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桓體內的浮圖蠱被壓製住了。


    馬車在溫府外停下時,溫桓還在昏睡中。沈姝叫了兩名家丁,看著他們將溫桓送進去。


    一名小廝問:「姑娘要一起進去嗎?」


    沈姝的心中亂得不行,隻好故作鎮定地搖了搖頭。


    「小溫大人在宮宴上醉了酒,勞你們好生照看。」


    說完,她也沒上溫府的馬車,獨自走回了明珠閣。


    走到一半,她才發覺自己的懷中還抱著溫桓從宮宴上順走的桂花糕,她拿起一塊,吃得頰邊鼓鼓的。


    溫桓睜開眼時,屋中黑逡逡的,安靜極了。


    守在門外的小廝聽到動靜,走了進來:「大人醒了。」


    「兔子呢?」溫桓的長指搭在桌沿,漫不經心地問。


    小廝茫然:「兔子?」


    「沈姝去哪兒了?」


    「沈姑娘啊,」這個問題小廝答得上來,「沈姑娘送您回來之後,沒有進府,直接回明珠閣了。」


    溫桓的唇角抿起個似有若無的笑。


    「跑了啊。」他垂下眼睫,輕聲重複了一遍。


    第58章 心上人 溫桓是把她當成兔子了嗎?……


    溫桓雕了一隻兔子, 他的左手不能使力,所以雕得很慢。


    日光籠在他蒼白的側臉,溫桓偏了偏頭, 唇角抿起一個笑。


    兔子很快雕好了, 栩栩如生, 隻是一雙眼並不像兔子的眼,看上去有點怪異。


    溫桓抬手地摸了摸兔子的頭。


    杜臨等在外麵,神色間帶了幾分忌憚。


    三四年前, 溫桓在杜府住的短短一年中, 沒人真正將這個少年放在眼中。


    可是現在,杜家的命運現在捏在這個小惡鬼手中。


    溫桓沒有受過杜家的恩惠,又親情淡薄,如今連浮圖蠱都無法牽絆住他,杜氏的族人徹底慌了。


    小廝進去稟報時,溫桓輕輕皺眉, 將手中的兔子放到一旁。


    頓了頓,他拿起兔子,攏進衣袖中, 這才似笑非笑地吩咐:「請三舅父進來吧。」


    杜臨揣著忐忑走了進來, 除夕的家宴上,他還頗有些底氣,可是此時, 鹽運一事忽然出了紕漏,大理寺的官員已經開始查問, 過不了多久,或許就要查到他的頭上了。


    聽到腳步聲,溫桓抬起頭:「舅父今日來, 是有什麽要事嗎?」


    杜臨訥訥:「賢侄,你…」


    聽到這個稱呼,溫桓彎了唇角,不輕不重地笑了一聲。


    杜臨畢竟是官場上混久了的老狐狸,還是說了下去:「賢侄,鹽運的事你聽說了嗎?」


    溫桓的食指在桌案上點了點,忽然想起,按照常人的情緒,此時應當表現出一些憐憫和關切。


    於是,他饒有興致地牽了牽唇角,做出關切神情:「舅父不必擔心,大理寺卿向來清正,大理寺的茶水也很好。」


    杜臨端著茶水的手一顫,麵上露出些畏懼神色。


    溫桓覺得有些無趣,看起來他的這個神情並不成功。


    他收回這個神情,眉眼冷淡地問:「舅父想要說什麽呢?」


    「南巫前兩日來了使節,秘密見了陛下。」杜臨咬了咬牙,這是他手中最後的籌碼了。


    這件事,杜家知道的並不比溫桓早多少,可是…


    杜臨抬起頭:「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當年的真相嗎?」


    溫桓彎了唇角,疏懶地笑了笑:「看來舅父並沒有什麽其他的事情了。」


    他漫不經心地撥了撥杯蓋:「詔獄中炭火不足,舅父記得多帶點厚衣裳。」


    杜臨離開後,溫桓支著額角,若有所思地摸了摸手中的兔子。


    *


    沈姝回到明珠閣時已經是半夜了,她的耳尖仍是燙得不行,肚子倒是被那包糕餅填飽了。


    第二日一早,她被阿凝拉起來打雪仗。


    這個冬天下了好大的雪,一場接一場,才過十五,新年的第一場雪已經落滿庭院。


    沈姝裹了厚厚的披風,下巴窩在毛絨絨的領口,頰邊被凍得生出一小團紅。


    阿凝蹲在院中堆雪人,沈姝出來時,雪人已經快要堆好了。


    沈姝蹲在一旁幫她遞石子。


    阿凝拿兩粒石子給雪人做了眼睛,指尖沾了雪,凍得紅紅的。


    她把手攏在唇邊嗬氣:「姝姝,雪人的嘴要拿什麽做啊?」


    沈姝想了想,拿一根小樹枝比了比。


    現在,雪人看上去麵無表情極了。


    阿凝戳了戳麵無表情的雪人,忍不住笑起來。


    「它看起來好兇,一點都不開心。」


    沈姝的指尖也沾了雪,她拍了拍雪粒,眸中亮晶晶的:「他會開心起來的。」


    溫桓走到月亮門邊,正看到沈姝撿起一團雪,放在掌心團成一個小球。


    她穿得厚極了,領口的白兔毛被風吹得輕輕地顫,大概是跑得有點熱,頰邊紅紅的。


    溫桓彎了彎唇角,長指搭在冰冷的牆邊,漫不經心地扣了扣。


    阿凝手中的雪球丟出去,可是無論如何,總是莫名其妙地偏上一點。


    她又丟了兩三個,奇怪地「咦」了一聲。


    沈姝也發現了這個問題,有好幾次,明明雪球都快要打在她身上了,最後總是失了準頭。


    「大概是今天的風有些大。」她想了想,似乎也隻有這個解釋了。


    阿凝拍了拍手中的雪,壓低聲音,有些神秘地說:「你有沒有聽過一個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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