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文疏願意主持大局,便也要擔得起責任,孫涼出身含山,不知為何突然叛變,餘庭此刻問他,一來以示誠意,二來防止事後出了什麽亂子,再被攀咬回來。


    他正要和冷文疏講這來龍去脈,冷文疏卻似乎終於撐到了極致。


    他倚著裴荊,慢慢合上眼,「這是幻陣疊加的蠱惑妖法,我們那裏也出過一個,一境一次,先將他放著。」


    話畢他便低垂下頭,已是毒發昏睡。


    裴荊抱著他回了二樓,冷文眼緊隨其後。


    餘下眾人則配合著將那陣修捆死。


    *


    沈折雪留了時淵在周二身邊,在陣修一聲聲的嘶吼中走回二樓,敲響了他原先臥房的門。


    來開門的是冷文煙。


    她麵容有些憔悴,顯然方才給冷文疏急救了一番。


    她沙啞著嗓子問道:「沈道友可是有事?」


    沈折雪想了想,答道:「我曾在一書中見過醉夢姮娥,此毒有三色,色愈深毒愈烈,對應的解毒方式也有差別,冷道友可否放我進去為令兄一診?」


    冷文煙師承天下頂尖醫修江千垂,如何不知醉夢姮娥是天下三大奇毒,而即便她自詡醫術不差,麵對如此棘手的毒終究能為有限。


    她自然希望能盡快請到各派醫修會診,聽聞沈折雪來意,不經麵露感激,連忙請他進來。


    冷文疏麵無人色躺在榻上,沈折雪給他看過脈,道:「應是鴉青的醉夢姮娥,需淨雪蓮、桑付子,天碧瓦上霜入藥,服用後以一火靈根修士引氣排毒,再尋個靈泉半上一年半載。」


    「天碧瓦上霜……」這方子冷文煙從未聽過,細細想下,卻是相生相剋,自成一方。


    至於那淨雪蓮和桑付子雖名貴,但憑太清宗實力,倒也能得。


    唯獨天碧瓦上霜這藥草,是極稀罕的仙植。


    冷文煙正要發問,沈折雪卻忽然對著昏睡的冷文疏說:「冷道友,睜開眼罷,你既然拿寒鐵壓毒,又怎能安心昏睡呢?」


    冷文疏迥自睡著。


    沈折雪無奈,伸手挽開垂在耳前的長髮,露出耳骨上的銀枝釘。


    他指尖一碰,稍稍注入些靈氣。


    床榻上的人似有感應,猛地睜開了眼。


    「文疏!」旁側守著的裴荊大抵也沒想到他裝睡,豁然起身。


    冷文疏眼瞳中絲毫不見迷濛,清明地可怕。


    沈折雪暗自感慨:冷宗主連自己兒子都不放過,果然是個狼滅。


    想當初太清宗暗中留了沈峰主一命,這事所知者甚少,知情人皆立下天道血誓,以神魂為約,發誓將沈峰主這個秘密保守到底。


    嚴長老沒告訴大徒弟裴荊,冷三秋卻告訴一個體弱的嫡子,實在是教人費解。


    冷文疏掙紮著坐起身,指甲掐住手心的傷口,他漠然看著沈折雪,笑道:「怎麽,你先打草驚蛇,是想殺我滅口?」


    沈折雪心道我特麽太冤枉了,搖頭說:「不是,我隻是來排除一下我自己的嫌疑。」


    纏枝封印在沈折雪的調試下已經能對誓主有一定的感應,沈折雪沒心思在這時候和他玩你猜我猜。


    他直言道:「以及要問一問冷陣修,你覺得這個陣,最後能出去多少人?」


    從冷文疏開始講述他的觀點時,沈折雪就覺得非常不對頭。


    他有太多含糊其辭的表達,講陣法,卻又顧左右而言他。


    陣修對陣法的判斷基於他們自身的邏輯體係,這個鏡陣因失去一個虛像,目前處於停滯,已不存多少危險。


    冷文疏究竟得到了怎樣的線索,才會得出「時間緊迫」這個定論。


    沈折雪說出自己的看法,「我們抓到了邪修,但這個鏡陣裏其實還有一個非常要命的東西,那就是邪流。」


    白日時他感知不到任何邪氣,這就算是對於平清三十三年的廊風城,也是極其不可思議的事情。


    「用這麽大的陣仗對付幾個修士,未免小題大做,而且為什麽那個陣修忽然就感染了邪息?我們把他從夜裏抓回來時,我根本沒有發現氣息的變化。」


    冷文疏與沈折雪對視片刻,轉頭對一頭霧水的冷文煙和裴荊道:「你們先出去。」


    裴荊沉默不應,反手一記靈力擊中冷文煙。


    冷文煙猝不及防,當即閉眼昏厥。


    裴荊接住她後,將她扶到美人榻上,同時拖出另一把椅子,大大咧咧往上一坐。


    他沉著臉一副「你要叫我走我就要鬧了」的表情。


    沈折雪幾時見過裴荊這個樣子,就差揉眼睛看看是不是產生幻覺了。


    「幫我弄暈他。」冷文疏見怪不怪,抽下發間的木簪,遞給沈折雪。


    沈折雪心裏大罵冷文疏混帳。


    但他還是站起來,想了想後對裴荊抱拳,「對不住了,裴道友。」


    裴荊反應不畏不快,立即要捏訣抵擋。


    可他實在沒想到沈折雪的攻擊方式。


    沈折雪隻是在那木簪中輕輕一敲,一道令裴荊非常熟悉的寒氣就竄上他的脊骨。


    裴荊眼前一花,撲倒在地。


    「嚴遠寒長老如果知道的他的劍氣被用在自己徒弟身上,也不知會作何感想。」沈折雪擺弄手裏的木簪子。


    等到把裴荊搬到床榻內側,他拍了拍手,無奈道:「這下可以說了?」


    冷文疏眯起眼,問了個不相幹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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