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演李望大雨天被王楚帶回家那段吧。」


    在整個劇情中有兩次王楚在大雨中將李望帶回家,一次是在兩人小時候,會有專門的小演員來演。另一段則是在王楚大學的時候,李望加班到深夜碰巧下大雨,他不想麻煩王楚接他,便等在店門口想等雨停。但王楚卻趕來了,在寒冷的冬夜裏朝他伸出最溫暖的手。


    單書寒不知道為什麽就是想要演這段,在這麽多場戲中,印象最深刻的也是這段。


    「那我們誰先來?」周逸軒問,看著單書寒的眼神有幾分不善。


    他把什麽都表現在臉上,第一次見單書寒時的友好,現在的牴觸都讓人看的很清楚。


    所有人都當他是為了角色,單書寒卻敏銳地一挑眉,依舊是那樣禮貌又溫和的樣子,「都可以啊,聽你的吧。」


    這樣倒顯得周逸軒有些小家子氣了。


    周逸軒卻沒覺得,而是看了眼依舊坐在旁邊的顧言墨,見顧言墨根本沒看過他,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握拳,「那我先來,學長,你覺得呢?」


    顧言墨一直在偷偷看單書寒,聞言收回視線,正色道,「我都行啊。」


    空氣突然沉默。


    王導幹咳一聲,「那就開始吧,道具,場務……你們都準備一下。」


    十分鍾左右,所有都被安排好。顧言墨看著穿上李望衣服的周逸軒,總覺得有些違和。


    大概是周逸軒從未經歷過李望的苦難又缺乏塑造人物的經驗,他眼睛裏依舊是屬於他的光芒,即便穿著破舊的衣服、換上了謙卑的表情,給人的感覺還是個應該馳騁在籃球場上的陽光學生,而不是一個小小年紀就苦於生存,掙紮於苦難的生活中卻依舊苦尋陽光的少年。


    但顧言墨沒多說什麽,他怕他的發言會影響到王導的選角。


    這對兩個人都不公平。


    「那就開始吧?周逸軒先來。」


    王導話音落地,周逸軒才走進顧言墨,桌上放著兩個酒杯,周逸軒隨手拿起一杯,對顧言墨舉起,隨後一飲而盡。


    「恭喜你。」


    他那雙狗狗眼認真看著一個人時充滿了忠誠,像極了一隻討好主人的狗狗。他就那樣看著顧言墨,不知道究竟在想什麽。


    眼眸中的眷戀與溫存的確演出了李望的幾分神韻,但細看那眼神又差了點意思。


    顧言墨本輕靠在沙發上,聞言扯了扯領口,露出大片鎖骨,像極了一個已有些醉的人。他隨手將另一杯酒拿起飲盡,對周逸軒亮出空了的杯底。


    他如劇中的王楚一般意氣風發,臉上是喜悅,眼底是對未來的憧憬。


    其中沒有周逸軒,也沒有李望。


    周逸軒勾起唇角,眼底卻沒有笑意,他輕輕摩梭著酒杯,「哥,你醉了。」


    顧言墨先是愣了一下,但意識到導演還在拍,又很快調整好狀態。


    在劇裏,李望是會叫王楚哥的。


    顧言墨便沒在意,又倒了幾杯道具酒飲盡,最後一杯下肚,他才又緩緩後倚到沙發上。


    周逸軒看著那雙漂亮的桃花眼輕眯著,微微舔了下唇。


    深吸一口氣,他垂在身側的手都有些輕顫,但他不就是要嚐試一下嗎?


    隻是試一下,隻是確認一下,他心裏是不是真的對學長有了不一般的心思……


    在破舊的衣角上將手心中的薄汗拭去,周逸軒伸手撫上顧言墨的側顏,緩緩靠了過去。


    「啪—」


    巨大一聲玻璃掉在地上的聲音,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轉移到了奇怪的地方。


    王導也立刻喊了卡,回頭就瞧見單書寒手足無措地蹲在那裏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沒看到這裏有個玻璃杯……」


    他腳邊是碎成一片片的玻璃杯。


    而他正試圖撿起那一片片玻璃碎。


    「別撿,別把手給劃破了。」


    顧言墨直接喊他,見他蒼白著臉就知道他肯定是自責了,心底有些心疼他的小心翼翼。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打斷你們的。」


    單書寒垂著腦袋,像極了一個犯了錯的小孩。


    周逸軒抿唇,看著身邊的顧言墨走過去,心裏還想著剛剛一瞬間的悸動。


    演不演完其實已經不重要了,他想要的答案已經知道了。


    「沒事,反正也演完了,」周逸軒率先說道,「該你了。」


    顧言墨確認了單書寒真的沒事,也沒有劃破手,這才開始和他試戲。


    因為是試戲,為了節省成本,導演並未讓道具組弄降雨設備,這段就無實物表演下雨。


    單書寒就和顧言墨第一次相遇那天一般,等在一家店門外,看著麵前的雨簾,輕輕嘆了口氣,眉眼間似乎都能看到他的無奈。


    他穿著件單薄的白色衛衣,大概是冷了,他環抱著自己輕輕搓著胳膊取暖又蹲下,這樣似乎就能暖和些。


    這個點街上已經沒什麽人了,看著手機上的數字,他隻是猶豫了一下就將手機又收了起來。


    還是不去麻煩別人了吧。


    這麽想著,麵前卻出現了一雙白球鞋,因為下著雨,白色的鞋麵上染上髒汙。


    單書寒怔愣地抬起頭,在看清來人時眼睛瞬間涼了。


    顧言墨舉著把黑色的傘,皺眉看著他,「你怎麽穿這麽薄?下班了為什麽不給我打電話?」


    雖然數落著,他還是艱難地用脖子夾著傘柄,利落地脫下外套,動作有幾分滑稽,但將外套披在單書寒身上時還是溫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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