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水悠哉悠哉地在一旁看戲,眼見著之前氣焰囂張的傅鴻韞,嚇得像個鵪鶉一樣縮成一團,他似笑非笑地和故作無辜地珩蓮對視一眼,輕嘆一聲,他站了起來,走到傅鴻韞身邊:


    「我們之前孰是孰非,我想你心裏有數,我們夫妻一場,好聚好散吧,我今日就進宮向父皇請旨,從此我們橋歸橋,路歸路,嫁娶各不相幹。」


    傅鴻韞:「!!!」


    他不想和離!他捨不得!


    這一刻,他終於知道,長公主對他是徹徹底底的死心了!並不是他想像中的欲擒故縱,或者拿這些來刺激他!


    他是真的要和他斷了!


    一想到將來封葶要嫁給別人,和別人恩恩愛愛的畫麵,傅鴻韞眼睛都紅了。


    也顧不得周圍都是人,他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別,葶兒,我不和離!我以後一定隻守著你!我們重頭開始好不好?我該死!都是我以前犯渾,才惹葶兒你傷心,我……」


    這古早狗血的小言味!


    斷水一言難盡地看著苦苦哀求的傅鴻韞,感覺自己像是吞了一個蒼蠅一樣。


    傅鴻韞還在痛哭流涕地懺悔,一邊發著毒誓,一邊膝行過來想要拉住斷水。


    但他還沒碰到斷水,人就被立在一旁的珩蓮眼疾手快地甩開。


    啪——


    跪著痛哭流涕的傅鴻韞當即被他一巴掌揮地趴在了地上,臉著地。


    那聲音,聽著就疼。


    眾人紛紛目光如炬地盯著珩蓮。


    來者不善啊!


    有瓜!


    在火辣辣的目光包圍之下,一直有些冷漠的珩蓮卻突地變得溫和了些。


    他唇角含著如沐春風的笑意,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溫溫柔柔地道:


    「傅賢侄,我和你父親相交莫逆,你也算我小輩,第一次見麵,我給你送了份大禮。」


    啊這……


    眾人麵麵相覷,有些不敢置信。


    第一次見麵給情敵送見麵禮?


    還以為他看傅侍衛不順眼故意推的呢!


    啊,原來他們誤會定國公了!


    心裏陰暗的竟是我自己!


    有的人甚至自動給珩蓮的行為找了藉口——


    他不是故意推傅侍衛的,隻不過力氣大了些。


    畢竟上過戰場的,這不,傅侍衛隻不過鼻青臉腫了些,還沒有摔胳膊短腿的,定國公已經夠收下留情了!


    周圍的人莫不撫掌感嘆定國公胸襟寬廣,出手大方。


    隻有和珩蓮相處了那麽多年的斷水察覺了什麽,他偏過頭注視了珩蓮唇角溫柔似水的笑意幾秒。


    emmmm……


    這是要搞事情了啊!


    人群中,隻有傅鴻韞看著珩蓮唇角的笑意渾身發寒。


    他渾身都疼,骨頭像全部被打碎了一樣,爬都爬不起來,稍微動一下,就是一陣如削骨扒皮的疼痛。


    他顫慄地伏在地上,恨不能當麵指出這個偽君子的真麵目!


    但他哆嗦著唇,疼得一句話也說不出,隻能恨恨地盯著珩蓮的臉。


    房中一片寂靜,眾目睽睽之下,珩蓮卻含笑深深凝視著斷水,唇角的笑意不再流於表麵,變得真切,很能打動人的溫柔。


    與此同時,他雙手輕描淡寫地拍了拍。


    仿佛是收到了什麽信號,人群外圍頓時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女人和孩子的哭聲。


    聲音由遠及近,人群自動分開,露出了七八個妙齡女子還有五個稚齡兒童,一進來看到伏在地上起不來的傅鴻韞,哭聲就更大了:


    「爹啊!您可別拋下我們啊!」


    看著傅鴻韞一瞬間慘白的臉色,斷水心裏終於舒暢了一些。


    這個狗男人帶這麽多人來捉.奸,自掘墳墓了吧。


    爽!


    在原身死後還艸深情人設,還靠著這個流傳千古。


    嗬嗬。


    遺臭萬年吧你!


    臨走之前,珩蓮又補了一刀:「以後見麵,記得叫公主嬸嬸。」


    傅鴻韞:「……」


    斷水:「……」好毒啊哈哈哈!


    當日,從酒樓出去斷水就進了皇宮,不是傅鴻韞想像中的和離,而是奉旨休夫。


    也就在當日,長公主的駙馬養了許多外室和私生子的消息不脛而走,在京城裏傳得沸沸揚揚。


    全城吃瓜!


    在一聲聲地謾罵和調侃中,傅鴻韞被長公主休了,禦前侍衛的差事也弄丟了,永平伯進宮向聖上告罪稱養了個不肖子,之後灰溜溜地連夜帶著家眷回了祖籍。


    傅鴻韞臨走的時候還叫囂著想見長公主最後一麵,被永平伯一個巴掌拍暈帶走了。


    此後經年,一家子越來越潦倒,而傅鴻韞的那些個外室和不斷增加的子嗣,更是讓本就不富裕的一大家子雪上加霜。


    ……


    長公主府裏,斷水坐在湖邊靜靜地倚在珩蓮肩上。


    這些年,他的靈力已經恢復了一兩成。


    而就這一兩成的靈力,也讓窺得事情一角的他心神不定。


    湖裏嬉戲的鴛鴦遊來遊去,層層水紋蕩漾,淩亂地仿佛他的心,隻有珩蓮身上隱隱的蓮花香氣讓他有些微平靜。


    兩人都安靜地看著湖麵,沒有人率先開口說話。


    這幾年,珩蓮沒有再經常性消失,亦或者當個夜半愛人。


    他一直陪在他身邊。


    斷水並沒有為此感到放心,反而覺得頭頂時時刻刻懸著一把刀,遲遲不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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