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第二次進宮麵見南嶽王。


    第一次是孤身一人,大殿裏的人看他都是幸災樂禍的眼神,還有南嶽王恨不得趕緊將他推出去送死的神色。


    隻可惜卻沒能如他的願,大概也沒有如很多人的願,他在梁國活得好好的,那些人或許都要氣死了吧。


    這一次進宮,他的身邊有蕭承宇和時嶼琛。


    兩人跟在他身邊寸步不離。


    那時候覺得皇宮巍峨高大,他站在城牆麵前覺得自己很渺小,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再也不是印象中金碧輝煌的皇宮了,甚至有些城牆還出現了斑駁的跡象。


    三人進了宮門口,通傳的太監將他們引到了南嶽王的寢殿中。


    還沒進去,就已經在門口聞見了藥材的味道,苦澀的。


    宋時問在門口深呼吸一口氣,蕭承宇握了一下他的手,溫柔的看著他,宋時問回握了一下,邁步往裏走去。


    南嶽王半躺在床榻上,由一個公公餵藥,碗裏的湯藥黑乎乎的很濃稠,看起來就非常的苦,但南嶽王眉頭都沒皺一下就全部吞咽下去,似乎很趕時間。


    還記得一年之前見到南嶽王的時候,還是精神矍鑠,麵色紅潤,中氣十足。


    今天見到他,發現,他頭髮花白,臉色蒼白,就連咳嗽的聲音聽起來都很虛弱,所有的這一些都表示身子的主人已經很空虛了。


    宋時問覺得南嶽王老了許多。


    宋時問沒有行禮,隻是簡單的道了聲「陛下」,就站在那裏。


    因為如果他行禮了,那麽化成隨從跟在他身邊的蕭承宇和時嶼琛也要行禮。


    為了不暴露兩個人的身份,他見到南嶽王的時候選擇立而不跪。


    好在現在的南嶽王已經沒有更多的精力在這些小事情上,他隻是緊緊的盯著宋時問,「十一,你回來了。」


    聲音也變得蒼老了很多,完全就像一個孤獨無助的老人一般。


    宋時問看見南嶽王想起了,他在行宮裏事情,太艱辛。


    他不為所動,「不知陛下召臣回來是為了什麽?」


    「十一,你長大了,也長高了。」


    「陛下如果召臣回來是為了說這件事,那麽陛下現在看見了,臣就先退下了。」


    宋時問見到這麽蒼老孤單的南嶽王,心裏冒出一股莫名的氣憤,如果,南嶽王還是以前那般生龍活虎,那他肯定不會有任何的波動,可是見到他這幅模樣,他一點也不開心。


    什麽叫他長大了,也長高了,南嶽王見過他成長的時候嗎!


    南嶽王咳了起來,好不容易才止住了,「十一,你等一下」,然後將寢殿裏所有的宮娥太監都趕了出去。


    李滿看了看宋時問猶豫道,「陛下......」


    誰都知道陛下極其冷落這位皇子,這位皇子對陛下也沒有什麽父子之情,現在他們還要單獨相處,身邊還跟著兩個眼神看起來很犀利的隨從,怕這位皇子要對陛下不利。


    南嶽王擺擺手,「沒事,都下去!」


    是不容置疑的聲音。


    這也是宋嘉澤第一次近距離的看著宋時問。


    跟他的娘親真的很像。


    尤其是眼睛,漂亮的不像話。


    隻是這麽漂亮的一雙眼睛看他的時候是冷冷淡淡的,沒有任何的感情,似乎是看著一個不相幹的人。


    宋嘉澤心裏一陣難受。


    宋時問道:「那位公公的顧慮是對的,陛下難道不怕我殺了你?」


    宋嘉澤低頭笑了下,「你不會,十一,你能讓你身邊的兩位也退下嗎,朕有些事情要告訴你。」


    宋時問:「陛下,他們是臣在這世上最親近和最信任的人。」


    宋嘉澤這才去看了看那兩人,總覺得那兩人很熟悉,不過現下不是回想事情的時候,他的時間很緊迫。


    「十一,」宋嘉澤喃喃開口道,「我知道這些年來是我對不起你,朕時日無多,朕將你召回來,是要將這位置傳給你,朕已將......」


    「右相到!」外麵的太監唱喝道。


    話音剛落,王成齡便進了寢殿。


    宋嘉澤還沒來得及將話說完。


    「臣拜見陛下,見過十一皇子。」極其敷衍的行禮。


    宋嘉澤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來,「不知右相有何事一定要現在見朕。」


    「陛下,臣聽聞十一皇子進宮,想著陛下見到十一皇子會激動不已,臣擔心陛下的安危,便過來看看,陛下可要多多保重身子。」王成齡淡淡道。


    宋嘉澤臉色都變了,他剛剛見到宋時問,右相就過來了。


    宋時問看了看王成齡。


    這個實際上把持了南嶽國朝政的人,韻王後的親哥哥。


    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充滿了審視和敵意。


    「不知十一皇子在梁國過的可好?十一皇子深明大義,為了南嶽國自願去京都。」王成齡道,「不過,聽說十一皇子在京都深的梁王的喜愛,十一皇子好大的本事。」


    話裏話外全是諷刺之意。


    宋時問:「右相過獎了。」


    王成齡在寢殿裏問了宋時問很多問題,就像他十分關心宋時問一般。


    到了很長時間之後,王成齡終於道:「陛下身子不適,該歇息了,臣送十一皇子出宮吧。」


    句句都是為了陛下著想。


    宋嘉澤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宋時問離開了皇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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