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走得流程走完了之後,葬禮上的人紛紛散了,等人走得差不多後,馮睿明收斂了臉上的悲痛,猶疑不定地仔細看著墓碑上的照片。


    有些照片經不起細看,特別是墓碑上的照片。


    漸漸地起風了,周圍的風涼絲絲地吹進衣縫,像是陰冷的毒蛇在他耳吐息。


    馮睿明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戰後,臉色徹底陰沉了下來:


    「你活著就鬥不過我,死了就更別想了,還是早點老老實實投個好胎吧!」


    話音剛落,周圍就是一陣詭異的風颳過,吹得落葉和塵埃宛如小型龍捲風,一直盤旋在他腳邊,久久不散,天色也陰暗下來。


    馮睿明臉色一變,他望了一眼周圍空蕩蕩而更顯幽靜的墓地,又放了一句狠話,才匆匆離開。


    斷水看著他放狠話就跑的慫樣,忍不住笑了。


    他悠悠蕩蕩地飄在馮睿明後麵,跟他一起擠在了車後座。


    炎炎夏日,悶熱幹燥的季節,司機卻覺得車裏陣陣發涼,他不停地從後視鏡裏觀察著馮睿明,忍不住問:


    「老闆,你有沒有覺得車裏冷?」


    馮睿明也覺得從墓地出來後,身體就開始發涼,他說:「把溫度調高一點吧。」


    司機手臂上立即就起了細細密密的雞皮疙瘩,他顫顫巍巍道:


    「老闆,我車裏沒開空調。」


    馮睿明:「………」


    斷水坐在側麵,看著他難看的臉色,無聲地笑了笑。


    兩個魂體坐你車裏吶,陰氣那麽重,能不冷嗎?


    馮睿明沒有說什麽,似乎是想到了什麽,他的臉色越發灰暗下來,眉目陰沉沉的,看著人瘮得慌。


    見他不說話,司機也不敢多說,隻不過,他最後忍不住打開空調,模式調成了暖風。


    些許的暖意迎麵拂來,馮睿明的臉色總算好看了些。


    可是那種來自骨骸深處的冷意還是讓他忍不住直脊背發涼,渾身僵直。


    眼看著他凍得臉色發紫了,斷水才招了招手,把謝應柳的魂魄招了回來,放戒指裏溫養。


    他輕柔地撫摸著戒指,麵上是溫柔的笑意,語氣卻帶著說不出的狠勁:


    「好了,別著急,他怎麽對你的,我就加倍還給他。」


    ……


    沒了那股子幻覺一樣的冷意,馮睿明便不放在心上了。


    想想那人生前沒出息的模樣,他就覺得那個人也沒本事死後來害他。


    這之後的日子馮睿明越發忙了起來。


    網際網路的記憶畢竟是短暫的,而他想靠著謝應柳這個紅利長長久久,就勢必要把他打造成一個永垂不朽的神話,讓所有人都能銘記他,一想到謝應柳就會想到他馮睿明。


    他一邊成立了「馮柳不謝基金會」,一邊參加各大訪談和綜藝拍攝。


    他雖然做生意不行,但對於怎麽拿捏人的心理狀態卻特別在行。


    他保持著一月一次的訪談來維持熱度,又恰好不會讓人心煩的那種頻次。


    他的態度並不特別煽情,往往隻是一個黯然神傷的表情,一個無意間的甜蜜回憶,一個熱鬧時分突然寂寥的眼神,玻璃渣中帶著糖,往往讓外界想關注謝應柳私事的粉絲們,含淚又心疼。


    他們也突然多了許多cp粉。


    這種發展毫無疑問是馮睿明想要看到的。


    見這種方法有奇效,他便特意給死去的謝應柳立人設。


    他會含著溫柔地笑似不經意地談起謝應柳說的一些話,他會神色自若地說著一些從不曾發生過的事。


    他還把自己和謝應柳之間的關係美化了許多,甚至還添加了許多故事性。


    畢竟一味的男神性格,總會有看膩的時候,隻有狗血,才是讓粉絲欲罷不能、瘋狂尖叫的王道。


    和別的明星死後無人問津不同,謝應柳死後,反而被馮睿明推上了神壇。


    有了熱度,公司裏的產品就能賣得出去。看著公司裏的業績明顯比以往好太多,馮睿明突然覺得,自己似乎更適合混娛樂圈。


    其一,這裏的錢太好掙了。


    其二,他在這方麵似乎特別有天賦,騙起人來,不費吹灰之力。


    不過讓他出道做偶像或者演員是不可能的。


    不說年齡不合適,就是拋頭露麵也是給別人掙錢。


    給別人掙錢……


    這個別人,不就是藝人的公司嗎?


    這樣一想,馮睿明的思路瞬間清晰了。


    他把自己剛套出來沒多久的公司給轉手賣了,轉而去聯繫人開影視公司。


    他做得這些事自然被跟在他身邊形影不離的斷水和謝應柳看到了。


    在馮睿明不停地打電話挖人的時候,斷水的戒指瘋狂地亮,那裏閃爍著晦澀的光芒,像是不安、焦躁。


    斷水用食指安撫性地敲了敲戒指,「別慌,好戲就要開場了。」


    他最後轉頭又掃了一眼馮睿明,嘴角帶著似笑非笑地幅度,看得人脊背發涼連忙回頭張望的時候,斷水才輕飄飄地飄出了馮宅。


    這裏以前姓「謝」。


    斷水出了門,感受到外麵久違的陽光,頭一次覺得心情豁然開朗。


    他嘴角愉悅的揚起,點開光幕,去了商城。


    這個星雲商城他以前從沒有用過。


    一是錢不夠,沒必要看。


    二是以前的任務沒什麽需要幫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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