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少爺就是我的命。」


    白傾心頭一顫,慢慢又被人擁到床上。


    黑暗到可怕的空間裏似乎也被那人炙熱的鼻息染上溫度,他定是病了,才會覺得被楚修抱著的時候他沒那麽害怕了。


    如果這會兒他能看見,會看到楚修胸膛和後背滿是可怖傷口,一點不比他身上的傷少,那是才癒合了一些的新傷,透著新生肌膚的粉意。


    楚修扶著白傾後腰輕輕將他放平,慢慢覆了上去,暗昧的空氣中迴蕩著動人心弦的旖旎輕吟,耳畔不斷噴吐的熱烈氣息傳來楚修低沉沙啞的聲音,鼻音有些重。


    「對不起...」


    「對不起,少爺。」


    「原諒我。」


    ……


    在慾海中沉浮時臉頰劃過一道潮濕印記。


    白傾一愣,他哭了。


    大少爺突然有些想笑,他哭什麽,也不是他受傷,氣他的人倒是要跟他比誰哭得更慘嗎?


    呆的很。


    他也許不知道自己嘴角露出的無奈笑容,隻抬手攬住楚修的脖子,輕輕搖頭:「我沒事。」


    身上那人身子一僵,將臉埋在他肩窩,鎖骨一片濕滑。


    空氣逐漸暗昧溫度高漲,鎖鏈聲愈發洶湧的敲擊碰撞在一起,在寂靜空曠的石室內繚繞不絕。


    -


    白傾覺得自己快死了。


    他很不願意這樣想,但他的身體每況愈下,疲乏如同寒冬山巔肆虐狂風暴雪,總是讓他力不從心。


    不知道是不是跟楚修總是要他喝的那些湯湯藥藥有關係,這個想法一經出現就停不下來,有日他偷偷將那藥吐在一旁沒喝下去,偏偏後來被狗鼻子楚修發現了,把他按在床上一宿沒讓睡。


    結果還是一老一實的喝藥。


    「少爺先不要動,可能會有點疼,忍一忍,很快就好。」


    這樣的對話每日都在發生。


    他不知道楚修要幹什麽,卻從來沒感覺到疼過,隻記得有幾次那人這樣說完話後不久,聽到楚修一拳砸在樹上的聲音。


    還有件稀奇事,他發現身為一個盲者,世界裏當真是一點光線都沒有,就連黑色都沒有顏色,聽力和嗅覺倒是突發猛進,他總是能根據楚修的腳步聲精準的找到他的位置。


    有時候甚至會從地上摸幾顆小石子砸他,每每砸中他便會笑個不停,問那人自己感知能力是不是又提升不少。


    這種時候楚修總是會笑著應他,誇他。


    他知道那人心情並不好。


    何止是心情不好,人也古怪得緊,總是與他說話說到一半人就沒了,過一會兒才回來,聲音聽起來比他還疲憊,然後突然把他抱起身回到石室擁著他入睡。


    「少爺,我有點困...我們睡會兒好不好?」


    他疲憊不堪的聲音讓白傾想起他手臂上那些傷,他一頭紮到楚修懷裏的時候那人一怔,眉眼染上笑意的回抱住他,白傾就趁這時候裝作不經意的抱住他手臂細細感受。


    楚修不讓他碰。


    他捉住白傾手腕,在他掌心啄了一口:「別鬧。」


    大少爺撇嘴,輕聲道:「把我身上的禁靈鎖解開。」


    這句話出口的同時空氣安靜了須臾,身旁人一時沒應聲,白傾捕捉到了氣氛中的絲絲微妙,可他看不見那人神情,隻好伸手在他臉上摸索,摸到唇角的時候兩隻手扯了一下他臉頰,裝作不在意的笑:「怎麽,不願意?」


    那人拍了拍他的後背,語氣平靜:「休息吧,少爺。」


    白傾睫羽輕輕一顫,麵前人溫熱的胸膛似乎失去了溫度,他唇邊的笑容也慢慢變得冰涼。


    -


    楚修一手撐在鬢邊從大少爺的發頂一直撫摸到發梢,指尖撩起他烏黑髮絲,又從他臉龐劃過,最後落在那人蒙在眼睛的白綢上。


    他輕輕喚了一句:「少爺?」


    那人呼吸平穩延長,已然熟睡。


    楚修目光慢慢移向他手腕上那兩根金色細長的鎖鏈,眉頭突然狠狠一顫,清風掠過,整個人消失在房內。


    他確定白傾徹底聽不到這邊的聲響後才捂住胸口發出一聲悶哼,嘔出口血來,他臉色煞白,盤腿而坐,指尖快速拂過心口幾個穴位,從心俞到秉風,最後至三裏。


    僵持了大約半柱香的時間,當裏衣全被冷汗浸濕時,幾顆赤紅的血珠被靈力裹挾從手臂那道猙獰傷口處鑽出。


    一離開軀體便像活了似的凝結在一起,變成一條赤色小蟲呲溜一下想往外溜,楚修麵色陰沉,二指往它身上一彈,那血蟲頃刻間變成一癱發臭的粘稠液體被吸入地底消失不見。


    血蚰,是他從少爺身體裏轉移過來的,入血即溶,最為難纏,他不敢想,如果自己晚一刻發現,那血蚰是不是已經一發不可收拾的在白傾體內紮了根。


    隻怕會一直待到汲取完寄主體內血肉才會離去。


    他沒想到的是,子蚰竟會貪戀原來寄主身體的血液而逃過去,如果一直無法用靈力將它逼出少爺體外,就隻剩下一種方法,隻是如此,對身體的損傷太大,大到必須解開少爺身上的禁靈鎖用修為來抗衡。


    他不願意,他不知道白傾還會不會離開他,他現在的狀態連使用空間之術的能力都難以保證,他不敢賭。


    那人現在願意親近自己,總歸有一部分原因是他看不見,也無法走路,隻有自己能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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