更加奪目。


    明明是一身現代裝扮,周身卻透著一股不入凡塵的仙氣。


    向笙熟稔地對她揮了揮手,然後對周鬱介紹道:「那位就是老闆。」


    「女老闆?」周鬱有些意外,但也隻意外了一瞬——21世紀了,隻要不違法犯罪幹什麽都是合理的。


    帥哥可以穿著喜歡的粉色裙子美得大殺四方,美女可以騎著心愛的摩托叱吒風雲;嬌艷的玫瑰配得上西裝革履的紳士,上帝祝福也可以是對兩朵馨香的百合的讚歌。


    「來了。」女老闆瞥了眼周鬱,眉毛微挑,問:「女朋友?」


    「不是!」向笙沒有說話,眼底一閃而過的失落被晦暗的燈光隱藏。


    周鬱的臉仿佛發燒了一樣,女老闆的一雙桃花眼正視著她,上下打量,好像要把她看透一樣。


    「你好,我是這兒的老闆,顧時雨,」顧時雨移開視線,把杯子放好後,指了指一旁的二維碼,說,「本店為了保護環境沒有紙質的酒水單,隻支持掃碼點單,其次,本店也不歡迎隻喝免費白開水的蹭wifi人士。」說完還惡狠狠地剜了向笙一眼。


    「啊,哦。」周鬱鬆了口氣,暗自感謝燈光晦暗,保留了她最後一點麵子。


    她正準備掃碼的時候,向笙攔住了她,對顧時雨打趣道:「顧老闆,我們要是不喝白開水,也不用您wifi,是不是可以白/嫖您那邊陽台十分鍾啊?」


    聞言,顧時雨的白眼翻出了天際:「我去你的吧,我那叫戶外音樂廳,神他媽陽台,一年20萬房租的地兒怎麽到你嘴裏忽然那麽不值錢了呢?」


    「哎呀,俗話說財不外露,我這是在幫您呢,」向笙牽著周鬱往那邊走,「我們過去了啊!」


    「向笙你到底想幹......」


    周鬱頗為無奈,本想發一通火,但當她看到眼前景色時,所有的情緒都偃旗息鼓,隻剩下震撼——她眼前是一個沒有雲層遮擋、輪廓清晰的月亮,是今夜無盡溫柔的月色。


    「這四周都是防震玻璃,」向笙看著她,「不知道顧老闆用的什麽法子,有關部門居然沒有給她拆了。」


    周鬱朝著月亮走去,這些年因為環境汙染,大多數抬頭的時候都望不見月亮。今夜,月亮的不遠處是永遠高懸於天際的啟明星。


    「周鬱。」向笙喚了一聲她的名字,聲線裏藏著不宜察覺的顫抖。


    「嗯?」周鬱循聲回眸,向笙淺笑:「不要一直沉溺於高懸在天上的六便士,低頭才能撿到上神在人間遺落的今晚月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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