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弇無可奈何地搖頭。


    錦成回宮的時候,劉紅夫正陪著郭聖通在說話,見她回來,郭聖通問:「你哪裏去了,紅夫一些東西你吩咐人去替她理理。」


    錦成強忍心事,應下了。


    劉紅夫說:「母親,我怎麽看姑姑神色有些不對啊?」


    郭聖通思量著,「你自己跟去看看吧,我同她有話說。」


    郭聖通起身披了件衣服,錦成擦著手進來,「怎麽了?」


    「我有件事同你商量。」


    錦成點點頭,等著她示下,郭聖通看她也才三十出頭,往日最是牙尖嘴利心思機敏,心裏也捨不得她,但是於公於私她也要放她出去,「我有心讓耿將軍帶你出去。」


    錦成愣住了,郭聖通解釋說,「也不是突然想的,你當年就有心於他,如今我也不缺宮人使,孩子們也大了,你好好的跟了他豈不好?」


    錦成抬起頭,態度堅決:「姑娘,我也粗識幾個字,詩經也是通的「士之耽兮,猶可說也。女之耽兮,不可說也」我雖是個女流,倒有心駁一駁這句,玉團嫁得人好不好?姑娘嫁得人如何?命之一字,可見也不全在嫁人,我隻陪著姑娘哪兒也不去!」


    「你這是何必?「郭聖通心中自責不已,玉團也好,錦成也罷,是自己對不起她們,玉團死於非命,錦成紅顏空老,這一切何解?


    錦成見她如此,又將自己心裏的話說出來,」姑娘,我心裏也有一事要同你說,男孩子自然不用操心,隻是公主是女兒家不比諸王,如今的局勢還是你和陛下早早定下一門婚事的好,隻怕夜長夢多還不知將來終身在哪裏呢?」


    郭聖通聽了又是心中一緊,深以為然,「你這話說得極是。」


    重來


    郭聖通叫了郭況來讓他同劉秀去說這個事,劉秀一場大病才好,為了劉彊請辭太子之位的事正在頭疼。又聽郭況來說了這事,嘆道:「果然是皮之不存,毛將焉附。」


    韓光從劉陽處聽聞要為劉紅夫擇婿的事兒,立馬回家同父親韓曾商量求父親為自己求娶公主。


    韓曾瞪起一雙眼睛,把兒子上上下下看了一遍,「你頭裏邪風了?這公主是能娶的?你一生的自在日子不要了?」韓光一場興頭,討了一鼻子灰,知道再說下去沒有好果子吃。


    思來想去也隻有靠自己了,便進宮求劉陽代自己上書求娶公主。


    劉陽聽了,也是睜大眼睛看著他,「你真要娶她啊!」


    「這事還有什麽假的嗎?」


    劉陽心裏沒底,自言自語道:「她可是我妹妹啊,按說你要娶她也沒什麽不行,隻是她還小呢,你一時興起回頭等她下嫁的時候又有別人了?」


    「我敢嗎?」


    劉陽想起劉紅夫那個驕縱勁兒,也料韓光不敢。


    劉秀收到韓光的上書,倒是意外,問劉陽說:「他又不曾見過你妹妹,怎麽就有這個心?」


    「見過的,上次姐姐們大婚,他陪我在宮裏撞見紅夫一麵。」


    劉秀心想,要說韓家是弓高侯之後,穎川離洛陽又近,韓光也未嚐不是個好人選。對劉陽道:「這事我還要同太後商量,你近日要多勸勸你大哥,自古為了太子之位不知生出多禍事,他卻還要讓與你,你要記得你們是手足。」


    「兒子記下了。」


    劉秀是傍晚去北宮的,劉焉剛剛啟蒙,劉紅夫在給他默書。見他來了,忙叫:「母親,母親。」


    郭聖通隻穿得家常的舊衣服出來,見到劉秀明顯很詫異,呆了一會兒,問:「你病好了嗎?」


    劉秀點點頭,反問道:「你呢?」


    郭聖通輕鬆道:「我並沒有什麽事啊。」


    劉秀看她氣色的確比先時好了很多,神情也開朗了,他不知是該替她感到高興,還是感到悲哀。


    「不當皇後你果然好了很多!」


    郭聖通不知道怎麽回他這話,又不忍說傷人心的話,「怎麽會當皇後不好呢?隻是……」


    「隻是我不是高祖也不是孝宣。」劉秀搶先道。


    郭聖通明白他話裏的意思,自嘲道,「你是高祖我也不是呂後,你是孝宣我也不是恭哀皇後,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話說到此,也隻有無奈二字了,一個南陽鄉間的小子又怎麽可能娶到朱門貴族家的小姐呢?高祖不能,孝宣也不能,自己錯就錯在「貴易妻」三字了。


    郭聖通讓紅夫帶劉焉出去,劉秀從袖中取出了韓光的上書,郭聖通不明所以地接過來,看完疑道,「他怎麽有這個心?」


    「陽兒說義王和中禮大婚時,韓光在宮裏撞見過紅夫一麵。」


    「隻一麵?」


    「就一麵。」


    郭聖通拿著那封書若有所思,又是一麵,可見這世間的緣分真正奇妙。


    劉秀又說,「韓光的家世是沒得可挑的了,穎川韓氏弓高侯的嫡係,他爹爹當過先朝的侍中,他叔叔當著隴右太守,穎川離洛陽又近。」


    「千好萬好卻不知人好不好?」


    「自然是品貌俱佳的不然能入宮伴讀嗎?」


    郭聖通又看了一遍,「不知紅夫自己怎麽想?她也十二歲了。」十二歲真是一個好年紀,自己被柳枝拂麵那年也是十二歲。


    晚間劉秀走後,郭聖通向劉紅夫提起此事,問她的意思。劉紅夫經歷過母親這一場變遷,也比以前懂事不少,她最想得就是留在父母的身邊,姐姐中禮雖然在京城公主府住著三年二載也要往扶風去住一陣子,一來一去就是半年,穎川之近是再好不過的。隻是想起韓光這人,油頭粉麵傻裏傻氣的,罷了,嫁誰不是嫁,大姐嫁了梁鬆不也過的很好嗎?況且自己又在京城,又有母親,舅舅,外祖母,弟弟劉延封淮陽王將來就國在穎川邊上,一家人都在一起豈不好?如此想來,便沒有什麽不願意了,「我也見過他一麵,也沒什麽。」說完就低了頭,郭聖通以為女兒必是願意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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