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封心的小馬甲居然又奇蹟般地捂住了。


    趙靖安卻是很少見葉霽林如此慌張,隻覺得心「咯噔」一下。


    「你知不知道太後要將阿寧嫁出去?」葉霽林劈頭蓋臉就問。


    趙靖安和封心齊齊變了臉色。


    回來時那一路心慌意亂的不安,在此時聽到這個消息全都成了預兆。


    趙靖安臉色頓時發白:「嫁到哪裏?什麽時候的事兒?消息從哪兒來的?」


    這一連串兒的問題讓葉霽林的臉色更差了幾分:「就今天在宮裏的事兒!太後親口說的,想要將阿寧嫁到大宛去!」


    「大宛?」趙靖安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葉霽林,「才三年而已,就又要和親?還要阿寧?!」


    三年前,大宛朝曾向大灜提出和親之事,且主動將一個郡主嫁過來,並從大灜娶走了一位公主——實際上的丞相千金。


    隻是這位丞相千金命不太好,才嫁過去不到一年,便同那位暉王殿下不慎墜崖,雙雙身亡。


    這事兒當初在大灜和大宛兩國之中,都傳得沸沸揚揚。


    那個當初因和親而來的瓊華郡主因為格外得太後歡心,被太後認了義女,常年陪伴在太後身邊了。這事兒多虧有這位瓊華郡主在太後身邊排解,讓太後娘娘寬了心。


    故而,這事兒雖然傳得厲害,但並沒有影響兩國的邦交,甚至因為有著瓊華郡主在大灜,兩國來往愈加密切。


    怎麽會突然……


    葉霽林用力地呼吸了兩口氣,好似如果不這麽做他就會窒息一般,良久,他才強行抑製住了血液當中快要爆炸的暴虐分子,慢慢道:「太後娘娘就是看不得我們幾家安寧。」


    「葉霽林!」趙靖安的臉色一沉,「你胡說什麽?!」


    「我胡說什麽?」葉霽林疲憊地伸手搓了搓臉,「我哪一句是胡說?先是你的婚事,然後是應平瀾的婚事,現在連阿寧都摻和了進來,她……」


    「葉霽林!」趙靖安冷冷地看著他,「你說這樣的話,有什麽用?今天但凡我這府中有半點兒不妥之處,永安侯府和端王府還有安生可言嗎?!」


    葉霽林心知自己隻是在發些無用的牢騷,但他控製不住。


    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夠像趙靖安一樣,從小就這麽沉穩冷靜,硬生生地把自己局限於各種規矩準則之內,哪怕是掰斷了自己的手腳,他也仍是那般沉靜模樣。


    他做不到。


    更何況,現在還涉及到趙歆寧,他更是做不到。


    暴虐的情緒急需一個出口,於是,他自然而然地將目光投向了在場的第三人。


    一開始就好似被忽略了的封心還沉浸在太後想要將趙歆寧嫁出去的震驚當中,聽到葉霽林說起美人小王爺的婚事時,她才驀然察覺出,葉霽林對她其實是有些敵意的。


    畢竟……「封心」並非端小王爺所願,隻不過是聖意難違,端小王爺不得不娶。


    封心的心驀然揪了一下。


    還沒調整過來,便見葉霽林虎視眈眈地望了過來。


    愣了一下,她瞬間明白了——剛剛葉小侯爺那大逆不道的話,若是傳了出去,永安侯府和端王府自此都沒好日子過;於是,她的存在就比較微妙了。


    「我什麽都沒聽見。」封心無辜地舉手以示清白。


    不等葉霽林說什麽,趙靖安已是擋在了封心麵前,他鎮定地看著葉霽林:「阿寧的事,隻要還沒有真正下旨,都還有轉圜的餘地。」


    葉霽林煩躁地壓了壓手指頭,輕輕地「嗯」了一聲。


    「阿寧是我唯一的妹妹,我不會讓她嫁到大宛去。」似乎是在向葉霽林保證,也似乎是在向自己做保證,趙靖安喃喃道。


    葉霽林點點頭,終於冷靜了下來:「我已讓人去瓊華郡主那裏,她在太後麵前能說得上話。」


    趙靖安輕輕點了點頭,有些疲憊地用手扶住了額,喃喃道:「是我疏忽了。我不該留阿寧單獨在宮中……」


    葉霽林苦笑,卻沒有勸慰他什麽。


    他們其實都心知肚明,太後是有意將趙歆寧留在宮中的。況且,若是太後果然心意已決,就算趙靖安留下,也沒有什麽用。


    等待趙歆寧回來的時間十分難熬,葉霽林更是沉默地坐在一旁,平日裏那點兒風流不羈的樣子半點兒都看不見了。


    封心默默地縮在角落裏,半晌,靈光一閃,望向葉霽林的目光就有些不太一樣起來——葉小侯爺……怕不是喜歡趙歆寧吧?


    既然葉霽林在太後宮中留了眼線,那趙靖安肯定也會有。可這一個妹控的眼線,居然還沒有葉霽林跑得快,這說明了什麽?


    不是對趙歆寧有意,難道還能是個潛在的妹控?


    這般想著,封心就忍不住地多看了葉霽林幾眼。


    趙靖安坐得板板正正地在她身邊,總能適時地擋住了她的視線。


    封心:「……」


    罷了,美人小王爺情緒不好,她得理解。


    若是擱在平日裏,封心肯定能想出一百零八種「在他傷心難過的時候趁虛而入」的方法。但眼下她也同樣沒有心情。


    在這個陌生的時空當中,相處了這麽久,她也是把趙歆寧當妹妹看待了。


    在通訊、交通那般發達便捷的二十一世紀,還總有長輩敦敦教誨女孩子不要遠嫁,生怕沒有娘家撐腰的女孩兒吃虧;難以想像,在這樣的時代下,趙歆寧千裏迢迢地去嫁給一個不認識的人……那會是怎樣孤立無援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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