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時淵反應,沈折雪張口,竟是咬在了時淵頸側!


    利齒嵌入皮膚湧出腥甜的血,染紅沈折雪的唇瓣,更多卻被他生吞入腹。


    邪息轟然暴漲,自他身後轟然炸開,與那鬼氣對沖在了一起。


    陣門上的太古封邪印爆發出可堪驕陽的光芒,銀花洶湧生長。


    這是世間最強的封印,它的力量能抵擋一切的邪祟妖魔。


    沈折雪不能自生邪流,但時淵的血裏便有邪流的暗種,沈折雪生吞其血,將邪流化入自身血脈中,繼而外放出來,引動太古封邪印激發了空前的迴響,銀花密密麻麻覆蓋上來。


    鬼軍後路已絕,孤注一擲,飛蛾撲火般撞向了陣門!


    時淵已經什麽都看不見也什麽也聽不見了,白光與巨響裏他隻能感覺到身前溫熱的體溫,以及那幾乎要勒入血肉裏的力度。


    太古封邪紮入皮肉燒出了嗜血的銀花,在那所謂仙庭聖潔的滌邪陣法前後,一麵是毀天滅地的鬼族衝擊,一麵是他師尊瘦削的肩背和始終未彎下的脊骨。


    激烈的靈鬼衝擊朦朧了他的意識,卻有一道心念遲緩的傳遞了過來。


    「笨徒弟,我不會再丟下你了。」


    於此,時淵終於渙散了意識,沉入黑暗的底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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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沈折雪:嗶嗶流血。


    時淵:哢哢魔化。


    袁洗硯(崩潰):你們還驕傲了是嘛?!


    第50章 出陣


    激盪的靈氣將懸頂的燈盞吹得搖擺不止。


    銀屑塵灰紛紛震落,如萬千明星破碎,落入了無妄的黑暗。


    時淵在很長一段時間裏都聽不見任何聲音。


    他飄浮在白晃晃的明光中,在絕對的寂靜裏僅能感知到鏗鏘的振顫,令人恍然想到山間寺廟日復一日的暮鼓晨鍾。


    那是另一個人的心跳。


    而他的視力已在逐漸恢復,入眼是一段冰白的長髮,在連日的奔波下早已變得枯糙失了光澤,柔軟無力地垂著。


    發尾沾上零星的血點,染透了便像是長在野外葉尖一點紅的神花。


    臂彎逐漸變得沉重,那是沈折雪在一點點往下滑。


    他的師尊早不知何時就失去了意識,用冰撐住身體不過小伎倆罷了,隨著身體脫力,靈力枯竭,用來固定的冰靈也會消散一空。


    沈折雪整個人倒向了時淵,然後被徒弟穩穩接住。


    時淵的背部緊貼著太古封邪的陣門,灼燙的紋路穿透衣衫糊在了皮肉上。


    可卻比不過懷中沈折雪的溫度。


    蔓延的紋路好似吸飽了骨血中的養分,抽條發芽成了葳蕤的景象。


    糊了厚厚一層血的青石地上開了一簇簇茂盛的藤花,這吞噬了血肉的花海竟也會展露出聖潔無瑕的風景。


    沈折雪額頭抵著時淵的肩膀,渾身的力氣都鬆懈下來,但還是鬆鬆環著胳膊。


    銀花清靈的氣息縈繞著他,掩蓋了深埋的血腥味。


    時淵從紅鐲中取出來一件長袍蓋在沈折雪身上,將他從頭到腳都裹好了,隻露出一張巴掌大的烙滿封印紋路的臉。


    源源不斷還有葉片枝梢伸出來,陣門的封印變得冷卻,鎮壓的場合卻換了個地方。


    兩股力量在沈折雪的身體中對抗,邪流與太古封印廝殺不止,此消彼長。


    時淵將沈折雪平放在地,花海下傳來了陣陣響聲。


    那是袁洗硯他們在試圖推開充當棺蓋的青石磚。


    水清淺已經快要折斷,但現在也無需用上它。


    外界的桃林沉入湖水後,正在一步步消弭著這個沖陣的效力,陣眼的封印自然也在慢慢失去作用。


    他們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麽,但顯然這個沖陣已經被徹底損壞。


    謝逐春已清醒過來,他以劍氣沖裂了青磚蓋,灰頭土臉地爬了上來。


    眼前是大片大片開得絢爛的靈花,辜春劍靈茫然地站在花海中,看見了跌跌撞撞跑向那對師徒的袁洗硯。


    而喬檀則坐在不遠處,正用袖子抹著眼淚。


    他問了一聲:「水清淺呢?」


    喬檀落著淚搖頭。


    於是謝逐春忽然就意識到,他闊別已久的東西,又像一張黑闊的布匹,兜頭蓋了下來。


    何種修為、何種身份都無法阻止。


    喬檀年歲不大,沒有直麵過它,或者說從未如此接近。


    她知道即便是肉身損毀,修士們還有神魂留世,除了讓人聞風喪膽的邪流,沒有什麽能輕易徹徹底底殺死一個修者。


    但劍靈不是這樣,某種意義上說它們和凡人一般無二,於這個繁華卻又繚亂的世界,都隻有一次機會。


    袁洗硯看見躺在地上的沈折雪,柔軟的藤蔓多的他幾乎不能靠近。


    他白了臉色,「沈長老……怎麽樣了?」


    方才在地棺內都能清晰感覺到那震撼魂靈的聲響,足以印證這地麵上發生的衝擊之強烈。


    再看這突如其來的滿地銀花,袁洗硯心中緊張愈濃,聲音都有些發飄。


    時淵抬起頭來,道:「先出去。」


    向前的腳步一頓,袁洗硯莫名察覺到一股寒意。


    眼前的少年人實在過於冷靜,一雙眼睛深幽看不見底。


    「好。」袁洗硯強行讓自己鎮靜下來,看向石棺底下躺著的修士,啞聲道:「看來……含山要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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