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少年總算將她放了下來。


    然而,他的心願似乎還沒有完成,沈姝的任務也沒有完成。


    不過,她已經沒什麽精力去想任務了,耳尖紅紅地抱起被丟在桌案上的兔子,一下下地撫著兔子軟軟的毛。


    溫桓的目光在兔子身上停了一會兒,兔子背上的毛被沈姝撫得亂糟糟的。


    她大概沒意識到這個問題,手指搭在兔子的脊背上,看上去有點茫然。


    溫桓頓了頓,按住了兔子的小腦袋,避免它跑掉。


    兔子看上去可憐極了,這次,不止溫桓欺負它,連沈姝都要欺負它。


    它的耳尖顫了顫,蔫了。


    過了好久,沈姝才發現兔子被她摸得炸毛了。


    少年的長指搭在兔子的頭頂,眸光黑漆漆的,要笑不笑地看著她。


    沈姝將手縮進袖中,仿佛兔子是個多麽燙手的山芋。


    這下,兔子躺在溫桓的臂彎,被他捏著耳朵,看上去更委屈了。


    沈姝悄悄按了按胸口,等到心跳漸漸平靜下來,忽然想起一件事。


    「澧水院不會出什麽事吧?」


    宋昭送來的那封信,隻寫了一個名字,實在是有點怪。


    沈姝不得不朝壞處想。


    「現在應該不會,如果宋昭當下就要做什麽,這封信不會寫得如此隱晦。」


    兔子在溫桓懷中掙紮,他按著兔子的脊背,不叫它亂動:「若我猜得不錯,宋昭應該是給自己留了半日的思考時間,現在她應該還無法做出決斷。等到入夜之後,究竟如何,大概就會有個定論了。」


    說著,他將兔子朝沈姝的方向遞了遞:「你還要摸一摸它嗎?」


    沈姝的耳尖都紅了,斷然地拒絕了這個提議。


    「她會做下什麽決斷呢?」沈姝有些遲疑。


    「應該是一個很重要的決斷,否則用不著如此糾結反覆。」


    溫桓偏頭想了一會兒,長指搭在衣袖上,漫不經心地敲了敲:「所以,是什麽呢?」


    「生死。」沈姝輕輕皺眉。


    「是生死嗎?」少年若有所思地重複。


    原來世人更加在意這個。


    溫桓並不在意生死,死亡並不會使他恐懼,相比而言,他更關心死後收骨於何處。


    沈姝拉了拉他的袖擺,神色凝重地說:「我們得去澧水院。」


    「不急,」溫桓指了指外麵的雨幕,「此時澧水院的人都醒著,宋昭即便想做什麽也做不成。」


    沈姝的心中稍定了些,溫桓說的不無道理。


    日落西山時,兩人去了澧水院。


    雨已經停了,天邊鋪著漂亮的雲霞,地上時不時有三兩個小水窪,溫桓牽著她的袖擺,每次都能很及時地帶她避開,走了一段,沈姝索性不再往地上看了。


    她指著天邊的雲霞:「溫桓你看,那片雲霞像不像兔子?」


    少年仰起頭,麵容被霞光映得昳麗起來。片刻後,他又垂眸,漆黑的瞳仁中映出沈姝的倒影。


    「並不像。」他漫不經心地說。


    「不像嗎?」沈姝認真地看了看,「那裏是耳朵,那裏是眼睛,還有條很短的小尾巴,真的很像的。」


    少年沒再反駁她的話,拽了下沈姝的袖擺,帶她避開了前麵的水窪。


    澧水院外蟬鳴聲聲,他們走到時,天幕已經徹底黑了下來。


    院中掛著幾盞燈籠,看上去一片祥和,宋昭正坐在紫藤花架下用晚膳。


    沈姝仔細看了一會兒,小聲同溫桓說:「你有沒有發現宋昭有點不一樣了?」


    早上一身素衣,不施粉黛站在院中的少女,換了一身漂亮端莊的緋色衣裙,髮髻也仔仔細細地挽了起來,鬢間沒有珠釵,簪了一朵新摘的月季花。


    宋昭安靜地用過晚膳,同小丫鬟說:「我身體有些不舒服,先去歇下了,你們不必跟著。」


    頓了頓,她又說:「我要的絡子,明日能做好嗎?」


    小丫鬟輕啊了一聲,麵上露出些為難神色,若是隻要一個還好,可是表姑娘一開口就是十個,就算大家一起做,隻怕也要花上大半宿。


    宋昭笑了笑,從袖中取出一塊碎銀,放進小丫鬟手中:「我有些急用,勞你們費心趕一趕。」


    小丫鬟握著碎銀,不好再推脫了:「姑娘放心,就算做到天明,我們也給姑娘趕出來。」


    宋昭抿唇笑了笑,沒再說什麽。


    小丫鬟收拾了碗碟,回去打絡子了。


    宋昭獨自在院中坐了一會兒,姣好的麵容籠了層月光,看上去有些縹緲朦朧。


    她彎了彎唇角,很輕地說:「不用等到天明了。」


    戌時末,宋昭的屋中燃起火光,屋外澆了火油,一場大火很快地蔓延開。


    溫桓和沈姝一直關注著下麵的動靜,發現不對勁,溫桓立時從屋簷上躍了下來。


    有人比他還要快上一步,身形一閃,便衝進了火場。


    那是個身穿南疆服飾的少年,眉眼淡漠,被火光包圍時,眉都沒有皺一下。


    院中的人紛紛被驚動,溫桓拉著沈姝,避去了一個不惹眼的角落。


    庭院中慌亂喧鬧,火場中卻要平靜許多。


    宋昭坐在妝檯前,握著那冊卷了邊的詩集,安靜地翻著,眉眼間甚至帶了些平和的笑意。


    一隻手攥住她的手腕,烏圖站在她的麵前,少年的臉上布滿塵灰,狼狽極了,眸中噙著沉冷怒意:「你要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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