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現在回家都不能不帶書包了。


    今天早上就是,他好不容易拿回了書包,被結束一晚上實驗回來的江沚發現裏麵全是白卷,有些崩潰地流了會兒眼淚,問他為什麽又不做。


    江汜不太好受,但又不覺得自己做錯了,沒有道歉。江沚看了他一會兒,收起眼淚回房睡覺。


    趁她睡著,江汜在屋子裏放好催眠的香薰,自己跑出來溜達玩。


    十四五歲的alpha是好奇心最旺盛、最活潑好動的時候,可是今天早上心情卻不太美妙。他之前的十四年活得一帆風順,隻是初二作業有點多不想做,就遭遇了媽媽的指責。


    江汜開始仔細思索是不是他真的錯了。


    可他怎麽想也覺得自己的話沒有問題。


    那可能就是媽媽的問題?


    媽媽很累的樣子。眼睛裏都是血絲,滴眼藥水能治嗎。


    他想讓江沚好起來一點。


    江沚這半年忙得不可開交,江汜早就看出來了。陪他遛狗的人、和他一起去遊樂場的人、和他一起打街機遊戲的人,現在每天工作十個小時往上,日夜連軸,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狀態有多糟糕。


    江汜想著想著,又疑惑了。


    媽媽不是董事嗎,他看電視劇裏大腹便便的人都閑得出去坐遊艇開飛機,為什麽他的董事媽媽忙得像個陀螺。


    他思考的念頭被濃鬱的草莓牛奶香氣打斷,奶味裏帶著一點酸甜,非常明顯。


    一偏頭,看到一家咖啡館,門牌的logo邊是草莓粉色。


    甜湖館。


    這是冬天的一個早上,家裏暖氣太足,所以他出來時穿得很薄,現在凍得發抖,又不想回去,所以看見咖啡店門開著就進去了。


    咖啡館裏暖氣很足,他喟嘆著坐下。


    門口風鈴簾被人掀起,碰撞出的聲音吸引了裏間的人。


    那人和他媽媽差不多大,但笑容很多,看他來了,問:「小帥哥,要什麽喝的?」


    江汜看了看他,說:「你很好聞。」


    這是一個如果成年alpha說出來,就有些性騷擾性質的話。至少有點常識的alpha不會這麽這麽教自己的孩子。


    那人低頭笑了笑,把童言無忌的孩子的話當做了誇獎,說:「你已經可以聞見了嗎?」


    如果現在的江汜穿越回去,就會發現他就是年輕時的嶽錦湖。


    穿著洞洞鞋和睡褲的小酷哥點點頭:「我要草莓牛奶。」


    嶽錦湖頓了頓:「確定嗎?」


    他問完又覺得自己想多了,十四五歲的孩子而已,還聞不到信息素具體的味道。


    「嗯。」江汜找了個靠玻璃窗的地方坐,「我喜歡草莓。」


    嶽錦湖笑了一下。


    怪自己太敏感。


    很快,熱氣騰騰的牛奶飲品被嶽錦湖端上了桌。


    江汜靠在座椅裏晃蕩著腿,看外麵路過的行人,他們的狗,長在花壇裏的草,拉下車窗把菸灰遞到外麵的司機。


    一個來來回回數次的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個男孩兒和他差不多大,穿著洗得發黃的襯衫,在送報紙,大冬天。


    江汜問在櫃檯前做準備、調飲品的嶽錦湖:「哥哥,那個送報紙的小孩在做什麽?」


    他自己都是小孩,卻叫和自己同齡的人小孩。


    嶽錦湖抬頭看了眼,哦了一聲:「他呀,送報紙的小帥哥,送好久啦。」


    江汜就又轉頭回去:「為什麽要送報紙?」


    嶽錦湖被他何不食肉糜的問話震驚了,瞪著眼睛看了他一眼:「你……」


    看到江汜脖子上那條項鍊,和前兩天他在某奢侈品網站首頁看到的報價八十萬還要競拍的極簡風項鍊,一模一樣。


    嶽錦湖木然地說:「因為要活下去……」


    江汜皺皺鼻子,從嶽錦湖的表情裏看出自己似乎問錯了什麽東西,於是閉上了嘴。


    他從小接觸的都是富人,最窮酸的他爸爸也是能眼睛不眨給他一張黑卡的人,一直到初中上的都是貴族學校,裏麵的孩子們聊一些無聊的牌子、酒、香菸、化妝品、手錶、車子、裝飾物。


    就算暑假遊玩也是從家裏的飛機坪上搭飛機直接走人,落地看看風景和酒店,偶爾見過乞丐。


    他的腦海裏沒有小孩子要打童工來賺錢養自己的概念。


    江汜想了想,又問:「不違法嗎?」


    那個人明明和自己差不多大。


    嶽錦湖正在取冰塊,嘩啦啦從冰櫃往外鏟,一邊鏟,一邊再次重複道:「因為要活下去。」


    「可能這會兒送一會兒報紙也就幾十塊,在這邊租個房子都不夠,他沒有爸媽,在叔叔家租住,他叔叔很刻薄的。」


    江汜問:「你怎麽知道?」


    嶽錦湖苦笑著說:「這就是他叔叔的房子,他們住我樓上,我租來的,租金這個數。」


    他比了個五。


    江汜點點頭,因為剛才問話時嶽錦湖奇怪的反應,把那句「那你還挺窮的」咽進了嘴裏。


    江汜重新回過頭看那個孩子。


    他身影單薄,因為骨架大,所以看著更瘦弱,不知道到現在為止工作了多久,終於放下自行車,拂了一把額頭。


    他竟然在大冬天的早上一直出汗。


    可他拂額頭的手通紅。


    江汜有些難受,看不下去了,說:「草莓牛奶多少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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